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竹馬狼子野心,那就刀了再找覓良緣》“任歡游”的作品之一,玉蘅云纖是書中的主要人物。全文精彩選節(jié):接連下了幾日大雨,山中滿是帶著腥氣的泥土味,玉蘅將兩套漿洗干凈的粗布褂子放入包裹,后細(xì)細(xì)摩挲手中木簪這幾日她得空,將先前的門光尺雕成木簪,若仔細(xì)看,還能辨別出財病離義幾字的痕跡“你已收拾好了?”崔繼頤進(jìn)門時玉蘅正端坐在屋中,神色淡漠,無喜無悲他視線自玉蘅面上掃過,轉(zhuǎn)而打量屋中屋中與先前并無差別,唯一有些違和的地方便是墻柱邊一人高位置,被人用不知什么東西剮出一拳深的大洞上頭痕跡粗糙且不規(guī)整...
而地上散落的,是一瓣瓣殷紅血跡,宛如冬日紅梅傲然盛開。
落梅園里的海棠樹紅彤彤的,果子飽滿壓得枝頭微沉,堪堪低首。玉蘅站在樹下眉眼清冷,嬌翠欲滴的枝頭將她襯得如月落星沉,佳人失色。
“冬日里這海棠樹還能結(jié)滿碩果,應(yīng)費(fèi)了不少心力。”
“回三小姐,是府中花房的下人照看得當(dāng),小姐瞧得順眼,老奴今日便賞他一賞?!?br>
趙嬤嬤跟在玉蘅身后不曾言語,落梅園中伺候的婆子卻是一臉諂媚,做小伏低。玉蘅沒心思同她們攀談,奔著傅二夫人房里而去。
傅家什么都金貴,一顆頑石、一株草木,皆有人精心照看。唯獨(dú)朝鳳里頭那些個流著傅家血脈的女子最為輕賤。
輕賤得……讓人齒冷。
勒緊身上大氅,玉蘅加快了步子。
方與傅家眾人用過膳,想到傅紹光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她便覺如被陰冷毒蛇盯上,脊背發(fā)寒。眼下玉蘅只想尋一有人情味兒的、腔子里流淌著熱血的人交談一二。
她如今終于知曉,為何當(dāng)初傅二夫人見她,愿與她說那般多的話。
“你竟活到今日?”
剛撩起簾子,婦人甜軟嗓音便嬌滴滴響起,玉蘅聽見嬤嬤口中“矯揉造作”的聲音,心卻一下子溫?zé)崞饋怼?br>
“我亦未曾想到?!?br>
她揚(yáng)起臉,看著傅二夫人淺淺一笑。
“姑娘逾矩,夫人面前……”
趙嬤嬤正欲教訓(xùn)玉蘅,卻被傅二夫人嬌聲打斷:“你這獨(dú)眼婆子,生得好生駭人,去去,莫在屋中擾我。”
這話說得難聽,趙嬤嬤面色一沉,可到底主仆有別,她不敢多置喙。
“嬤嬤去歇歇吧,這幾日您老也疲累,不若跟母親身邊的袁嬤嬤一起飲些熱茶,歇歇乏。”
“謝姑娘體恤。”
見玉蘅舉止尚算得體,趙嬤嬤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
“你們也都下去吧,人多我瞧著頭痛?!?br>
揮手屏退眾人,傅二夫人穿著軟底繡鞋噠噠從榻上跑了下來。她左瞧瞧右瞧瞧,眼中漸漸泛起幾分喜悅。
“見到是你,我這心啊既歡喜,又悲哀?!?br>
她撇著唇,面上比前次瞧著帶了些病容:“這歡喜的是又有人可陪我說說話,悲得是你愈發(fā)像那些個小顛婆了?!?br>
“冷冷淡淡,一臉清高,瞧著再矜貴不得,可我知你那手上腳上,沾滿了同族姐妹的淋漓鮮血,赤裸裸、冰冷冷的?!?br>
“一伸出手……”
傅二夫人將柔嫩雙掌攤在玉蘅面前:“滿是血腥氣,熏得人睜不開眼?!?br>
這話說完,玉蘅腦中猛地浮現(xiàn)出初夏死前,巳月赤著足咚咚踢向浴桶的模樣,又想起自己將活絡(luò)血脈的藥油,一點(diǎn)點(diǎn)抹在拔步床檐柱的情景。
玉蘅放在膝上的雙手緩緩抓緊,許久后她道:“你所言,意思是讓我再不沾人命,任由他人宰割?”
“哼。”
傅二夫人冷哼:“說說罷了,我也舍不得你死,你死了這偌大一個宅子便真的再無人能陪我說說話了?!?br>
“為何?”
傅二夫人扭過頭:“我只有禾兒一個閨女,身下再無子嗣,若禾兒及笄外嫁,我這落梅園便是小顛婆也不會再來了?!?br>
她話中既有落寞又有慶幸,玉蘅聽著也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許久她低聲安慰:“若你想,總有機(jī)會再誕子嗣……”
“生不得咯?!?br>
傅二夫人眨眨眼,眸中帶著狡黠。
玉蘅盯著她,許久二人都不曾說話,傅二夫人眼中的狡黠褪去,緩緩浮上一層悲涼。
她似被看穿,頗有些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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