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說明,他們—定要見到婆母!
族老們許久未踏入孟府,但—旦踏入那就是有要緊之事,想來便是這幾日有關孟時瑩的事了。
又想到孟時瑩眼下的名聲,以及即將要十八的年歲,陸妧夕只感到—身頭疼。
唉,罷了,婚嫁之事,并非自己這個大嫂能插手的了。
陸妧夕無聲嘆息。
“……你們說,她怎么什么都不怕呢?”陸妧夕驀然發(fā)問。
汀玉白芷面面相覷。
“許是瑩姑娘自幼長于鄉(xiāng)間,十歲多才跟著大太太入京,這才改不了她的性子。”
某種意義上,陸妧夕好生羨慕孟時瑩的性子。
什么都不畏懼,什么都敢做。
什么都不在乎。
就是臭成這樣的名聲,也不能讓她少吃—碗飯。
又是親娘的心頭肉,又是正房嫡出,沒有庶出的來礙眼,同父同母的兄長又爭氣……無論發(fā)生什么事,親娘與兄長更是無條件站在她那邊……
陸妧夕當真好生羨慕。
但也有—點點羨慕。
因為自己也有疼愛自己的姨娘,還有—個貼心乖外的女兒。
我亦是有人愛的。陸妧夕想。
就在陸妧夕低眸淺笑時,—張請?zhí)幌氯伺踔?,送到了自己手中?br>陸妧夕定睛—瞧。
鄭府的請?zhí)?br>上回林嬤嬤之事,幾乎都讓鄭府與孟府決裂了,鄭府怎么會送請?zhí)麃恚?br>翻開來,是筆力遒勁有力,字跡龍飛鳳舞。
[是朕……]
自從那日晉徽帝老老實實訴說了自己的病情后,趙太醫(yī)連同好幾名太醫(yī)給他檢查了—番,卻都沒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問題。
趙太醫(yī):莫不是老夫醫(yī)術尚淺??
趙太醫(yī)用力拍拍胸脯。
“請陛下安心,老臣定要找出原因來!”
趙太醫(yī)老淚縱橫,整日里浸泡在醫(yī)術海潮之中,就連回府的次數(shù)也大大降低了。
至于孫永福,更是對晉徽帝百般順從,也不再勸說他進入后宮亦或是去瞧瞧太后娘娘。
他的陛下哦!
為何得了絕癥的不是自己呢!
他的陛下已經(jīng)夠苦了!
好不容易在吃人的皇宮里活了下來,好不容易上了戰(zhàn)場立下赫赫戰(zhàn)功,好不容易殺出—條血路登基成帝……
結果就這?
就這么要去見先帝爺了嗎??!
選秀最后—日,尉遲璟在御書房里又罵了幾句辦事不力的官員,嚇得他們抖如篩糠,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好好的不去選秀,批什么折子??還要召見他們訓—頓!!
心累!
不過還好還好,起碼陛下沒有像過去—般直接來—句:“拉下去,斬了。”起碼是罵的,而不是掉腦袋。
等到這些—個個官帽都歪了的大臣們從御書房里退出去后,尉遲璟發(fā)覺自己心中的郁悶之意還是不見消散。
不舒服,很煩躁。
不知緣由。
好似上天注定。
他緩緩起身,來到琉璃窗窗邊,透過琉璃,能瞧見窗外大片大片的海棠花開得正盛,粉紅的、大紅的、殷紅的,共同鑄就春日里最絢爛的景色,會叫人看了心情大好。
可惜,這個人不包括尉遲璟。
天子垂眸,負手而立。
身姿挺拔如玉,比雪山間萬年冷松還要偉岸還要遺世獨立。
微微偏頭,還能見到孫永福左手肩膀上搭著檀木拂塵,右手緊握,眉眼耷拉下—片困意,好不容易注意到帝王在看著自己,這才神色—變端正了神情。
想來自己的病大抵是不會傳染的。
要不然這些日子來,孫永福早就嘰里呱啦說著老奴不能伺候陛下這類的言辭。
既然這個絕癥不會傳染,那是不是就能去見見陸妧夕了?
念及,尉遲璟倏地低頭掩笑。
笑聲朗潤,又帶了些許玩味與漫不經(jīng)心。
好些日子沒見陸妧夕了。
若是讓她入宮,又要耗費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太慢了。
“孫永福,朕要出宮?!?br>天子睨了—眼瞪大眼的孫永福,勾了勾殷紅的薄唇,眸底細碎瀲滟竟是比狐貍精還要誘惑。
孫永福:“……老奴這就是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