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欲生地在床上熬了三日,那滲入血肉的絞痛終于慢慢緩解,她虛弱地靠在床頭,兩側(cè)的碎發(fā)被汗水打濕,粘在臉上。
珍珠心疼地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紅綃端著熱水進來,擰了帕子擦拭她露在外面的肌膚。
短短三日,江善看起來瘦了一圈,眼下不可避免有了淡淡的青影,原本健康紅潤的臉頰,覆上了一層蒼白和疲憊。
她半閉著眼睛:“流春那邊怎么樣了?”
“姑娘放心吧,流春姐姐沒事,已經(jīng)醒過來了?!?br>珍珠給她捏了捏被角,語氣難得的松快起來,“昨日舅夫人遣了身邊的嬤嬤來看望您,還讓人帶了好些東西過來,不過當(dāng)時您沒醒,奴婢沒讓她進來,只在門外站了站?!?br>她小心地抬起一點點眼睛,繼續(xù)說道:“那嬤嬤讓奴婢轉(zhuǎn)告姑娘,說舅夫人很擔(dān)心您,讓您先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過兩日再邀請您上門去玩,奴婢聽她話里的意思,舅夫人還是很看重您的呢?!?br>紅綃也附和:“沒錯,奴婢看舅夫人送來的東西,品相都是上佳的,有銀耳、燕窩、雪蛤、鹿茸和阿膠,都是補氣益血的好東西?!?br>兩人有意無意地寬慰,并沒有讓江善的心情好起來,反而多了種說不出的沉重感。
她如今這副身子,還能再嫁給表哥么?
見姑娘閉上眼睛不說話,珍珠和紅綃也同時閉上嘴巴,昏暗的室內(nèi)只余三人清淺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江善睜開眼睛,目光如電般投向紅綃:“你是府里的家生子,可認得信得過的,且力氣不俗的婆子?”
紅綃心頭一跳,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時刻到了,忙恭敬回道:“奴婢的娘曾經(jīng)是老夫人院里伺候的二等婆子,身邊有幾位相處的極好的老姐妹。”
她擱在薄被上的手指蜷縮一下,聲音不急不緩說道:“很好,我要你去將她們叫來,明日隨我一道去絳云院,你們可敢?”
紅綃呼吸一促,臉上神色變幻莫測,心里閃過一個可怕的猜測:二姑娘落水或許不是意外!
她心思活泛,很快便想到,這其中怕是有大姑娘的手筆......換做二姑娘剛回府的時候,她必定是向著大姑娘的。
但現(xiàn)在么......
瞧舅夫人那邊的意思,不像是要放棄二姑娘,都說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最難,機會就在眼前,她若是錯過了,日后再想贏得二姑娘的信任,怕也是不能了。
紅綃心里閃過各種想法,最終一咬牙:“奴婢和奴婢娘都愿為姑娘效勞!”
昨晚的一場急雨,讓空氣中的燥熱散去幾分。
江善半靠在憑幾上,紅綃領(lǐng)著一位穿著青色衣袍的婆子進來,婆子看起來四十出頭,三角眼吊梢眉,嘴邊一顆不大不小的黑痣,看起來多了些刻薄犀利。
婆子一進門,就恭敬地跪下行了個大禮:“老奴見過二姑娘,姑娘大安。”
江善微抬了下手,“起來吧,你是紅綃的娘,夫家姓什么?”
婆子從地上爬起來,垂手低頭回話:“姑娘不嫌棄,喚老奴一聲陳婆子就是,老奴如今就在二門處當(dāng)差。”
陳婆子原是老夫人院里的二等婆子,不說養(yǎng)尊處優(yōu),也是有小丫鬟伺候著的,轉(zhuǎn)頭老夫人過世,就被發(fā)配去了二門,她心里早就不滿了。
之前女兒去討好大姑娘,她就不怎么贊同,大姑娘深受侯爺夫人寵愛,身邊自來不缺使喚的人。
倒是二姑娘剛剛回府,一切都還不熟悉,正是她們上位的好機會,再說都是夫人的親生女兒,再不受寵前程也不會太差。
雖然過程有些出入,好在現(xiàn)在還是順了她的意。
紅綃湊上前低聲對江善說道:“齊嬤嬤和她慣常接觸的幾個小丫鬟,奴婢也都讓人看守起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