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御心:小女賊成腹黑將軍掌心之物》是知名作者“羨魚珂”的作品之一,內(nèi)容圍繞主角南衣謝卻山展開。全文精彩片段:南衣心驚膽戰(zhàn)地站在巷外看著,實在不忍,心中涌起制止的沖動,腳下卻猶如灌了鉛一般,沒有往前的勇氣就在南衣踟躕猶豫的時候,有只粗暴地手抓住了她的衣領(lǐng),將她往前一提溜,南衣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wěn),回頭一看,來的竟是一個人高馬大的岐兵首領(lǐng)“臭娘們想看?來來來,站這兒看看清楚,一會兒就輪到你”那岐兵直接奪過另一人手中的匕首,要去剜地上書生的眼睛“住手!”眼看著匕首就要戳下去了,南衣的喝止聲脫口而出,清脆...

第16章 熱門章節(jié)免費(fèi)閱讀


回到謝府的南衣成了一個尷尬的存在。

論身份,南衣是謝家嫡長房的少夫人,可論出身,她是個連家中女使都不如的賤民。

她若本本分分地赴死,這個錯誤還尚能忍受,可她不僅沒死,如今還堂而皇之地回到了謝府。

該怎么處理這個錯誤?這是一個棘手的事,但也沒那么棘手。

陸錦繡只讓女使將南衣帶到謝衡再生前住的槐序院中,讓她等待喬姨娘安排。這樣,不管喬姨娘如何安排,都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了。

南衣在院中石凳上坐著,她以為在靈前同自己聊天的喬姨娘是個和善之人,她從白天等到黃昏,也不敢到處亂走,生怕哪一時刻喬姨娘來了找不到她。她眼睜睜地看著日頭西斜,沉入屋檐,都沒等來喬姨娘的安排,她甚至都沒有出現(xiàn)。

她小心翼翼、極盡卑微又坐立不安地在這張石凳上度過了一天,看到不遠(yuǎn)處的屋舍亮起溫暖的燭火,她終于明白喬姨娘不會再出現(xiàn)了。

不有意苛待,是世家的體面,但世家中人也無法容忍這個賤民與大家平起平坐。于是大家選擇了沉默。

所有人都默契地忽略她,將她當(dāng)成一個透明人,眼不見為凈,這樣既不會沾著半點(diǎn)晦氣,也不會落得個虐待女眷的污名。

這偌大的望雪塢中,有大大小小十二座院落屋舍,分別以十二個月的雅稱命名,亭臺樓閣,雕梁畫棟??蛇@廣廈之中,沒有南衣的容身之地。

喬因芝并非刻薄的人,她對南衣也施以過善意,但那善意僅限于南衣要為謝衡再殉葬的前提下才存在。

南衣都能理解,她為了活著不擇手段,破壞了世家之中的秩序。但那又如何?她就是要活著。沒人管她,她就自己找地方睡覺,院子里這么冷,她總不能枯坐一夜。

但她也不想引人注意,她避開了亮著燈火的房間,沿著墻根四處走,終于找到槐序院中的一間空廂房。一推開門,塵土撲面而來,引人連連咳嗽了幾聲。

房間里黑燈瞎火,連根燭火都找不到,床榻上沒有鋪蓋,只有硬邦邦的木板條,凍得冰涼。

南衣又餓又冷又渴,不過幸好她身上的衣物是厚實的,便直接和衣在木板上睡下了。睡著了,就什么苦難都感覺不到了。

——

南衣以為自己會睡得很好。從前路邊流浪時,更惡劣的環(huán)境她都宿過,如今這屋子有瓦遮風(fēng)擋雨,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

可南衣只淺眠了小半個時辰,便迷迷糊糊地被冷醒了。輾轉(zhuǎn)翻身,身下的木板硌得人后背生疼。

明日該去找些稻草來鋪在木板上。

南衣這么想著,試圖再次入睡,但人卻越來越清醒了。

她想起章月回,有一年入冬的時候,他不知從哪里抱來一堆棉花,要為她做一床棉被。

他們都不擅長這個活計,做出來的棉被東頭厚西頭薄,極不均勻。但這不妨礙那床棉被很暖和,只是后來被惡吏用刀劃了個稀爛,漫天的棉絮像是冰冷的雪,在空中揚(yáng)了半天不肯落下。

她沒能守住那床棉被,在那之后,她便鮮少有過覺得溫暖的時候了。

南衣又轉(zhuǎn)了個身,雖然閉著眼,她恍惚察覺到房里似乎有光。她皺著眼睜開一條縫,看到屋中之景,一個激靈坐起身,這下困意全無了。

謝卻山就坐在屋中,桌邊放著他提來的一盞燈籠。燭火的微光攏著寂靜的小屋,光影在他的臉上明滅。他杖傷未好,臉色略顯蒼白。

要不是南衣確定自己此刻是清醒的,不然這個時辰,這個場景,她真的會以為這是個噩夢。

愣了幾秒,南衣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翻下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您怎么跟個鬼似的悄無聲息地就來了……”

她的聲音打著寒噤,瑟瑟發(fā)抖,半是寒冷,半是真的害怕。但話脫口而出,南衣就后悔了,這話聽著像是在罵人。

好在他似乎并不在意,臉上毫無波瀾,就這么垂眸看著她。

“睡在這里,冷嗎?”語氣也談不上關(guān)心。

“……冷?!彼q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

“鬧出這么大動靜活下來了,但依然活得像草芥?!?br>
南衣以為這是謝卻山的責(zé)難,連忙解釋:“公子,您知道的,白日里的那一出只是我的緩兵之計,我并沒有想真的傷您。對不起公子,若有說什么冒犯到您的……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別放在心上?!?br>
謝卻山許久沒回答,南衣伏在地上等了一會,疑惑地抬起一點(diǎn)頭,觀察他的神色。

對上她試探的目光,他驀地笑了起來。

“白日里還罵我亂臣賊子,晚上就換了一副嘴臉,你還真是能屈能伸。”

“那……那只是戲的一部分,不然給我一百個膽子,我都不敢罵您?!?br>
南衣知道自己的辯駁非常無力,頓時只覺如墜地獄。黑燈瞎火,不速之客,誰知道他會不會忽然起意將她殺了。

他好像能看穿她的小心思:“起來吧,我不殺你?!?br>
南衣仍不敢起:“那您來這里……是做什么?”

南衣看著沉默的謝卻山,總覺得他臉上的神情有幾分落寞。

謝卻山望向窗外,薄薄的窗紙透出外頭的光亮,一抹淡淡的余光鋪在窗欞上。其實謝卻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這里,就是想到這個偌大的望雪塢里燈火通明,唯獨(dú)這一處晦暗。也許只有她和他一樣,都被遺落在黑暗里。

腦中這個念頭盤旋著,腳步竟不自覺尋了過來。

但那一絲一毫的情愫,斷不能宣之于口。

謝卻山從袖中拿出一只木盒子,道:“幫我個忙?!?br>
那木盒子散發(fā)著濃重的藥膏味,再看看謝卻山尚且蒼白的臉龐,南衣已經(jīng)明白過來。

她仍是困惑地嘟噥:“您不是有貼身侍從嗎?”

賀平夤夜出府為謝卻山辦一些事,他手邊確實也沒有能使喚的人,望雪塢里旁的女使小廝,他也不會讓他們近身。放眼整個大宅院,他唯一敢將后背交出去的人,竟然只有她。

并非信任,而是他清楚她依附著他撿回一條命,只有她不敢殺他,也不會殺他。

謝卻山也懶得多解釋,斜睨了南衣一眼。南衣不敢再多話,只當(dāng)這又是大人物的一時興起,哪敢置喙,乖乖地站起身,取過藥膏。

藥膏濃重的味道傳入鼻中,南衣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傷在后背,涂藥豈不是要脫了外袍?她有點(diǎn)傻眼了。

謝卻山已經(jīng)旁若無人地解了腰帶,褪下衣袍。

就著桌上那盞燈籠的微光,他傷痕累累的后背在她眼前暴露無遺,帶來另一種沖擊感。

幾天過去了,有些小的傷口開始結(jié)疤,但還有很多縱橫的傷口仍在往外滲血水。

南衣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人先是同類,然后再分?jǐn)橙恕⒂讶?。她的心還沒堅硬到百毒不侵,難免共情到不該共情的人。她挑出藥膏,小心地為謝卻山上藥。

冰涼的手指涂著厚膩的藥膏,劃過傷口的觸感也是清涼刺骨的。

她像是在他的后背提筆寫字,橫、豎、撇、折、捺,合起來卻是一些看不懂的符號,將這個秘而不宣的黑夜揉進(jìn)了傷痕里。

很疼。謝卻山抓著桌角的手已經(jīng)青筋暴起了。

看到他繃緊的手背,南衣實實在在地緊張了一下,手不自覺一重,謝卻山終于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繼續(xù)?!?br>
在南衣下意識縮回手之前,謝卻山便冷靜地給她下達(dá)了一個毋庸置疑的指令。

南衣只能繼續(xù)為他涂藥,手上的動作更小心了。

這么寂靜了半晌,謝卻山忽然開口:“雖然立場不同,但我很敬重我兄長,所以我不會虧待他的舊人?!?br>
“但我……名不副實,也算不上是他的舊人?!币贿吇卮鹬稚系膭幼髟诶^續(xù)。

“名比實更重要,”他說得十分篤定,“不過,你與其他人還是有些不一樣?!?br>
“哪里不一樣?”

“你的命是我給的?!?br>
這句話的分量很重,壓得南衣有點(diǎn)喘不過氣。

終于幫他將傷口都涂好了藥,南衣乖巧地繞回到他身前,復(fù)低頭跪著,不敢再直視他:“公子,上好藥了?!?br>
謝卻山穿上衣服,注視著南衣:“你叫什么名字?”

“南衣。南方的南,衣服的衣?!?br>
“南衣,你知道達(dá)官貴人們最喜歡買走斗獸場里的哪種野獸嗎?”

南衣想了想,猶豫地回答:“最強(qiáng)壯的?”

謝卻山搖頭:“未必是最強(qiáng)壯的,但一定是求生欲最強(qiáng)的。為了活下去,它們會爆發(fā)出無限的潛能來扭轉(zhuǎn)戰(zhàn)局。這才是斗獸最精彩的時刻。 ”

南衣抬眼望他,不寒而栗。

“你就是我買回來的那只野獸,”謝卻山站起身,他的陰影沉沉地壓了過來,“所以,你要在我的斗獸場里,努力地活著。”

謝卻山傾身將南衣扶起來。南衣只能依著他的力起身,站定后,她想縮回自己的手,卻發(fā)現(xiàn)手臂仍被他牢牢地抓著。

“記住自己的身份,南衣。你如今是板上釘釘?shù)闹x家少夫人,除了長輩,你不需要跪任何人。從今天開始,學(xué)著怎么做主子,不要再想著逃跑,也不要再去偷東西?!?br>
“我如今的境況,什么都沒有,哪里能做什么主子?”南衣有些惱,她認(rèn)為他在戲弄自己。

“在世家里,別人不給你的東西,你得學(xué)會去要。你連自己的命都要回來了,還有什么是要不來的?”

起風(fēng)了,風(fēng)咣咣撞著門窗,沿著縫隙擠進(jìn)本就寒涼的房間。一時,只有凜冽的風(fēng)聲盤旋在四周,寂靜無言。

在內(nèi)心深處,他是垂憐她的。誠然,他如今有足夠的地位,隨手就能給她榮華富貴,但亂世之中她守不住,只會跌得更重,這沒有用。他要教她自己將活著這件事堂堂正正地掙出來。但他不會苦口婆心,亦不需要她馬上就懂。

過了許久,南衣才抬頭看他的眼睛。他的話,她聽懂了一些,但還是半信半疑。

“那……你能把燈籠里的燭火留下來給我嗎?”

她問得小心翼翼,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像是試探,像是驗證。

他沒回答,只是松了手,她的手臂垂落下來,冰冷的指節(jié)碰到他的掌心。

兩人都頓了頓。

他的手實在是太溫暖了,在能汲取到的溫度面前,她一瞬間也不記得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不記得他是一個怎樣的大魔頭,她的手幾乎是下意識地在他掌心里停頓了片刻。

然后,她才恢復(fù)了理智,依依不舍將手縮了回來。

“好?!彼卮?。

他徑直出了門,沒有帶走他的燈籠。

南衣恍惚地挪到桌邊,手覆在燈籠壁上,燈籠已經(jīng)被燭火烘得很暖和了,正好能暖手。

她不過是亂世浮萍,被他帶到哪里,就棲身在哪里,由不得自己選擇。

她真的能活下來嗎?

——

謝卻山回到自己的房間,空無一人。清冷的月光從窗欞投入,將案上的黑白棋子照得分明。

下了一半的棋局,眼看著勝負(fù)已定。謝卻山就著月光,捻了一粒黑子,在棋盤的一角落下。

“啪”的一聲,落子無悔。

黑子幾乎是必輸之勢,但現(xiàn)在,右上多了一粒子……黑子竟生生多出了好幾口氣。

一粒棋子,能盤活一局棋。

“能否勝到最后,還為時尚早?!敝x卻山幽幽地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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