蘇棠回眸。
慘然一笑。
“兩年了,如煙姐姐,你終于開口了?!?br>
柳如煙眸中清淚滑落,痛苦難當(dāng),此事是她內(nèi)心里過不去的一個坎,她愧對蘇小姐對她的傾心相交,愧對蘇小姐這聲“如煙姐姐”。
“對不起,蘇小姐?!?br>
以前柳如煙是和蕭稷一般喚蘇棠小棠的。
可自從那事過后,她便再也沒有在蘇棠面前抬起過頭。
“如果不是我,你那晚也不會到這暖春閣來,如果不是我,你的名聲也不會折損得那么厲害,如果不是我,現(xiàn)在的你,也不會被這么多市井小人議論,對不起,小棠……”
柳如煙拽緊了手中的繡帕。
咬緊了嘴角。
她沒有發(fā)出一點哭聲,眼淚卻是無聲的往下掉。
最是這副模樣,便惹得蘇棠更是心疼。
她上前。
抱住了柳如煙。
那盈盈一握的腰身較兩年前更纖細了不少,如今如煙姐姐這具身子,才當(dāng)真的是風(fēng)雨飄搖中一浮萍,難以???。
“不怪你,幸虧有你,若不是你,那晚過后,我就不可能活著走出暖春閣了,是你護住了我,如煙姐姐,你是個極好的女子,不用將所有的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攬?!?br>
柳如煙怔住。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別人說她是“極好的女子”。
他們不愧是兄妹,便是身處泥沼,也還總是能給身邊黑暗的人帶來溫暖和光明。
“可若是我……”
“如煙姐姐,沒有如果……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二嫂嫂了,你是家人,即是家人,我也當(dāng)為你奮不顧身才是,兩年前的事,錯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是那幕后作俑者,你不要為別人犯過的錯背負一生的愧疚,你也當(dāng)擁有幸??鞓返馁Y格與權(quán)力?!?br>
話落。
蘇棠松開手。
重新戴上帷帽。
“二嫂嫂,我真的要回去了?!?br>
那抹倩影消失在眼前。
久久之后。
怔然到失語的柳如煙木訥的回了暖春閣,關(guān)上門的一剎那,她靠著門緩緩下滑,雙臂緊緊環(huán)繞著雙腿蜷縮成一堆。
她先是小聲啜泣,漸漸轉(zhuǎn)為嚎啕大哭。
多年的委屈與掙扎,還有這兩年來的愧疚與你難堪,被蘇棠那幾句話便完全化解。
好似這一刻,她才重新活過來。
若干年前,她被發(fā)賣的時候沒有哭,路上被無數(shù)侍衛(wèi)吃盡了豆腐時沒有哭,被一個老男人強要了身體的時候沒有哭,無數(shù)人恥笑她千人騎萬人睡的時候也沒有哭。
唯有這一次。
“怪我的,小棠,是我沒保護好你,是我……”
……
大殷冷宮——芙蓉苑。
依依從床前悠悠轉(zhuǎn)醒的時候,身邊還放著那個洗臉的銅盆。
她晃了晃頭。
奇怪,今天怎么睡過去了?自己所穿的衣裳也略顯凌亂。
丫鬟迅速看向床上,然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好在璟嬪還在。
“小姐,天色晚了,奴婢去給您拿些吃食來?!?br>
蘇棠目光呆滯的盯著上方,一句未回。
自從小姐醒來之后便一直都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依依也已然習(xí)慣了,所以盡管沒有得到回復(fù),她便也出門去著手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