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入心崖》是難得一見的高質(zhì)量好文,沈葭淺淺不愛吃肉是作者“淺淺不愛吃肉”筆下的關(guān)鍵人物,精彩橋段值得一看:沈葭卻讓她取了內(nèi)務(wù)府新送來的那件白色提花薄煙紗花軟緞的宮裝來換上。漪華見她穿的素,便替她挽了個垂掛髻,襯出一絲俏皮來,又覺得不夠,取了一對海棠小簪配上。海棠簪的花瓣是由羊脂玉雕刻而成,再用金絲嵌細(xì)碎的紅瑪瑙做蕊,上好的翡翠做葉,行走垂首間,金絲花蕊輕輕顫動,十分的靈動。漪華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給她換上...

第9章 一場鬧劇 試讀章節(jié)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距離裴秀華病逝已過去半月,太子沈安終于趕在除夕之日迎回了大軍和裴勝峰。

武德帝率滿朝文武在城門等待,百姓夾道歡呼,慶祝著鎮(zhèn)國侯裴勝峰此次大捷。

大軍得勝還朝,是舉國皆慶的大喜事,何況今日還是除夕!

可武德帝此刻雖面上帶笑,眼神里卻是陰鷙非常,叫人琢磨不透。

有人憂愁便有人歡喜,沈葭一改往日憂愁,難得的露出笑顏,芝兮瞧了也很歡喜,勸她今日好好梳妝一番,慶功宴上好叫人眼前一亮。

沈葭卻讓她取了內(nèi)務(wù)府新送來的那件白色提花薄煙紗花軟緞的宮裝來換上。

漪華見她穿的素,便替她挽了個垂掛髻,襯出一絲俏皮來,又覺得不夠,取了一對海棠小簪配上。

海棠簪的花瓣是由羊脂玉雕刻而成,再用金絲嵌細(xì)碎的紅瑪瑙做蕊,上好的翡翠做葉,行走垂首間,金絲花蕊輕輕顫動,十分的靈動。

漪華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給她換上了一雙繡并蒂蓮的軟緞鞋,再配上如意堆繡荷包,才覺滿意。

沈葭瞧著鏡中的自己,亦覺不錯,既不會過于素雅叫人覺得失了身份,也不至于太過奢華讓人拿捏錯處,但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忽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讓漪華取了一對金累絲粉白貓眼手釧來帶上,只見燭火下,手釧熠熠生輝,十分耀眼,這才覺得十分滿意。

夜色漸黑,沈葭也梳妝妥帖,帶著沈沁前往長信殿參加慶功宴。

裴新月早早的便進(jìn)了宮,在長信殿門口等著了,見沈葭來了,趕忙迎了上去,“今日穿的倒是素凈,又不失俏皮,等會有人瞧了,只怕又要心生妒忌了?!?br>
沈葭知她說的是沈瑜,笑了笑,道:“她妒忌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管她做什么。”

二人正說著,迎面過來二人,正是沈瑜和她的雙生妹妹沈曼。

剛重生時,沈葭只要瞧見沈瑜便難以克制恨意,日夜不得安枕,現(xiàn)下倒好了不少,一切情緒都能掩在心里,面上卻半分不露。

這邊沈瑜二人也瞧見了沈葭,走近了過來,“喲,這不是四皇姐嗎?怎么還不進(jìn)去,仔細(xì)誤了時辰?!?br>
沈葭收起方才的淺笑,并不搭理,抬手理理鬢邊,冷哼了一聲,同裴新月牽著沈沁進(jìn)去了。

沈瑜見她不搭理自己,心中十分不悅,又瞧見她方才整理發(fā)髻時,手腕上佩著的貓眼手釧,心中一股邪火騰的冒了出來。

那手釧她一直想要,本想著等自己生辰找父皇要來的,誰知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皇后要去,賞給了沈葭。

其實一個手釧也算不得什么,只是這個人人是沈葭,她便容忍不得。

尤其是沈葭得了這手釧后,便日日在她面前炫耀,激的她發(fā)怒與沈葭起了爭執(zhí),后來還被武德帝好一陣訓(xùn)斥。

時隔一年,沈葭今兒突然把這對手釧又找了出來,還故意戴上讓她瞧見,真是一如既往的叫人厭惡。

一旁的沈曼見她面色不虞,便拉了拉她的衣袖,勸到:“今兒宮宴是為了慶祝鎮(zhèn)國侯凱旋的,五皇姐還是不要與四皇姐起口舌之爭的好?!?br>
沈曼原意是想勸解,卻不想讓沈瑜的怒氣更盛,可她再不悅又能如何?

即便裴秀華已死,可沈葭的背后還有太子和鎮(zhèn)國侯府,想到這里,沈瑜像個泄了氣的燈籠,黑著臉同沈曼跟著進(jìn)去。

很快,一眾位份較高的宮妃,以及各大臣的家眷們一一到齊,只待武德帝與裴勝峰等大臣們過來,便能開宴了。

因皇后新喪,太后又臥病在床,即便恰逢除夕,這場接風(fēng)宴辦的并不十分隆重,只備了歌舞,往年都會進(jìn)宮獻(xiàn)藝的當(dāng)紅戲班子和雜耍班子今兒都是沒有的。

因武德帝未至,眾女眷們便各自尋了關(guān)系好的說話,同往常一般,沈葭身邊圍滿了各府的小姐們,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

只是沈葭一直淡淡,不似以往平易近人了,略敷衍了會便起身,站到窗邊去了。

眾人見她興致不高,也不敢太過叨擾,說笑了一會便散去,轉(zhuǎn)向了沈瑜處。

沈瑜方才在殿外被沈葭氣到了,此刻心情正是不快,見這群貴女在沈葭那里討不到好,才來巴結(jié)她,心中更是煩悶。

卻礙于面子,不好顯現(xiàn)出來,畢竟在這樣的場合若是鬧出不愉快,即便她貴為公主,也是不好收場的,便有一茬沒一茬的敷衍應(yīng)對了。

裴新月正陪著沈葭在窗邊透氣,遠(yuǎn)遠(yuǎn)的瞧著武德帝率眾大臣們走了過來,便準(zhǔn)備拉著沈葭準(zhǔn)備落座,行走間眼神似無意間朝沈瑜處睨了一眼。

忽然沈瑜處傳來一聲“放肆!”

原是太常寺少卿之女李芙不慎將杯中的酒灑了,兜頭蓋臉的澆了沈瑜一身,十分狼狽。

見沈瑜要發(fā)怒,沈曼想將人拉住,可沈葭此刻瞧了過來,嘴角噙著一絲嘲笑,又很快隱去。

沈瑜看著她再次抬手整理鬢發(fā),那貓眼手釧在滿殿亮如白晝的燭火下,耀眼萬分,心中怒火像填了炸藥一般點燃。

一揮手,啪的一聲,是巴掌落在李芙臉上的聲音,十分清脆。

長信殿原本熱鬧非常,在方才的鬧劇下更顯喧鬧,十步開外都能聽到說話聲,卻在沈瑜的這一巴掌下,沉寂了下來。

只看見李芙跌坐在地,發(fā)出嚶嚶哭聲。

“瑜兒!”是崔品媛的呵斥,“你這是在做什么?”

沈瑜今日本就因沈葭的挑釁在先而心緒不佳,后又在眾人面前丟了丑,又被沈葭再次挑釁嘲笑,理智已所剩無幾,在崔品媛的制止下才緩過幾分來。

十分委屈的喚了聲“母妃”也嚶嚶的哭起來。

沈葭看著眼前被酒水澆花了妝面的沈瑜,用帕子捂了嘴無聲的笑了起來,眼中是無盡的嘲諷與輕蔑。

崔品媛等人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沈瑜身上,并未看見,可沈瑜卻是看的清清楚楚,那被崔品媛喚回的理智瞬間全無。

可她滿腔的怒氣又不能朝著沈葭發(fā)作。

可憐的李芙便成了替罪羊,才被梁珍扶起來,又被沈瑜一腳踹翻在地。

太常寺少卿雖不是什么高官,卻掌陵廟群祀,禮樂儀制,天文術(shù)數(shù)衣冠之事,油水進(jìn)的可不少。

是以李芙也是在金屋里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不比其他高官家中的貴女差多少,哪里受的了沈瑜這飽含怒氣的一腳?

一時間小臉一白,險些要暈了過去。

“瑜兒!”崔品媛的臉上也帶上了怒氣,好端端的這是怎么了,何故生這么大的氣?

今日可是給裴勝峰接風(fēng)專門舉辦的宮宴,若是鬧出亂子,可不好向眾人交待。

可還沒來得及做什么。裴新月已經(jīng)上前道:“五公主消消氣,不過一杯酒水,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計較了?!?br>
說話間一婦人小跑上前,正是李芙的母親,摟著自己的女兒縮到了裴新月的身后。

沈葭也上前,臉上的嘲弄早已經(jīng)不見,換上了十足的關(guān)懷,“何故生這么大的氣,衣裳臟了換一套新的就是?!?br>
說著便上前拉沈瑜的手,手腕上的貓眼石刺的沈瑜眼疼,愈發(fā)覺得沈葭今日是刻意挑釁,就是為了看她的笑話,說不定這個李芙也是她故意安排的。

越想越氣,反正也是失了儀,便什么也不想顧了,將沈葭伸過來的手甩開,“你是個什么東西,天天在這里裝的溫柔端方的給誰看?要不你這個賤人我也不至于此!”

崔品媛的臉色一白,不是因為沈瑜的話難聽,而是武德帝此刻正與裴勝峰等眾大臣出現(xiàn)在了長信殿的門口。

只見武德帝與裴勝峰的臉都黑了下了,兄長在一旁亦是面色不善。

想必方才沈瑜口不擇言的胡話,被聽了個十成十,這可如何收場?

還沒來得及做點什么,沈瑜又出人意料了。

沈瑜背后沒有長眼,并不知道武德帝在身后,依舊怒氣沖沖的看著沈葭。

“瑜兒!”這是崔品媛今日第三次喚她,又轉(zhuǎn)身對梁珍吩咐到:“五公主喝醉了,快扶她下去!”

“我不去!”沈瑜甩開梁珍想要拉住她的手,道:“母妃!你是我母妃,不是沈葭的,為何你總是偏心她呢?”

“啪”的一聲,沈瑜的臉上瞬間出現(xiàn)了一排指印,帶著不可置信。

沈曼趁機連忙拉住沈瑜,低聲道:“皇姐你瘋了?今日父皇專門在長信殿設(shè)宴嘉獎鎮(zhèn)國侯,你鬧出這么大的亂子,該如何收場???”

其實沈曼的聲音已經(jīng)很低了,奈何長信殿眾人早被沈瑜的怪異行為驚呆了,屏住呼吸的看戲,是以武德帝聽得十分清楚。

“收場?她若是怕收不了場,也不會有此言行無狀之舉!”武德帝面帶怒氣的大步朝殿內(nèi)走來,在主位上坐下。

沈瑜也不知道是被崔品媛的一巴掌打醒了,還是因為武德帝的到來,亦或是把沈曼的話聽了進(jìn)去,剎那間面上血色全無,顫抖著跪在地上,“父皇恕罪,兒臣酒醉失儀,并非有意的!”

“并非有意?微臣觀五公主身上并無酒氣,何來酒醉之說?”裴勝峰冷冷出聲,對著武德帝道:“陛下,五公主言行無狀,毆打官員家眷在先,不敬長姐在后,合該嚴(yán)懲!”

崔品媛連忙上前,對著裴勝峰道:“裴侯見諒,不過是小孩子鬧不快,何須如此較真?”

“良妃娘娘好口才!”裴勝峰冷笑,道:“方才五公主是如何毆打女眷,又是如何辱罵長姐的,在座的諸位都是親眼所見的,怎么到了良妃娘娘這里就是小孩子鬧不快了?娘娘可瞧仔細(xì)了,這小姑娘被打的都快昏死過去,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就這般跋扈,私底下還不知是如何!”

若是以往,看在裴崔兩家交好的份上,裴勝峰斷斷不會如此咄咄逼人,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只恨不能即可手刃了這群狼心狗肺之人。

是以,對崔品媛的態(tài)度更是冷了幾分。

時隔十二年,再見裴勝峰,已不復(fù)當(dāng)年溫潤如玉的氣質(zhì),雖眉眼間還能看出以前的影子,但更多的是在戰(zhàn)場上練就的肅殺之氣。

崔品媛不由得后背生出冷汗來,不知怎的,面對昔日好友她心中竟然有幾分害怕,可再害怕,她今日也是要保住自己女兒的。

見裴勝峰這里是行不通的,便轉(zhuǎn)身對一旁的沈葭道:“葭兒,你五皇妹如此胡鬧,都是本宮這個做母妃的沒教好,還請葭兒看在本宮的面上,不要怪罪!”

沈葭道:“娘娘說的哪里話,我與五皇妹自小就是這般打鬧著長大的,又豈會真的計較?只是太常卿之女實在可憐,您瞧瞧,現(xiàn)在臉還白著呢,不如問問她的意思?”

沈葭的這一番話說的十分巧妙,既說出沈瑜對她不敬已是常態(tài),自己卻從不計較,又將話頭往李芙頭上引,撇得干干凈凈。

崔品媛此刻只覺得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略思索一二,道:“瞧著小姑娘面色不好,怕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還是先扶下去,叫了御醫(yī)來瞧瞧吧?!?br>
而李芙這邊雖臉色蒼白,柔柔弱弱的,卻硬撐著跪在地上說到:“臣女無礙,不過只是一腳罷了,回去養(yǎng)養(yǎng)也就好了,何況是臣女不慎將酒水灑在五公主身上在先,并不是五公主的過錯?!?br>
崔品媛心中松了口氣,只要苦主不計較,今日之事就好解決的很。

可李芙又說到:“只是今日五公主打也打了,踢也踢了,往后可不要再責(zé)罰臣女了,臣女不想像何姐姐落得一樣的下場。”

李芙口中的何姐姐翰林院侍讀何遠(yuǎn)之女何妙方。

在去年的中秋宴上,沈瑜的裙擺因被何妙方不慎踩臟,便命人對其掌嘴二十。

這何妙方是個烈性子,有自己的風(fēng)骨,一張標(biāo)志的小臉被打成了豬頭,就因為小事便受此等大辱,如何忍得?

便出言頂撞了一番,說其囂張跋扈,終有受報應(yīng)之日。

沈瑜當(dāng)時沒說什么,可沒過多久,何妙方出門敬香的時候卻被歹人擄走,次日一早被人丟在了大街上。

傳言當(dāng)時何妙方的衣衫凌亂,脖頸間皆是無法言說的污穢痕跡,雖無人明言,但誰都知道這是得罪誰?

舊時被人提前,在這樣的情景下,無論是沈瑜還是崔品媛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

尤其是沈瑜,盯著李芙的眼神就像毒蛇一樣,冷森森的。

李芙被沈瑜看的渾身發(fā)抖,搖搖欲墜之時,再次跌倒在自己母親的懷中。

李夫人心疼女兒,卻也是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道:“芙兒一向膽小,這是嚇到了才會口不擇言的,還請良妃娘娘和五公主仁慈,不要怪罪!”

“夠了!”武德帝終于開口了,“五公主言行無狀,毆打官眷,不敬嫡姐,絲毫沒有禮數(shù)可言,罰俸三年,再拖下去禁足一年,每日抄寫女德女戒,修身養(yǎng)性?!?br>
“良妃教女無方,亦有失責(zé),罰俸半年,禁足三月,后宮一應(yīng)事宜交予德妃?!?br>
“太常寺少卿之女今日遭此屈辱,朕亦覺愧疚,賞銀三千兩,派御醫(yī)日日問診,直至痊愈,一應(yīng)消耗皆從宮里出,務(wù)必要最好的?!?br>
三言兩語,算是給今日這出鬧劇的交待了,沈葭也得了個仙鶴云瑞金項圈的賞。

崔品媛沒想到今日之事,竟連自己也被連累問責(zé)了,可看著臉色稍霽的裴勝峰,心中便明白了。

如今正是裴家勢盛的時候,即便沈亦飛皇權(quán)漸穩(wěn),在沒拿到裴勝峰的錯處前,也不得不暫避鋒芒,若不處理妥當(dāng),只怕不好向眾人交待。

只是她不明白,為何裴勝峰如此咄咄逼人,竟是絲毫不念裴崔兩家百年來的情誼了,莫非戰(zhàn)場之上回來的人都這般盛氣凌人不成?

還是說裴勝峰察覺了什么?

但這些都是小事,三個月的禁足很快就能過去,只要沈亦飛還有一天需要用到她崔家,就總有重來之日。

她最不解的是沈瑜今日為何如此狂躁,明明今日一早便對她耳提面命了一頓,怎的攔都攔不住的犯渾?

崔品媛不知道的是,李芙的那杯酒并非不慎灑落,更不知道是那杯酒里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