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把窗外的梧桐葉吹得沙沙作響,泛黃的葉片散落了一地卻無人去掃。早已入秋,連空氣帶都帶著一些涼意。
陳府一處破敗的小院里,大門緊閉著。只有傳來的一兩聲咳嗽,證明這里還有人居住。
“呃咳咳——”蘇玉嬈艱難的靠在床上的軟枕上,喉嚨處傳來的瘙癢,胸腔里沉重的呼吸感,讓她劇烈的咳嗽著。
是了,又入秋了。蘇玉嬈苦笑著,眼眶因?yàn)榫貌《钌畎枷?,頭發(fā)隨意的披散著擋住了早已瘦削的臉頰,明明她才十七呀。才剛剛過了及笄兩年吶!
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這個秋天了。
想著眼睛一酸,卻并未落下淚來。
怎么會這樣呢?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痛苦的閉上眼,陷入了回憶,身上的病痛與心里的郁積交織著消耗她為數(shù)不多力氣,四肢已經(jīng)慢慢變得輕飄飄起來,思緒一點(diǎn)點(diǎn)滑入沉睡的邊際。
“小姐,是春枝沒用,沒能抓到藥?!贝褐M臉愧疚的站在床邊,輕輕的掖了掖被子,“小姐,從玉喬小姐那接了信,說想再見主子……”
蘇玉嬈疲憊的睜開眼睛。
她為什么想要見我?是我當(dāng)年執(zhí)意疏遠(yuǎn)她,與她對著干,害她沒了孩子,是我把親侄子害死的。
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仍在耳邊。
“不見不見。”說著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只覺得心口猛地一顫,竟咳出了一口血。
“小姐!”
春枝幾乎要落下淚來,自從小姐嫁進(jìn)這里,日日郁結(jié)在心,不久便病了,日復(fù)一日的咳嗽。府里的人克扣藥材,病遲遲拖著,不得根治。
蘇玉嬈又咳嗽了起來。
“砰砰砰——”劇烈的敲門聲伴著嘈雜的人聲從外面?zhèn)鱽怼?/p>
“小姐,奴婢出去看看。”
才剛踏出房門,便看見一群人破院門而入,為首的竟是不應(yīng)出現(xiàn)在這里的蘇玉沁!
“你們站住!這里是陳府,還請?zhí)K三小姐離開?!贝褐堥_雙手?jǐn)r著想要進(jìn)到里屋的蘇玉沁。
蘇玉沁看著眼前不識好歹的丫頭,面露嫌惡地說:“什么人都敢這樣對主子說話了嗎,看來是姐姐不會管教下人,沉香,幫蘇二小姐好好管教管教她!”
“沉香聽命?!闭f著,這個叫沉香的丫鬟叫著身后幾個小丫鬟一把拉住春枝的手,縛在背上,自己就準(zhǔn)備揚(yáng)起巴掌動手了。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春枝試圖掙開鉗著她的手,卻難以掙脫,眼看沉香的巴掌就要落下!
屋門吱呀一聲,只穿著里衣的蘇玉嬈打開屋門。
“你們給我放開春枝,呃咳咳——”蘇玉嬈身上實(shí)在無力,只能倚在門框上,背卻挺得直直的,眼睛牢牢地盯著這位老熟人。
蘇玉沁見蘇玉嬈終于出現(xiàn)了,便一抬手示意自己的人放開春枝。
看似不經(jīng)意地把玩著手上的紅瑪瑙手鐲,眼睛卻在悄悄的打量起這讓她曾經(jīng)嫉妒到眼紅的女人。
蘇玉嬈因?yàn)樯∧樕珣K白,精力不佳,薄唇微抿。眉間雖有憂愁之色,一雙眼睛仍水漣漣的,怎的還多了幾分病美人的味道?
她現(xiàn)在紅妝點(diǎn)點(diǎn),頭戴著紅寶石金絲翠釵,身上的蘇錦乃是京都最流行的樣式,自認(rèn)為輕紗撩人。
與蘇玉嬈相比盡顯庸俗。
當(dāng)真是令人討厭。
蘇玉沁心里窩火,看著這個院子一片破敗,連落葉都無人清掃,和蘇玉嬈在蘇府的纖云院可是天差地別了,徑直走向里屋,并不理會靠在門框蘇玉嬈,只有簡單的一張床榻和幾條破凳子,連像樣的擺設(shè)都沒有,這屋里多寒酸!
站在屋內(nèi),她忍不住譏諷道:“喲,讓我瞧瞧啊,這是哪啊,怎的如此破敗啊,哪里配的上我們蘇府嫡女?”
“這不是我們蘇家名冠京都的蘇玉饒嗎,竟真如傳言所說纏綿病榻了?!闭f完,蘇玉沁笑的花枝亂顫。
“蘇玉沁,你給我滾,你不過是個庶女,也配這樣與我講話?”蘇玉嬈冷冷的看著眼前囂張至極的女人,她從來都看不起這個庶女,而今竟然……
“庶女?就憑你也配讓我滾,你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妾室罷了,當(dāng)真以為自己還是當(dāng)年那個蘇府的金貴的二小姐嗎?”說著摸了摸自己梳理整齊的發(fā)鬢,很好,這個女人成功的激起了她的怒火。
快步走到門邊,右手對著這張討人厭的臉就是一耳光。
“小姐!你!三小姐這里可是陳府!”春枝向著蘇玉嬈跑來,想要拉開蘇玉沁卻被沉香攔在進(jìn)到里屋的臺階下。
“哈哈哈,陳府?這里可是我送你家小姐的禮物呢!看來你家小姐可沒有好好珍惜呢!”仿佛春枝講了一個大笑話,蘇玉沁幾乎笑得直不起腰。
“你什么意思?”蘇玉嬈皺起了眉,心越跳越快,及笄那年,她被歹人下藥,被眾多賓客看到與京都有名的風(fēng)流浪子陳安茍且在床,無論事實(shí)再怎么爭辯,她清譽(yù)盡毀。
“當(dāng)年是你害的我?”
“蘇玉嬈啊蘇玉嬈,你是真的傻,竟這么久都想不明白?你不是最瞧不起妾室嗎,最瞧不起妾室生的孩子嗎?我倒要讓你這個嫡女嘗嘗做妾室的滋味,怎么樣,做陳公子的妾室不好嗎?啊?
蘇玉沁一邊說著,臉上竟露出了幾分癡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