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笑起來,眼淚卻落到了唇邊,“辜寧,我以為此物,是我們之間的定情之物?!?br>父神皺起眉頭,急促地為她擦去眼淚:“眠華,我很愛你,但你不能要求我為你守身如玉。你們?nèi)碎g的男子尚且三妻四妾,我堂堂戰(zhàn)神,難道就連一個知心的道侶,一個能繼承我的尊位的孩子都不能有嗎?”
他耐下性子,拉起母親的手,溫柔道:“你放心,落玉性子活潑,也不愛爭搶,她和孩子住在側(cè)殿,她會和你好好相處的!”
母親不語,只用噙滿淚水的眼睛看著他。
父神有些煩躁了,怒道:“眠華,幾千年了,你還要任性到幾時?”
我透過水月鏡看著這一切,心中只覺得悲哀。
母親說得沒錯,男子在愛一個女子的時候,總是不惜說出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話,才證明這份感情的忠貞不渝。
一旦他們不愛了,這個世道也有一萬個道理為之辯護。
父神與她相愛時,說她純真可敬,如今卻成了任性妄為。
我轉(zhuǎn)過身,長傾靜靜地睡在我身側(cè)。
他的眉眼還如曾經(jīng)一般,不染塵埃。
他睡得不安寧,夢里還囈語著我的名字:“照云,不要走?!?br>其實長傾對我很好,他和月兔也從來不算逾矩,進退有禮,更是從不留宿。
但是我是全天下最熟悉他的人,我看得出那些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情誼。
他會在月兔流淚傷身時皺起眉頭,在她靠近他時唇角微動,在她的衣裙飄過他的身邊時,悵然若失地伸出手。
我不明白,多年的夫妻之情,為什么比不過一面之緣,比不過昆侖山的風光,比不過兒女情緣,比不過不周山下的三日。
他和我父神,一個身體背叛,一個心神游離。
我和我的母親,都不愿再等。
我笑著把他的手推開,我的側(cè)影和水月鏡中母親的輪廓漸漸重合,我們說出了同一句話。
“無愛之地,何須久留?”
4.
父神迎親,我這個做女兒的自然也要到場。
我和母親挽著手,穿著吉服坐在上首,看著我們的夫君迎娶別的女子。
九重天上看不慣我和母親的仙子們紛紛說起了風涼話。
“眠華一個人間女子,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辜寧上神可是天族的戰(zhàn)神,她妄想著能獨占戰(zhàn)神,卻生出個靈根不全的女兒,丟盡了戰(zhàn)神的臉!”
旁邊的小仙笑道:“可不是嗎?做了這么久鴛鴦成雙的大夢,也該醒了吧。我看戰(zhàn)神和落玉仙子,身世相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我看哪,帝君和月兔也很是般配呢,一個不染凡塵,一個天真可愛,實在是一樁佳話?!?br>昔日的羨慕如今成了百倍千倍的奚落和嘲笑。
我攥緊了手,母親笑了笑,對我說道:“照云,隨母親去人間吧。我們找一個尋常的地方,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