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什么不值錢？

林夏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jīng)干涸了，費力的從胸腔里擠出聲音，小小的身子蜷在一起，像受了驚的小兔子，妄圖將自己藏起來。

“顧逸，我到底怎么了，能不能給我個理由……”

見到她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顧逸臉色猙獰狠厲，大掌狠狠捏住她纖長的脖子，不斷用力，憤怒到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咳……”

“怎么了？”顧逸眼中盡是譏諷跟巨大的失落，低聲吼著：“林菀，你的眼中，就一丁點看不到我么？我顧逸在你眼中，這般的不值錢？”

林菀茫然的看著他，胸腔的空氣一點點的耗盡，眼睛有些失神，顧逸的話到她耳邊好似被風一吹又輕飄飄的散開了。

什么不值錢？

顧逸松開手，看著她白皙嬌嫩的脖子上一圈紅痕，眼中露出毒辣，聲音寒涼的說：“往后你在我身邊的每一天，都注定是折磨?！?/p>

“你……咳咳。”林菀近乎貪婪的汲取著空氣，剛剛的某一瞬間，她真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別……走開！”

林菀一行清淚從眼角流下來，像一個破碎的布娃娃失去了生活的氣息。

痛，很痛，痛到麻木。

這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一定很恨她，要不怎么會恨不得將她撥皮拆骨，如此這般的施暴。

一整夜的糾纏，林菀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時候暈厥過去的，只記得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眼的時候，窗外還是迷蒙的暮光，林菀雙目無神的看著天花板的紋路，渾身像是被拆了重新組裝一般酸疼，下shen的疼痛讓她不禁緊緊咬著嘴唇。

本該嬌嫩的香軀上遍布著滲人的青紫痕跡，觸目驚心的吻痕像是被野獸發(fā)狂撕咬留下的一般，就連光滑的臉頰上都是云雨留下的痕跡。

林菀覺得自己這輩子做過最天真的事情就是相信顧逸的愛情，她竟然對冷血的動物懂了感情……她應該認命的，自己跟顧逸，就不應該存在一丁點的交集。

若是從很久之前就不曾遇見他，現(xiàn)在的自己跟顧逸都不必這樣的痛苦。兩個困獸一般的人互相折磨互相傷害著卻不愿松手。

又痛，又冷。

若是在給她一次機會，還愿意遇到顧逸么？

也許是愿意的，畢竟，她就是這樣賤的貪戀著他曾經(jīng)對自己的好。

但若是知道后來會發(fā)展到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林菀一定會早些逃離。有些人，有些感情，能留下回憶就足夠了。

聽到赤足踩在地板上發(fā)出的聲音，林菀驚魂未定的將身子深深的埋在被子里，只留出一個小小的縫隙交替的空氣。

顧逸紅果著上身，露出精裝有力的肌肉，眸子掃了過去，露出冷冽的光。

那個女人，竟然敢背對著自己。

甩了一下滴落水珠的頭發(fā)，聲線冰冷。

“林菀，安生的待在這里，否則，我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么來！”

砰！

巨大的關門聲讓落地窗都跟著晃了晃，林菀也不禁跟著身子一抖，驚魂未定。

安生？

他顧逸在這里一天，她會安生？

林菀微闔眸子，默默的盤算著自己被關在這里多久了。像是在不見天日的暗室，每天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讓他發(fā)泄殘忍的獸欲。

咎由自取，林菀如今終于懂得了這個詞的意思，若不是當初非要飛蛾撲火，又怎會招惹上這樣的男人。如今身子交給了他，心也要被他踩在地上狠狠的碾碎。

恐怕是卑微如塵土，也要比自己號上千萬倍。

就是賤！

心明明很痛，卻依舊殘留著一絲希冀。

若是沒有不久前的那次偶遇，是不是還能停留在彼此最美好的回憶中。

也不會像今天一樣，痛，又恨。

一個月前某晚。

“今天你們都睜大眼睛，好好的伺候好包廂里的人。”領頭站在門口，狠狠的警告著。

林菀垂著頭，等到開門的時候，跟在旁邊的人身后走了進去。

天字號包廂，一夜消費便是十萬打底，能進去服務，收到的小費也十分可觀。

可是，剛剛走進去，林菀便被濃烈的煙酒味兒嗆的眼淚差一點飆出來，她本不想來這樣復雜的場合，奈何領頭卻臨時叫了她來替補。

將水果拼盤還有酒依依放在桌子上，林菀便低垂著頭站在一邊，忐忑的等著是否還有人吩咐。

可是，一陣如芒在背的目光卻讓她渾身發(fā)冷。

林菀猶豫一下，膽怯的尋著看了過去，卻好似在一瞬間化作了石像一般，錯愕又慌亂。

顧逸！

那個自己一輩子都忘不掉，也得不到的男人，那個被她狠狠的辜負又傷害的男人。

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最想念，卻始終沒有勇氣相見的男人……

竟然在這種奢靡的環(huán)境中，再次相遇。

自己已經(jīng)逃離A市這么遠了，在這樣偏僻的地方工作，怎么還會遇到他？

怎么，還會見面？

“顧總，你可有看上的哪個公主？”一旁的胖子長得有些猥瑣，滿帶笑意的問道，同時指了指站在門口的一排穿著性感的姑娘，說：“為了慶祝我們首次合作成功，今晚我老趙一定讓您滿意?！?/p>

顧逸迫使自己的眸子從那個膽怯的小人兒身上挪回來，眸光淡漠如水，隨意的把玩著手中裝著鮮紅液體的高腳杯，聲音低沉，充滿磁性。

“嗯?！?/p>

聽到這話，林菀才反應了過來，自己身邊這些都是夜色的臺柱子，莫不是顧逸也將自己當成了公主？想到這里，臉色更加難堪起來，局促的絞著雙手。

“喂，你是死人嗎？要是沒事了，就抓緊滾蛋?！?/p>

林菀瞬間回過神，原本嫣紅的嘴唇卻失去了血色，努力的將自己的思緒從顧逸的身上拉回來，連忙跟胖子解釋道：“不好意思……我，我這就離開?！闭f完，便如蒙恩赦的逃了出去。

“真是不長腦子?！迸肿悠沉艘谎哿州业谋秤埃D而迅速帶上一臉笑容，對顧逸諂媚的說道：“顧總，相中哪個了？”

顧逸狹長的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嘴角噙著一絲笑，玩味著說：“都送到我房里?！?/p>

胖子一楞，似乎沒想到顧逸會有這般大的胃口，旋即鼓掌笑了起來，說：“果然還得是我們顧總，年富力強，百步穿楊，像我這樣的身體，恐怕就要犧牲在床上了?！?/p>

在關上包廂門的最后一剎那，這些話盡入林菀耳中，身子一僵，卻沒有資格站住，只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快速跑到更衣室，這時候大家都出去忙著，這里才是最安靜的地方。

看著化妝鏡中臉色蒼白，心有余悸的自己，林菀伸出素白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削瘦的臉頰，相思入骨，讓她整個人都頹然了下來。

還記得是那年的夏天，林清在海邊遇到他，也是在海邊將他傷的體無完膚。

離開他的那一年……

“顧逸，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以為你自己哪里好么？若不是你身后有顧家這樣的背景，我會多看你一眼么？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被顧家驅逐出來了，說不好聽的，你以后就是一個流浪漢，你還拿什么養(yǎng)我？名牌？錢？地位？你還能給我什么？你還是識趣點趕緊滾吧……”

林菀以為自己的眼睛像是干涸的河道，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可就是剛剛在看到顧逸之后，鼻尖又開始冒出酸澀的感覺，眼淚拼了命似的掉落出來。

她這輩子都忘不了那晚顧逸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最后的信仰被人破壞了一般，絕望，恨，甚至，帶上一絲乞求。

顧逸曾經(jīng)緊緊將她攬在懷中，語氣虔誠的說：“菀菀，你就是我的世界中最純凈的存在。也是，我唯一活下去的信仰?！?/p>

可是，他的信仰卻親手擊碎了他的世界。

林菀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紅，一雙手垂在兩邊，胸口不斷的起伏著，前襟的布料也已經(jīng)被眼淚濡濕了一大片。

“林菀，已經(jīng)過去好多年了，不要再想了，可能，他已經(jīng)放下了?！闭f著，崩潰似的蹲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在膝間，啜泣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林菀抬著已經(jīng)有些發(fā)麻的腿從更衣室走出來的時候，整個夜色卻像炸了鍋一般。

某富豪將十多個頂級公主直接包下帶走，這樣大的手筆還是第一次看到。

“哎，要是我也長著一張妖孽似的的臉蛋兒，也一定跟著這個妖孽男人一起走，就他那出眾的臉，白睡我都愿意。”

一旁立即有人不屑的打擊道：“醒醒吧，就你現(xiàn)在的樣子，給人擦鞋都得被踹出來。”

“好吧，不過，十三個公主？這個男人真的厲害?！?/p>

“不可能，若真的十三次，恐怕明天就精盡人亡上了報紙頭條了，哈哈哈?！?/p>

“有道理，啊哈哈……”

林菀瀲下眼中的失落。

現(xiàn)在的顧逸，已經(jīng)這樣的濫情隨意了么。

都要，原來也不是一時之氣。

跟領班匆匆的請了假，便離開了夜色，冷冽的風好似刀子一樣刮在她的臉上，林菀嘴角始終噙著一絲苦澀的笑。

今年的秋天，竟然比以往更蕭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