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鄰家姐姐 試讀章節(jié)

石老三將那二百多斤的野豬背回家，倒不嫌累，就是小石頭哭了一路，實在聒噪難忍。

石老三放過了那頭小野豬，外孫卻沒放過他，回家以后一連好幾日都悶悶不樂，也不怎么說話。

石老三尋思第一次難免害怕，多去幾次應(yīng)該就好了，誰知后面再叫外孫出獵，小石頭說什么也不去。石老三無奈，看樣子外孫不適合做獵戶，心里頓時苦惱，思索著讓他以后做什么營生是好。

如此又過去幾日，小石頭似乎忘了前事不快，又活潑起來。石老三也不再提，每日獨自出獵。

這日，石老三照常進(jìn)山打獵，柴氏與桑女也去田里做活，小石頭在不遠(yuǎn)處的顧家玩耍。

顧家只有楊蓮花與顧小籬母女二人，顧小籬父親過世，爺爺奶奶也早都不在了，母親楊蓮花不肯改嫁，每日去鎮(zhèn)上做些針線女紅養(yǎng)家。

顧小籬年方十歲，生的素慧端秀，又勤快懂事，石家人不在時，都由她照料小石頭，石家時常送些獸肉糧食以表謝意。

顧小籬和小石頭玩鬧了半日，中午顧小籬做好飯，二人吃了，顧小籬收拾碗筷后，把小石頭哄睡，接著就去洗衣服，收拾院子，飼喂雞鴨。

過了一個時辰，“嘩”地一聲傳進(jìn)屋里，小石頭睜開眼睛，周邊無人，只有四面墻壁，一蓋屋頂。

小石頭恍恍惚惚，無力動彈，他似乎還沉浸在夢里，眼前景物陌生又虛假，如同一紙圖畫，厚重的失落和悲傷將他的魂魄緊緊扼住，如此持續(xù)了片刻，他才緩解過來。

正是午醒如醉，不辨是花非花，是夢非夢，一剎思滅，憂從中來，遂觀內(nèi)外，寂如混沌，荒如末世，枉生枉去，浮沉無依。愴然片刻，復(fù)歸無味。

小石頭迷迷糊糊起身，開門，坐在門檻上，看著顧小籬在院中浣洗衣物。

“嘩！”，顧小籬又將一盆臟水潑了，看見小石頭坐在門檻上，就喊了他一聲：“小石頭你醒了?！?/p>

小石頭不答，只呆呆地看著顧小籬?？粗┲植家律?，在這山村院落中忙碌。秋陽微斜，光影交錯，遠(yuǎn)近傳來零星狗吠之聲。

又坐了一會，小石頭才恢復(fù)如初，他起身在院子里晃來晃去，實在沒意思了，就從窗臺上抓起幾個鵪鶉蛋大小的石子，放在手里捂著，等石子不涼了，他才跟顧小籬道：“顧姐姐，你別做活了，陪我玩會抓子吧！”

顧小籬道：“不行啊，好多活要做，母親每日辛苦得很，我多做一些，她就少做一些?！?/p>

小石頭道：“那我?guī)湍阕霭桑　?/p>

顧小籬道：“不用，你還小，再說你是男子，不要做這些，以后啊，你要做別的事的?！?/p>

小石頭道：“我要做什么呀？”

顧小籬道：“種田啊，或著像石爺爺那樣去打獵，或著去讀書。”

小石頭想起上次打獵的情景，心有余悸，想來還不如種田，可是外婆和母親也不讓他去田里，他只能問道：“我也能去讀書嗎？”

顧小籬道：“你是男子，當(dāng)然能去。你要是去讀書了，一定要好好讀。不能像現(xiàn)在這么貪玩，讀書讀的好了，有了本事，才能做大事?！?/p>

小石頭道：“什么是大事？”

顧小籬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道，聽母親說要有很大的本事，才能保護(hù)好人，消滅壞人，至少也能離開這山里吧?！?/p>

小石頭道：“我想種田，也想去讀書，還想跟你玩。這里這么好，才不要離開這里?！?/p>

顧小籬笑道：“母親說外面的地方才好，有大本事的人才能去呢。還有，人可不能太貪心了，哪能什么都做。你以后要么種田打獵，要么去讀書。還要娶媳婦成家，更不能一直跟我玩，現(xiàn)在你還小，以后就知道了?！?/p>

小石頭撅著嘴道：“我才不要娶媳婦?！?/p>

顧小籬嗔道：“你呀，說得什么混話，那道士和尚都養(yǎng)著媳婦，你倒比他們還清凈?！?/p>

小石頭過去抱著她脖子道：“那我就娶顧姐姐?！?/p>

顧小籬又好氣又好笑，停了手中的活，掙開他的手臂道：“別亂講了，你去街上和他們玩會去吧，我收拾完又該做飯了，你一會早點回家。”

小石頭做個鬼臉跑出去了。

他來到街上，見孩童都在玩抓子，小石頭想和他們一起玩。

那幾個小孩見了他，都不理他，小石頭就蹲在一旁，把石子擺在地上自己玩。

那幾個小孩見他的石子滾圓光滑，領(lǐng)頭的名叫虎子的孩童便道：“喂，小石頭，要不要一起玩?！?/p>

小石頭道：“好啊！”

虎子道：“我們賭輸贏，輸了賠石子，不許哭，不許賴賬?！?/p>

小石頭道：“好?！?/p>

幾人擺開陣勢，小石頭全神貫注，幾人輪番上陣，猶如車輪大戰(zhàn)，小石頭一人戰(zhàn)群童，殺得有來有回，最后大獲全勝，將幾個孩童的石子贏了個精光。

有個叫二熊的小孩見石子都被贏走，嗚嗚地哭了起來，虎子訓(xùn)斥道：“輸就輸了，哭什么哭?！?/p>

小石頭過意不去，就指著地上那些石子道：“這些我不要，都還給你們，二熊你不要哭了。”

說著就把抓起幾個石子，給二熊遞了過去。

二熊剛要接，虎子一把將石子奪過來甩到地上道：“我們才不要，以后不跟你玩了。”

小石頭道：“我都還給你們了，怎么就不跟我玩？”

虎子漲紅了臉道：“你是沒爹的孩子，是茅坑里的臭石頭?！?/p>

小石頭攥著拳頭，淚水在眼里打轉(zhuǎn)，他自小沒有父親，只是家人平時輕易不曾說起，每次他問都搪塞過去，這村中小兒也有幾個沒了父親，卻不曾被人如此辱罵。

小石頭受了委屈，扭身往家跑去，離那幾個小孩遠(yuǎn)了，才淌下眼淚，哭出聲來。

路過顧家時，顧小籬正在院中，見小石頭哭著從門前跑過，便喊他：“小石頭，小石頭！”

誰知小石頭也不停步，徑直往自己家跑去，顧小籬跑出門來看，恰看到石老三提著兩只野兔一簍山澗魚早早回來，小石頭早扎進(jìn)他懷里，顧小籬便不再管，回去繼續(xù)干活。

石老三見外孫哭了，便將東西卸了，抱起外孫問：“怎么了，小石頭，誰欺負(fù)你了？”

小石頭一邊哭一邊道：“他們說我是沒爹的孩子，說我是茅坑里的臭石頭?！?/p>

石老三聽了道：“別聽他們的，誰說你沒爹，這世上的人都有爹，只不過去世的有早有晚，有的人老了病了去世了，比如外公外婆的的爹，有的因為打仗啊瘟疫啊早早去世了，像你爹爹是生病去世的，你顧姐姐的爹是打仗去世的。”

小石頭聽了便漸漸止了哭，石老三又安慰許多話，講著講著突然道：“小石頭，你想不想讀書？”

小石頭想到顧小籬之前話語，干脆地答道：“想！”

石老三道：“好，外公送你去讀書?！?/p>

說著把他抱起來舉著，逗著他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