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聽到有人進來，馬翠云立刻迎了出去。

　　看到來人，她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尷尬的表情，連忙賠笑道：“旺兒娘，不好意思啊……我……我兒子媳婦還沒吃完呢！能等一等嗎？”

　　“不行！”

　　旺兒娘撇了撇嘴說道：“你家傻子把我家大旺給打了！這賬我還沒找你算呢……馬上把缽子還我！大旺已經(jīng)去鄉(xiāng)衛(wèi)生所了，等他回來醫(yī)藥費還得你家掏！”

　　聽到這話，馬翠云心里凄苦，這傻兒剛進村就惹禍……打誰不好，怎么就偏偏把她兒子給打了！

　　剛剛她也是親眼看到雷天保打人的，只是她一時高興沒有想起這茬來，現(xiàn)在人家明著上門討湯缽，理都在人家那邊，她還真是不好說什么！

　　不過，就在她轉(zhuǎn)身準備進屋的時候，白宜芝已經(jīng)走了出來，她手里還拿著那只白瓷湯缽。

　　“娘，我們都吃完了，缽子我也洗了！還給人家吧！”

　　白宜芝說話的時候臉色很平靜，淡淡地話語中透著一股高貴的傲氣。

　　旺兒娘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畏懼，怯怯地接過瓷缽……為兒子討要醫(yī)藥費的話她都沒敢再說出口。

　　這邊剛還了湯缽，人群里又走出來一個老頭，他只是朝馬翠云笑了笑，也沒說話，徑直走進屋里拿了那兩條長凳就往外走……

　　看到這一幕，白宜芝終于明白了，這看上去還不錯的凳子也是借來的。

　　“翠云嫂子，去年過年，你借了我家三十塊錢，都拖了一年了，該還了吧？”

　　“傻兒娘，你還欠我家十斤洋芋呢……”

　　“還有我家……”

　　看到這一個個上門要賬的，白宜芝的臉上陰云密布。

　　雷天保一腳踏進院子，隨手拉過一根碗口粗的柴火棒子，“啪”地一聲，手起“刀”落，竟是硬生生用掌刀將這木柴給劈成了兩段。

　　“我娘還借了誰家的！都站出來要啊……我今天就一并還給你們！”

　　雷天保這一手，把所有人都鎮(zhèn)住了，想到之前雷大旺被打落了滿口牙的事，剛剛開口要賬的人也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縮進人群里不敢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光頭漢子，手里提著一把大鍘刀從人群里擠了出來。

　　“傻子！你別給老子玩這套……傻兒娘，你還記得去年傻子玩火燒了我家房子的事嗎？賠錢！我重新蓋房子花了三千塊，加上一年的利息，你得給我五千！”

　　“還有……還有我家呢！那場大火把我家也燒了一半，我……我要三千！”

　　這兩個“大債主”分別是“雷天?！钡谋炯沂迨謇姿暮：婉R翠云的表外甥雷云濤。

　　別人或許會怕雷天保，但在他們兩人眼里，這傻子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光頭”雷四海曾經(jīng)在嵩岳武院學(xué)過武，“癩痢頭”雷云濤是他徒弟，兩人仗著一身武藝，平時就在周圍十里八鄉(xiāng)稱王稱霸，攔路勒索過路車輛，踹寡婦門，扒絕戶墳，壞事做了一堆。

　　去年因傻子玩火導(dǎo)致的火災(zāi)的確是有的，不過雷四海家和雷云濤家的房子，原本就是閑置的破房子，他們兩家早就在南坡蓋了新房，老房子不過是空占著宅基地。

　　當初房子燒了，他們也曾經(jīng)上門要過錢，但一方面是村里出面調(diào)解，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馬翠云家的確沒錢，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今天看到白宜芝和雷天保回門，開著大汽車，各種東西往家搬……就是這兩個家伙生出了貪婪之心，鼓搗村民們上門要債來的。

　　現(xiàn)在村民們被雷天保鎮(zhèn)住了，這兩個幕后主使自然就當仁不讓地跳了出來。

　　看到雷四海手中那把亮晃晃的大鍘刀，白宜芝和馬翠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而雷天保則只是冷眼瞥了瞥，愣是朝前邁了一步！

　　“禿子！你要多少？”

　　“五千！”

　　“癩痢頭！你呢？你要多少？”

　　“三……三千！”

　　“好！老子還你們……”

　　雷天保話音未落，就好像變戲法似的，那把大鍘刀不知怎么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就在他舉起刀要劈過去的時候，只聽到一聲驚呼“住手！”

　　一個穿著舊迷彩服的絡(luò)腮胡子分開人群沖了進來，他一把抓住雷天保的手，叫道：“天保！別胡來！”

　　“書記……”

　　馬翠云看到村支書雷東亮出現(xiàn)，心里一塊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她連忙上前死死抱住雷天保叫道：“天保，趕緊放下！快放下！”

　　等雷天保把刀放下之后，雷東亮這才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冷聲喝道：“雷四海！雷云濤……你們還是不是雷家人？你們的良心讓狗給吃了？”

　　接著，雷東亮一一細數(shù)，曾經(jīng)做過接生婆的馬翠云給每家每戶接生的往事……

　　“這些年，咱們村子里的娃娃，哪個不是翠云嫂子接下來的？就憑這份情誼，你們今天上門要賬就不對！”

　　聽著雷東亮的話，許多村民都低下了頭。

　　可雷四海卻不依不饒地說道：“那可不成！東亮?xí)?，當初是你們村委出面調(diào)解，她家沒錢，我們才沒要……可現(xiàn)在她家有錢了，憑啥不賠錢？走到哪兒都是我們有理！”

　　聽到他的話，雷云濤也隨聲附和。

　　雷東亮看著這兩個刺頭，一時間也沉默了。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就在這時，白宜芝突然開口了，她轉(zhuǎn)頭對雷天保白了一眼說道：“傻子！你前天還掙了一百萬呢！該賠人家的就賠人家啊！”

　　一百萬？！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雷天保也有些納悶，可回頭一想……好像還真是的。

　　他解出來的那塊翡翠，后來被白宜芝拿回了家，白紹棠親自將它解成了明料，當時還夸他傻人有傻福呢！

　　可……那翡翠不是歸她了嗎？

　　她也沒說給錢??！

　　就在這時，白宜芝掏出了手機打了個電話。

　　“廣平，我在雷家村，需要點現(xiàn)金，你能讓人送過來嗎？一百萬，回頭我轉(zhuǎn)給你！”

　　打完了電話，白宜芝朝著雷天保瞟了一眼。

　　“傻子，錢一會兒就送來！該怎么辦，你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