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數(shù)不盡的尸骨埋沒在茫茫無邊的沙漠之中,在烈日的烘烤下慢慢風(fēng)化。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浮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這是一片死亡之地,看不見生機(jī),天空中的太陽隱藏在在黑云之中,散發(fā)著慘白無力的光芒。
沙漠之中,尸骨累累,其中赫然躺著一個少年。
少年瞪大了眼睛,目光空洞無洞無神,口中不斷吐出鮮血,像死尸一般躺著。
天空之中,一群烏鴉在低空盤旋著,等待少年的最后離去。
一身白色衣袍破爛不堪,被鮮艷的血液染紅,在日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刺眼。他的胸口,赫然有著一道長長的劍痕,從右肩斜斜劃下,血流不止。而伴著鮮血的毫無止盡地涌出,少年眼中的生機(jī)也迅速消逝。
“要死了么?”少年嘴角勾起一個慘白無力的笑容,眼中顯現(xiàn)出來的,卻沒有一絲對死的畏懼和對生的渴望,一切都如平常一樣,淡然平靜。
少年緩緩閉上了眼,也許是累了吧。風(fēng)在他臉頰上刮過,帶著炙熱的溫度,帶來如刀割一般的鉆心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再次睜開了眼睛,冥冥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位蒼顏白發(fā)的老者站立在自己面前,道衣飄揚(yáng),神態(tài)自若,一雙老眼,光芒閃爍,神采奕奕。
“我死了么?”少年嘴唇嚅動著,聲音低沉沙啞,微不可聞。老者凝視著少年,搖了搖頭,沉默不語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慈愛之意。
少年一怔,心不由地顫抖了一下。這眼神,在他的生命里,從未有過,如此的陌生,又如此的溫暖。
少年愣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幾聲冷笑,混著血水的咕嚕聲,毫無邊際地從他的口中發(fā)出,凄涼至極。
“前輩,殺了我吧。”少年堅難地吸了一口氣,沖著老者無力地一笑,眼中映出的,只有平淡。
道服飄揚(yáng)出一個凄涼的弧度,四周變得死寂,仿佛天地間之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老者默然,在少年的注視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揚(yáng)起了手中長劍,緩緩落下。
少年笑了,笑得無比燦爛。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宿命。一人仗劍,一生孤寂罷……
“你想死?”老者緩緩收劍,凝視著少年,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一絲悲嘆。
少年淡然一笑。
死,他何嘗不想?與其一個人孤獨(dú)一生,受眾生冷眼,還不如放棄一切。沒有留戀,沒有顧慮,沒有悲傷……
想到這里,少年原本平靜淡然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張清秀的小臉浮現(xiàn)在了眼前。
“你心存凡念,故修道難成。若拋棄一切凡念,斬斷一切因果,方可修成正道,長生久視?!崩险呱钗艘豢跉?,輕聲道。
老者說話間,雙眼迷離,心神流轉(zhuǎn),記憶飄遠(yuǎn)。
數(shù)千年前,人界本無修道門派,人,為人界弱者。
數(shù)年后,人界遭遇史無前例的天劫,無數(shù)妖魔鬼怪發(fā)生異變,橫行人界,所到之處,血流成河,白骨累累,民不聊生。
人界,在此劫之下,宛如一個地獄!
至此,產(chǎn)生了修道門派。
正道,魔道。
正道人士,為挽救人界,英雄倍出,與妖魔鬼怪展開戰(zhàn)爭。
經(jīng)過無數(shù)年的戰(zhàn)爭,正道實(shí)力大增,終于平息人界之災(zāi)。
而魔道也因正道實(shí)力上升被連連打壓。
異獸之波被平息數(shù)年之后,魔教至尊煉成曠世邪劍:天伐,大傷正道元?dú)狻?/p>
正道數(shù)位至尊強(qiáng)者合力將魔教至尊擊殺,天伐從此再無下落。正道也因此元?dú)獯髠?/p>
與此同時,眼前這個少年,在正魔之戰(zhàn)中背叛正道……
“拋棄一切凡念?”數(shù)聲冷笑從少年嘴中飄出,笑得如此放肆。
老者眉宇間閃過一抹凝重之色,帶著些許惋惜。
“修煉之途,致虛極,守靜篤。萬物并作,吾以觀復(fù)。夫物蕓蕓,各復(fù)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復(fù)命;復(fù)命曰常,知常曰明?!崩险叩坏穆曇粼诳諝庵许懫?,如鐘罄一般宏亮,透露出一陣莊嚴(yán)神圣的正道氣息,“不知常,妄作兇。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p>
少年目光明顯一滯。
聲音回蕩在少年的耳旁,沖擊著少年的心靈,多年前沉封的那段珍藏的記憶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奔涌而來,觸動著,沖擊著心靈深處的那道深深傷痕。
撕心裂肺的痛苦再次席卷而來,仿佛靈魂都在顫抖,在流血……
“夠了!””夠了!”少年猛地坐了起來,不停地喘著粗氣,心臟“撲嗵”“撲嗵”地跳個不停,全身衣衫盡濕。
下意時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已然布滿了一層細(xì)汗。
“那是個夢嗎?好真實(shí)……”過了好一會,少年方才清醒過來。
回想起剛才的一切,少年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
尸骨遍地,血流成河,還有聽不懂的老者的詩文,鉆心的疼痛。
一想到這里,少年就一陣頭皮發(fā)麻。
這是一個破敗的寺廟,隨處堆積著雜物,朽木枯枝也被人們遺留在這里,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蜘蛛網(wǎng)隨處可見,遍布了整個寺廟的角落,凡是能織網(wǎng)的地方都可以見到它們詭異的身影,偶爾有人不小心進(jìn)入寺廟,它們便會侍機(jī)給他們一口,人們多有傷亡,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多年以來,皆是如此,因而,這寺廟,也逐漸淪為人們口中的“鬼屋”。若不是地面上數(shù)量不少的破舊蒲團(tuán)和早已生銹的銅制香爐,恐怕誰也不會相信這里曾經(jīng)是一個香火旺盛的寺廟。
寺廟正中,是一個祭臺。祭臺之上,屹立著一尊古老威嚴(yán)的雕像,時光已將雕像身上的漆墨抹去不少,也不知是什么神仙。
月光透過殘破的瓦片,斑駁地灑在雕像之上,在和威武氣息的對比下,下面的一個瘦小的黑色身影顯得尤為不和諧。
經(jīng)過剛才的夢,云天睡意全無,翻身跳下了床,穿上了鞋子。推開破舊的大門,清晨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
“天亮了?!鄙倌晡⑽⒁惑@,連忙挑起身旁的兩捆木柴,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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