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你不配

踩著路邊槐樹掉下的落葉，發(fā)出細碎的聲音，林菀眼前全是剛剛顧逸淡漠疏離的臉跟寥寥無幾的話。

“都要?！?/p>

林菀苦澀一笑，顧逸現(xiàn)在，胃口還真大。

頓住動作，看著身邊櫥窗透明，燈火通透的婚紗店。潔白如云，柔軟圣潔，林菀眼中燃起一絲奢望，

好似還在昨日，自己還幻想著跟顧逸一起油鹽醬醋，舉案齊眉的日子。這件婚紗，恐怕一輩子也沒有機會為他披上了吧。

想到這里，林菀狠狠的甩了甩頭，想將那些牽扯自己心弦的痛苦都拋到腦后，眸中彌漫上一片水光，像是上了霧的水晶。

這些年來顧逸身邊的女人應該是夜夜新鮮，想必，早就將自己淡漠出他的記憶中了吧。而且，當初是自己決定要離開他的，就不要糾纏不清了！

林菀，將他忘掉。

顧逸，不是你能去想的人。你，不配……

然而，就在距離林菀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卡宴湮沒在街邊的暗處，時刻注視著她的舉動。

“顧總，您說的那個女孩，應該是提前下班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末了，見電話那邊遲遲沒有聲音，又接著說：“我要不要將她送回去?！?/p>

顧逸冷笑一聲，像是談?wù)撝约和耆珶o關(guān)的人。

“讓她哭，不要管?！?/p>

“是！”

司機連忙應聲，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蹲在路邊小小的身影，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能讓冷漠的顧逸發(fā)生情緒波動的女人，自然是提起十萬分的精神，生怕出了差錯。

另一邊，在海景酒店奢華套房里，顧逸從容的掛斷電話，把玩著銀色機身的手機，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前帶著隱隱喜悅與忐忑的一行女子，冷淡的說：“滾出去，錢會打到你們的卡上?！?/p>

直到林菀感覺自己的腳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就好像這么多年的思念都漸漸麻木了一般。

叮。

林菀翻出手機，看著收到的短信，思緒慢慢被牽回現(xiàn)實，嘴角好不易的牽起一絲笑意。

“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接你？”

林菀為了怕弟弟擔心，謊稱自己在便利店工作，不方便接電話，雖然林夏一直很不滿這個規(guī)矩，但是一直都堅持不懈的在林菀下班的時候給她發(fā)個短信。

“馬上?！?/p>

林夏，大概就是林菀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留戀擔憂的人了，也是最后一絲的溫暖。

“快點！”

看著短信上明顯有些急促的話，林菀有些慌亂起來，連忙起身跺了跺腳，焦急的叫了一輛出租車。

剛到家，還沒有進屋的時候，林菀就聽到屋子里林夏憤怒的叫喊跟拳頭不斷砸在墻壁上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聲音。

“夏夏?！绷州铱粗厣系囊黄墙甯裆b獰的林夏，擔憂的湊上前，想要控制住他的手，卻被林夏反手抓住，緊緊的扣在胸前。

“姐姐……你說過的，會不讓我這樣痛苦?！绷窒那酀男∧槺M是痛苦，嘴角垂下來的口水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雙目通紅，好似要著了魔一般。

林菀看到了更是揪心的疼痛，雙手被林夏捏的生疼，但是仍將他攬在懷中，試圖用自己的體溫讓他安靜下來。

“姐，爸媽死了你就是我的親人了，你……一定要幫我。”林夏眼中盡是掙扎，原本是十分安靜溫暖的一個少年，卻生生的被毒-品折磨成了這幅樣子。林菀心疼不已，卻又舍不得將這個弟弟送進戒毒所，只能這樣整日將他關(guān)在家中。

次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林菀從清夢中驚醒。

昨晚林夏折騰到半夜才疲倦的睡去，林菀臉上還掛著濃重的黑眼圈，踩著拖鞋走到門前，卻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直到林夏被警察帶走，林菀才反應過來剛剛警察說的話。

要將林夏送到A市的戒毒所？

一個愛恨交織的城市，林菀心里掙扎著，小臉上盡是一片愁苦。

“姐姐，不要擔心我……”林夏走出院子時，扭頭帶著笑對林菀喊著，被毒-品折磨的蒼白的臉上滿是歉疚。

林菀坐在狹小的屋子中，聽著時鐘滴滴答答的流逝，神情茫然，呆呆的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跟撲棱著翅膀飛過的鳥。

下午四點，林菀才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

剛走進夜色的大門，領(lǐng)班便焦急的將她叫了過去。

“領(lǐng)班，怎么了？”林菀有些累，臉上帶著倦容。

“我跟你說，天字號有客人點名叫你，你好好給我表現(xiàn)。”領(lǐng)班在夜場混跡多年，深諳這里面的貓膩，對林菀說的話半是警告半是慶祝。

林菀卻愣住了，站在原地，腦子中費勁的消化著剛剛領(lǐng)班說的話。

天字號？點名？

“林菀，你是真的傻么？你現(xiàn)在不缺錢了？”領(lǐng)班看著一臉呆滯的林菀恨鐵不成鋼的訓斥著。

想到弟弟被送走之前倔強的笑容，林菀咬了咬牙，對領(lǐng)班點了點頭。

“若是這次你弄砸了，工資扣半，你也滾蛋?！鳖I(lǐng)班沖身后的人點了點頭，將早已準備好的酒水遞給了林菀。

林菀黯然，心跳卻加快起來。

顧逸，是你嗎？

一定是。

林菀很厭惡自己現(xiàn)在的工作，游走在黑跟白之間，看盡聲色犬馬賺著不干不凈的錢，可是為了弟弟卻不得不巧笑逢迎。

而且，若是以后去了A市給林夏治療，更是需要一大筆的錢。所謂的面子跟自尊，都是說給那些有錢人聽的，像她這樣掙扎在邊緣的人，是不敢奢望的。

見林菀的神情認真起來，領(lǐng)班這才露出一絲笑，叮囑道：“若是你伺候好了，提成自然是少不了的?！?/p>

林菀苦澀一笑，道：“謝謝領(lǐng)班?！?/p>

“這才像樣?！?/p>

“顧總，是個不錯的人?！鳖I(lǐng)班暗示性的說了一句，便離開了。

顧總？A市黑白兩道都混得開的存在，跺了跺腳A市都跟著顫的人，是，無數(shù)人眼中的傳奇。

看著金屬雕花的包廂門，林菀伸出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爭取讓呼吸盡量平靜下來。

想著林夏，林菀，你什么都可以做到的！

輕推開門，林菀快步的走了過去，輕車熟路的將紅酒打開，輕緩的倒在顧逸面前的高腳杯中，語氣恭敬，始終謙謹?shù)墓碜印?/p>

“顧總，您的酒好了，我在外面等您吩咐?！痹捯魟偮?，正準備轉(zhuǎn)身的時候，卻被顧逸冰冷的聲音凍僵在原地。

“我讓你走了嗎？”

林菀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嘴角艱澀的牽起一個微笑，看著坐在沙發(fā)上面容冷峻，端著她剛倒好的紅酒杯，放在手中把玩著的顧逸，心中頓時感觸萬千。

顧逸，好孤獨。

“顧總，是我哪里做的讓您不滿意了嗎？”

顧逸聽了這話，將手中的紅酒重重的放在餐桌上，對林菀揮了揮手，聲線冷冽不容拒絕，說：“你過來?！?/p>

林菀抬起頭，視線正撞上他緊緊盯著自己的眸子，臉上偽裝的平靜頓時碎裂，竟轉(zhuǎn)身就準備開溜。

見林菀這一連串的反應，顧逸的噙起一絲殘忍的笑容，動作敏捷，迅速起身將她拽到自己的身上，又同時重重的跌回到沙發(fā)上。

看著蜷在自己胸膛前身材單薄的女人，顧逸輕笑一聲，聲線低沉醇厚，說出的話卻讓林菀心頭一驚。

“這次，你再逃走，我會讓你比死都難過?！?/p>

林菀一聽，身子頓時僵硬住，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顧逸冷峻淡漠的臉，緊緊抿著紅唇，這幾年來，這大概是她除了在夢中離他最近的一次了。

現(xiàn)在顧逸，讓她覺得害怕，并沒有想象中欣喜的感覺，反而似乎嗅到了他身上危險的氣息。

“顧總，您何必跟我過不去？”

林菀說著，瞥過頭，感覺到顧逸松開了手臂的力度，便馬上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心有余悸的站在一邊，眼神掩不住的慌亂。

顧逸不快的站起身來，跟她貼的很近，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一般。

甚至，能看到林菀熬夜之后眼球中鮮紅的血絲跟嬌嫩的耳朵上的絨毛。

伸出手，輕輕的捏起她的下巴，逼迫這個小女人正視自己。

“林菀，原來現(xiàn)在才是你想要的生活?！?/p>

聽出話中的譏諷，林菀難堪的想轉(zhuǎn)過頭避開他犀利的視線，卻被他狠狠的鉗住，下巴好似要被捏碎了一般的疼痛。

看著林菀眼中的倔強跟不耐，顧逸心中更是惱怒，說話也更加毒辣起來。

“怎么？是我價錢沒到位？林菀，我不覺得你有這么貴?！?/p>

像是被一把刀插在心臟上一樣，林菀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面容冰冷的男人，鼓起勇氣想要反駁的話，都在他古潭一般深不見底的眸子中咽進肚子里。

“我……我只是推銷酒?！?/p>

“呵。”顧逸只是冷笑一聲，甩開她的下巴，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厭惡的看著剛剛觸碰過林菀的手，狠狠的擦著，好像沾染了什么了不得的病毒。

“推銷酒？我包下你所有的酒，是不是就要陪我睡一晚？你這個為了錢能玩弄感情的人，又何必介懷為了錢陪睡呢？”

林菀嘴唇血色盡失，垂下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顧逸對她的恨意，她能感受的到。

可是，當年并不是她想要那樣做的，她的苦衷，顧逸永遠都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