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媽，你在說什么啊？章南怎么可能會卷走我們家的錢去國外，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葉黎不信大叫。
她媽媽的音量比她還要大：“你給我閉嘴，就是因為你信了他投資賺錢的鬼話，我和你爸才會把家里的錢，還借了一大筆錢給他?！?br>“全都怪你，你就是個不孝女。”
葉黎臉色煞白，身體踉蹌了一下，手機掉在地上。
她的幾個閨蜜全都低著頭，一句話不說。
我靜靜站在原地。
對章南會卷款潛逃，我絲毫不意外。
昨天沒從我手里拿到錢，他當(dāng)然會用另外的手段。
至于他說的和葉黎之間的友誼。
呵呵，一個威脅我不掏出一千萬，就讓我永遠得不到葉黎的人，怎么可能會在乎友誼。
友誼在他眼中不過是能用金錢衡量的東西。
也就只有葉黎會傻乎乎相信。
我又想到自己，自嘲笑笑。
葉黎傻，我又何嘗不是一樣。
說起來我算是和她同病相憐。
當(dāng)然我不會同情她。
想到我對她的付出和她對我的傷害，我的心至今隱隱作痛。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威脅章南的？”
葉黎突然把矛頭指向我。
我愕然。
她竟然依舊覺得章南是我逼走的。
我在她心里就是一個會用如此下作手段的人嘛。
“肯定就是你，不然章南不會離開，顧年，你真卑鄙。”
“你以為把章南逼走，就能得到我了嗎？我告訴你，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會屈服的。”
葉黎指著我，像是在向我宣戰(zhàn)。
我怔怔看著她。
原來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相信過我。
即便章南如今卷款潛逃，她寧肯相信章南是被我逼的，也不相信章南是騙子。
這一刻，我的心徹底死了，冷冷回她。
“神經(jīng)?。 ?br>“你說什么？顧年，你給我說清楚?！?br>她朝我沖過來，被保安攔住。
她沖我大叫：“顧年，你威脅章南，我一定會找到證據(jù)，把你繩之以法?！?br>我已經(jīng)不想再和她說話，轉(zhuǎn)身走進公司。
下午，葉黎的媽媽給我打電話，一遍又一遍，我不耐煩接通。
“女婿快來，黎黎要被他爸爸打死了。”
7
我趕到葉黎家，就見葉黎爸爸一巴掌打在葉黎臉上。
像是故意打給我看。
葉黎爸爸指著葉黎罵。
“你個不孝女，把你養(yǎng)這么大，昨天婚禮上瞎胡鬧，相信一個外人，把家里的錢全給他，你是想讓我和你媽去死嘛?！?br>“我打死你?！?br>葉黎媽媽上前阻攔：“她爸，你真想把黎黎打死嘛?！?br>“讓開，兩百萬啊，我們怎么還，黎黎會這樣，都是你這個當(dāng)媽的慣的?！?br>“我不讓，你要打死黎黎，先打死我好了?！?br>我冷眼旁觀。
葉黎媽媽跑過拉我：“小顧啊，你快勸勸她爸吧?！?br>“阿姨知道昨天黎黎在婚禮上做錯了事，我和她爸昨天已經(jīng)教訓(xùn)過她了，她也是被章南騙了，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看在你們五年感情的份上，阿姨求你救救她吧?！?br>我搖頭。
如果是之前，我已經(jīng)沖上去攔住葉黎爸爸了，但現(xiàn)在我對葉黎的心已經(jīng)死了。
她怎么樣又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阿姨，你忘了我和葉黎已經(jīng)分手了，叔叔打她是你們的家事，我一個人外人怎么能插手?！?br>這一瞬間，我清晰看到葉黎和她爸媽的臉色全都僵住。
呵，果然是在做戲給我看。
葉黎媽媽僵著臉色：“小顧，話不能這樣說?！?br>
“阿姨知道你還愛著黎黎，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黎黎，救我和她爸，你不能不管啊?！?br>葉黎爸爸說：“只要小顧幫我們渡過難關(guān)，我就讓黎黎和你結(jié)婚，她如果不同意，我就是綁也把她綁去?！?br>所以是為了錢，還把我當(dāng)成原本的冤大頭。
我臉色冷下來：“給章南錢的是葉黎，借錢是你們，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8
葉黎爸媽臉色直接白了。
葉黎朝我怒吼：“顧年，我們家都這樣了，你都見死不救，你是想要逼死我和爸媽嗎？”
“如果是，你贏了，我答應(yīng)嫁給你，但你用這種手段，即便得到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br>我被氣笑了。
“葉黎，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曾經(jīng)我確實很愛你，但只是曾經(jīng)，現(xiàn)在的我一點也不愛你了?！?br>說完，我直接離開。
但我心里并沒有快意，終究是我愛了五年的女人，代表了我的青春。
葉黎追出來：“顧年，你就這么狠心嗎？兩百萬對你根本不算什么，可卻是能要我爸媽的命?！?br>“你有什么手段盡管對我使，和我爸媽沒關(guān)系?！?br>我靜靜看著她，這個愛了五年的女人。
她終究還是一點都不了解我。
兩百萬確實對我不算什么，但我為什么要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還這筆錢。
她說能要他爸媽的命，可那是她的爸媽，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見我不說話，葉黎又說：“你就那么記仇嗎？不過是在婚禮上親了章南，我又沒說不嫁給你。”
“為了這點小事，你就一定要置我和說爸媽于死地嗎？”
“我和爸媽死了，你就滿意了嗎？”
我看著她的目光轉(zhuǎn)冷。
事到如今，她竟然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依舊認為是我小氣。
和以前一模一樣，自己永遠沒有錯，錯都是別人的。
是我對她太過寵愛，導(dǎo)致她有恃無恐，認為在婚禮上親吻章南只是小事。
一如既往覺得我不會在意，會原諒她。
可哪個男人能忍受和自己結(jié)婚的女朋友，在婚禮上親吻別的男人。
歸根究底是她心里根本就沒有我，不愛我。
可為什么要傷害我。
而且是深深刺痛我的心。
如果不愛，請別傷害！
10
我回到公司，召集所有的經(jīng)理開會，讓他們匯報整個公司目前的項目進度。
之前我整天圍著葉黎轉(zhuǎn)，公司事務(wù)大多都是我爸在管，現(xiàn)在他年紀大了，該是我挑起擔(dān)子。
之后我一一拜訪公司的客戶，包括因為陪著葉黎去國外看藝術(shù)展，而放了鴿子的那位。
他們都是人脈。
做生意不是單打獨斗就能成功，眾人拾柴才能火焰高，生意才會越做越大。
我和他們一一簽訂合作意向，一整天下來，只覺得身心俱疲。
晚上助理開車送我回家時，路過章南居住的小區(qū)，他雖然卷款潛逃，但他父母還在。
葉黎的爸媽打上了門。
我讓助理停車，就見葉黎的媽媽指著章南的父母罵。
“你們兩個老不死的是怎么教育兒子的，居然教出來一個騙子?！?br>“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里，你們那個混蛋兒子跑得掉，你們跑不掉，必須給我還錢。”
章南的父母也不是吃素的。
“是你們沒教育好女兒，教出來一個傻子，你找我們要錢，我還找你們要兒子呢，把我兒子還回來?！?br>兩家越罵越兇，葉黎在旁邊勸。
“別吵了，你們別吵了?！?br>周圍的人越聚越多。
“一筆糊涂賬，男的不是好東西，女的也傻?！?br>“兩家人的教育都有問題，大哥別說二哥?！?br>葉黎媽媽先動了手，兩家人打了起來。
葉黎去勸架，被章南媽媽狠狠扇了幾巴掌。
我下車擋在葉黎身前，看著她臉上清晰的巴掌印，帶她去了最近的診所。
醫(yī)生給她上了藥，她看著我：“謝謝你?！?br>我恍惚了一下。
這是她第一次對我說謝謝。
“顧年，你能不能借我兩百萬？我不能看著爸媽被討債的逼死，我會還你的?！?br>她看著我，眼中帶著哀求。
我沒有答應(yīng)，轉(zhuǎn)身走出診所，在門口時腳步停了一下。
“以后照顧好自己?！?br>11
我繼續(xù)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唐森來找我。
“年子，每天忙著工作不累嗎？是不是還忘不掉葉黎，用工作麻痹自己？”
我搖頭：“只是以前沒有把全部心思放在工作上，現(xiàn)在想補回來?！?br>唐森拍著我的肩膀：“行啊年子，經(jīng)歷一次失敗的戀愛，大徹大悟了?！?br>我笑笑沒說話。
人總是要成長的。
只是我成長的代價有些重。
從一腔愛意到心如死灰，不知道多久才能撫平心里的傷口。
唐森看了看手機，對我說：“章南被抓了，今天引渡回國，要去看看嗎？”
我沒有猶豫：“去?！?br>在機場，我再次見到了葉黎。
她攔住要被警察帶走的章南。
“你為什么要騙我？”
章南知道自己逃不過法律的制裁，直接破罐子破摔。
“還不是因為你廢物，連顧年的心都抓不住，如果你嫁給了他，我還至于騙錢嘛?！?br>葉黎不敢置信：“所以你從始至終都是為了錢？”
“對，沒錯，顧年那個家伙，我提出一千萬離開你，他居然拒絕了，都怪你裝高傲和他分手，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會落到這個下場?！?br>“你混蛋！”
葉黎一巴掌打在章南臉上。
“你敢打我，臭娘們?！?br>章南想要還手，被警察按住。
我對唐森說：“走吧。”
“這就走了？我正看的起勁呢。”
“沒什么好看的。”
我搖頭。
因為無論是葉黎還是章南，在我眼中都已經(jīng)是陌生人。
他們怎么樣和我沒關(guān)系，我也不會關(guān)心。
可我沒想到葉黎當(dāng)晚會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
12
她穿了香奈兒的裙子，用了海藍之謎的化妝品，腿上還套了黑絲。
她從沒有在我面前這樣打扮過。
可我已經(jīng)對她死心，心里沒有絲毫波動，平靜注視著她。
“有事？”
她說：“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我無所謂打開門，無論她要做什么，已經(jīng)死去的心都不會再活過來。
“坐吧?！?br>我指了指沙發(fā)，然后倒了杯水給她。
沒等我開口，她說：“我認輸了，是我錯了?！?br>我驚訝。
她居然會認錯。
真是難得。
可是不覺得太晚了嘛。
葉黎又說：“顧年，我想明白了，真正愛我，對我好的人是你，我們重新開始吧?！?br>她抓住我的手：“顧年，我們結(jié)婚，我會好好愛你，我們會有一個或兩個可愛的孩子，我們會幸福一輩子?！?br>我垂眸看著被她握住的手，沒有絲毫猶豫的抽出來。
“不必了?！?br>花敗了即便再開也不會是同一朵。
破鏡即便重圓也會有裂痕。
已經(jīng)被傷的遍體鱗傷的心，更是無法再愈合。
13
葉黎激動：“為什么？顧年，我知道你還愛我的，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也是真心悔過?！?br>“如果你不相信，我證明給你看，我現(xiàn)在就把自己交給你?！?br>她伸手解自己的衣服。
我抓住她的手腕：“葉黎，你這樣只會讓我看輕你?！?br>“回去吧，以后你有你的生活，不要再來找我，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br>“不，我不要結(jié)束?！?br>葉黎抱住我：“顧年，求求你重新接受我吧，我不會再和任何男人來往了，以后我的人生里只有你，我會用一輩子補償你，愛你?！?br>我把她推開，然后走過去打開門：“回去?！?br>“我不！”
葉黎倔強看著我。
我沒有強逼她，轉(zhuǎn)身走進臥室，反鎖上門。
“顧年，你開開門，我就讓你那么討厭，你就那么不想見到我嗎？”
我沒有說話。
這晚，我躺在床上，一夜沒睡。
門外不時響起腳步聲。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臥室，見餐廳上擺滿了熬好的小米粥和雞蛋羹。
葉黎微笑：“你醒了，可以吃飯了?！?br>我嘆口氣：“葉黎，你這又是何必?！?br>她看著我，眼淚從眼角滑落：“顧年，我知道我們不可能了，我只是想稍微補償一下你，這是我為你做的第一頓飯，求求你滿足我這個心愿。”
我點頭：“好！”
用這一頓飯來作為我和她最后的告別。
葉黎破涕為笑。
她的手藝不算好，普通的小米粥和雞蛋羹也稱不上美味，但她吃的很開心，而且吃的很慢。
可吃的再慢也有吃完的時候。
葉黎眼中再次留下眼淚：“顧年，謝謝你滿足我這個愿望，再見。”
她一步一步走向門外，走的很慢，似乎在期待我開口。
可我終究沒有開口，只是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我相信她是真的錯了，但已經(jīng)遲了。
得到時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遲來深情比草賤。
悔恨的愛不是愛。
14
這天之后，我再也沒見過葉黎，直到我三十多歲了還沒結(jié)婚，爸媽著急，逼著我相親。
我去婚介公司填寫信息時，再次見到了她。
她成了紅娘。
“好久不見！”
我點頭：“好久不見！”
我和她都沒有尷尬，但也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平靜的就像是兩個陌生人。
她拿出一張表格給我，笑道：“你找我算是找對人了，經(jīng)過我手走進婚姻殿堂的有十幾對?！?br>“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一定幫你選個最適合你的。”
我笑：“那真是要麻煩你了。”
她抿了抿嘴，沒有再說。
我也沒有再說，低頭填著表格。
等我填完表格要離去時，她開口：“顧年，祝你幸福?！?br>我微笑回她：“你也是！”
一年后，我和葉黎介紹的相親對象結(jié)婚了。
她做到了承諾，選了一個最適合我的。
我和妻子很恩愛，有時看到妻子，我會想起她，但影子已經(jīng)很談。
她沒有再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我也逐漸忘記了她。
“顧年，吃飯了！”
我看向妻子，露出笑容。
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把握當(dāng)下的幸福。
葉黎番外
顧年結(jié)婚了！
他沒有告訴我，但我偷偷去參加了他的婚禮。
新娘挽著他的胳膊走進來，在場的賓客全都鼓掌，夸贊男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對。
我也覺得他們是天生的一對。
可是恍惚中我有種錯覺，挽著顧年胳膊的人應(yīng)該是我，站在他身邊的新娘應(yīng)該是我。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我想大概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爸媽催我結(jié)婚，但我不會再結(jié)婚了。
年少時遇到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的人，往后余生都是他的影子，經(jīng)歷的每個男人都不如他。
我會下意識和他比較，然后不了了之。
也許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看著互相親吻的顧年和新娘，我微笑鼓掌。
曾經(jīng)有一個男人全心全意對我，他對我的愛如夢似幻。
可我親手把他推離了身邊，戳破了這份夢幻的愛情。
顧年，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
下輩子我會好好愛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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