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小說《海內(nèi)妖神錄》是作者“紫拉小貓”傾心創(chuàng)作,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說。這本小說的主角是魏孌子昭,情節(jié)引人入勝,非常推薦。主要講的是:子昭被他看得渾身發(fā)毛,但心知氣勢上絕對不能輸,于是拼著受限的靈力,強行召出了幺幺,幺幺在手,底氣就足了好幾分。不等張重明反應(yīng),子昭反手就扔出了法器,張重明看到妖刀驚訝了一下,也不躲閃,只是定定得站著,就在幺幺離張重明不到一尺遠的時候,一道金光劃過,生生就把幺幺釘死到了后頭的石壁上。那金光不是別的,正...

第9章 歸塵 試讀章節(jié)

看到魏孌緊張的姿態(tài),張重明的神色黯淡了下來,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幽幽得說了一句:“你是妖,我不傷你的……”說罷便拖著檀凌向峽谷深處走。

反應(yīng)過來的子昭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攔住了張重明。

“你要干什么?“子昭厲聲道。

“你要救他?”張重明抬頭上下打量著子昭,語氣中帶了些許嘲諷的意味。

子昭被他看得渾身發(fā)毛,但心知氣勢上絕對不能輸,于是拼著受限的靈力,強行召出了幺幺,幺幺在手,底氣就足了好幾分。

不等張重明反應(yīng),子昭反手就扔出了法器,張重明看到妖刀驚訝了一下,也不躲閃,只是定定得站著,就在幺幺離張重明不到一尺遠的時候,一道金光劃過,生生就把幺幺釘死到了后頭的石壁上。

那金光不是別的,正是一直懸在張重明腰間那把生了銹的鐵劍。而后鐵劍一個轉(zhuǎn)彎又飛向了子昭,從他的腦袋旁邊劃了過去,斬掉了他發(fā)梢好大一縷頭發(fā),深深插進了后邊的山體里。

張重明將幺幺收了回來,放在手里饒有興致地端詳了好一陣子。

“大言白隼……”他自說自道。幺幺是真實存在的,而子昭現(xiàn)在只是夢境中飄蕩的一絲意識,他能夠沖破結(jié)界召喚出法器這件事,讓張重明很是驚訝。

“為什么要救他?這個小神官是你朋友?”疑惑過后,張重明冷冷得盯著子昭,臉色陰沉得像要滴下水一般。

“什么朋友不朋友,老子要救,你管得著嗎?”子昭自知不敵,但仍強作鎮(zhèn)定得正了正身子,惡狠狠得瞪了回去。

“一個妖,要救一個神?聽起來就很滑稽!”張重明冷笑了一聲。

“這個神官也救過我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恩怨,我不允許你再傷他!”魏孌壯著膽子,握緊了拳頭擋在子昭前面。

見魏孌出來,張重明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將幺幺狠狠得甩到了子昭腳邊,緊縮著眉頭垂下眼睛問道:“連你也?呵~”他氣急反笑。

“你是個半妖吧?十五年前,碎葉城一夜被屠盡,執(zhí)掌西北的神官也突然消失了蹤跡,不要告訴我,你什么都不知道。”說著張重明突然得逼近了魏孌,一把捏住她的后頸,將她往晚娘的肉身上推了過去!

在雙手觸碰到晚娘的那一剎,魏孌的腦子像是炸了開來,陳年舊事如過走馬燈一般一齊涌上了心頭。

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她清楚地記得,母親焦化的尸身,大巫的泛著白沫的嘴角,父親通紅的眼睛,以及……熊熊燃燒的大火……

在擺脫了暗無天日的逃亡時光之后,烏丹帶她重新回到了碎葉。

遠遠的,她看見成群的兀鷲在空中盤桓,一具被剝了皮的尸體懸吊在城門樓上,頭部五官干枯凹陷難以辨認(rèn),脖頸在麻繩的牽扯下拉得很長,人群熙熙攘攘得進出城門,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什么也沒有看見。

魏孌呆呆得看著城門樓上,腦子里一片空白,她不顧周圍人驚詫目光,瘋了一樣往家跑,然而,她終是沒有看到期望中父親的身影,等來的卻是大巫和昔日親如家人的村民們……

一開始,敬神也許只是一個建議,一個信仰,在人們拜神時的一個小小禮儀,人們大都覺得無關(guān)痛癢,說讓做也就照做了;后來敬神變成了每月舉行的儀式,家家戶戶自愿供燈;再后來,敬神是每日必頌的經(jīng)文,飯前寢后聚在一起的高聲吟唱;直到,敬神被寫入了法典,第一個質(zhì)疑神旨的人被梟首!

終于有人開始感到了壓迫,可他們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習(xí)慣了被神權(quán)統(tǒng)治的日子,心里眼里只有神的存在,曾經(jīng)屬于自己的思想變得叛逆且罪無可恕。

神權(quán)之下,萬物如羔羊,馴服從眾可活,叛逃離群必死。

魏孌真正明白這些道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到鄢熾宮很久之后了。而那日捧著父親人皮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只有憤怒,接近癲狂的憤怒。

“我要,他們死!全部!!”胸口的痙攣讓她不能開口發(fā)聲,涕泗在扭曲變形的面部溝壑里打轉(zhuǎn)。半晌,她拼盡全身的力量吼出了這樣一句。

猩紅的眼睛望向烏丹,帶著哀求與憤怒。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但直覺告訴她,烏丹是個會幫她,并且有能力辦到這些的人。

烏丹沉默的看著小魏孌,瘦弱的小女孩被猙獰如修羅一般的巫師們撕扯著,眼底是由地獄而生的炎炎業(yè)火,顫抖的手死死揪住他的紫色外袍,像是走在生命盡頭的小獸不甘的最后掙扎——是他要找的人沒錯了!

“好——”

在聽到這句回答之后,魏孌終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沉沉地暈了過去。再醒來已經(jīng)是鄢熾宮的內(nèi)殿了,她從烏丹的榻上驚叫著爬了起來,眼里依舊是恐懼與憤怒,神志不清的她赤著腳奔向殿外,被烏丹一把抱了起來。一個輕吻落在額間,慌亂地掙扎戛然而止。

悲傷和憤怒讓魏孌的心智受到極大的損傷,而那一吻封住了她的悲傷和憤怒,雖然記憶仍然存在,但對于此事的恨卻從此變得云淡風(fēng)輕,使她不至于在憤怒中癲狂入魔。

十幾年來,烏丹的封印從未被撼動過,但這次晚娘的神力卻生生震碎了這道咒印,一時間,憤怒、悲傷、恐懼重新占據(jù)了魏孌的身體。她感受到了久違的真實和清醒,也感受到了久違的劇烈痛苦。

“諸神依信仰而生,人間如何,諸天神佛怎會不知道,所以是誰,造就了今日的人間?”張重明的聲音在天空回蕩,但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魏孌頭疼得像要裂開,她強忍著眼淚蜷縮在地上,胸口的悶痛讓她喘不上氣。眼前的事物開始旋轉(zhuǎn),無比強烈的眩暈和惡心感襲來,她干嘔著,手死死得扣在土里,子昭大聲的喚著她,可那聲音卻像從天邊傳來的。

恍惚中,她看見峽谷深處張重明閃動的身影,巨大的祭臺上泛起了一層黑霧,檀凌一動不動得躺在上面。張重明將一顆顱釘刺進檀凌的百會,雙手合十默念了一串咒語,就見周圍的黑霧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四下散了開來。

一縷白光順著顱釘上的符咒往檀凌體內(nèi)緩緩流動,在它完全進入身體的那一刻,張重明迅速從地上刨來黃土封住了檀凌的七竅。

白光在檀凌體內(nèi)瘋狂掙扎,不到一刻便沖破顱釘?shù)闹浼希w出了檀凌的身體消散在了空氣中,張重明想要伸手去抓,可終是徒勞。

他突然癱軟得坐到了地上,雙目失神面如死灰,絕望的淚水自眼角劃過,嘴里喃喃得念叨著:“他也不行嗎?”

趁著張重明分神的間隙,子昭悄悄地摸了過去。

進入峽谷深處需要通過一條極窄的縫隙,縫隙之后是大片陡峭山壁形成的巨大天然洞穴。洞穴四周被人為開鑿出許多的神龕,足有上千個,每個神龕上都放著一尊神像,身形眉目雕琢得栩栩如生。

子昭走近查看,卻發(fā)現(xiàn)那些哪里是神像,而是一個個被黃泥封住的尸體。這些尸體有新有舊,最老的看起來得有幾百年的光景,每一個尸體的頭顱上都刺有一根顱釘。

子昭剛要伸手去觸,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了出去,他在地上彈騰了兩下定睛看向遠處。張重明緩緩得站起了身子,幽深的瞳仁變成了詭異的紫紅色,嘴里發(fā)出“咯咯”得類似于骨骼摩擦的聲音,全然沒有了當(dāng)初仙風(fēng)道骨的樣子。子昭心說不妙,這是入魔了。

顧不得許多,他一個翻身來到檀凌跟前,背起人就往外跑。他有些驚訝自己居然可以碰到檀凌,仔細想想,應(yīng)該是檀凌顱內(nèi)的這顆釘子的緣故,聯(lián)通了兩個空間。

才跑了兩步不到,后面的張重明就已經(jīng)追了上來,他慘白的臉是爆出了青黑色的紋路,大手一揮,只聽“轟隆”一聲,祭臺被劈成了兩半,子昭帶著檀凌應(yīng)聲倒地。

“為什么不行,他說過!可以的!為什么就不行了呢?連你們也騙我?。 睆堉孛鞯难劬σ呀?jīng)變成了血紅色,他死死盯著子昭,咬牙切齒地質(zhì)問。

子昭被他問的一頭霧水,伸手按住幺幺隨時準(zhǔn)備動手。突然外邊響起了魏孌的喊聲:“師兄!”

一開始子昭以為是在喊自己,就應(yīng)了一聲,過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魏孌的喊聲并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焦急,他順著縫隙往外看,就見重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落到了谷底,正仔細觀察著他倆的肉身,魏孌拼命得敲打他,但重華卻根本感覺不到。

“神仙不行,妖怪總可以吧……”這邊的張重明還陷在魔障里,他自說自話得走上近前,手里幻出一枚五六寸長的顱釘。子昭想跑,卻發(fā)現(xiàn)身體怎么也動不了,釘子一點點釘進顱骨,劇烈的疼痛讓他發(fā)出一聲慘厲的哀嚎。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金光閃了過來,恍得張重明睜不開眼睛,是那把生銹的鐵劍!

縫隙外,魏孌氣喘吁吁地看著洞內(nèi),雙手被灼傷之處起著大大小小的鮮紅血泡,剛剛插著神劍的石壁被開了一個大洞。

子昭抓住機會背起檀凌沖出了洞外,張重明緩過神追了出來,就見那鐵劍咻得一聲也飛出了洞穴,生生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張重明瞬時間如雷貫頂,整個人怔住了,面部青色的紋路漸漸褪去,瞳仁也恢復(fù)了往日淡淡的琥珀色。他茫然得看著眼前的景象,踉蹌得倒了下去,眼里盡是極切的失落與悲傷。

魏孌上前扶住子昭,替他拔了將將刺進骨肉的顱釘,子昭放下檀凌,也替他檢查了一下,好在檀凌只是昏厥,并沒有生命危險。兩人清理掉檀凌口鼻的黃土,回頭看向張重明,此時的他已然完全清醒了,眼神空洞氣息奄奄得在那邊躺著。

“你究竟是什么人?”魏孌走到張重明面前,把他扶靠在了石壁邊上。

“一個犯了錯的人……”他輕輕地閉上眼睛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我沒有騙你,我確實在夢里出不去了,夢是人執(zhí)念最深的那一魄存在的地方,我為了不入魔,一直隨身配著那把劍,今天是我的疏忽,忘了帶它,傷了你們……”

“為什么要殺洞里那些人?”子昭摸著頭頂?shù)目吡?,疼得直齜牙。

“他們?呵~他們該死……一千年了,你以為晚娘的存在那些神仙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嗎?那些偽君子,他們怎么會容忍晚娘這樣的神現(xiàn)世,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不同的神官來這里送死?!?/p>

“你休要唬我!既然知道弒神者會被反噬,那些神官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中招”,子昭說完,猛的想起檀凌,也許,像檀凌這樣稀里糊涂被拉入局的神官應(yīng)該是獨一份吧~

“沒幾個人能走出晚娘的夢境,多半的人都會在這個夢境中自己把自己折磨死,而我,只需要去收尸就好?!睆堉孛髦刂氐每人粤藘陕?,嘴角滲出了絲絲鮮血:“我雖然走不出去,但我軀體所化的黑松,卻能讓我接觸外界的事物。他們和晚娘說話的時候,我都聽見了,我知道神仙的軀殼可以讓她重返人世,所以我收集了這么多神官的尸體,我想著,總有一個她會喜歡,但這么多年了,我從來都沒有成功過……”

說到這里,張重明的神志已然有些恍惚,他的時間不多了。魏孌猜測張重明口中的“她”,說的應(yīng)該是故事中被他砍下頭顱的那個半仙,那他口中的“他們”又是誰呢?是誰告訴了他這種毫無根據(jù)的邪門重生法,這得是有多么惡毒啊。

“我親手砍下了她的頭,就落在這谷底,為了……所謂的蒼生大義,呵……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我們倆,到底是誰錯了?我拼盡一生想要擺脫紅塵,可我到底,是個凡人。我殺了她,卻還在想著再救活她,得到原諒,你說我是不是很矛盾,咳咳咳咳——”張重明喘得更厲害了。

“我見過你,你和她很要好……你們是妖,所以我絕不會害你……可你們終究是騙了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該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張重明顯然已經(jīng)迷離了,魏孌自知也問不出什么了,便沒有再理會他前言不搭后語的混亂回答。

張重明死得很徹底,連一片散魄都沒有留,徹底得從這個世間消失了,只不過在他魂魄消散的時候,谷內(nèi)生出了很多白光,正如進入檀凌體內(nèi)的那些,它們順著黑松樹的枝干一路升出了崖頂,萬千冥光也隨之而出直飛天際,浩瀚的星河在夜空中閃耀著——他終是,得到了原諒。

參天的巨松轟然傾倒,魏孌和子昭感到靈識猛的一震,下一刻再睜眼,就已經(jīng)在自己的軀體里了。重華坐在一旁溫柔地看著二人。

子昭抖了抖翅膀幻化回人形,連忙去看身側(cè)的檀凌,檀凌的顱釘已經(jīng)被取掉了,但人依舊昏迷不醒。

“他死不了~”重華淡淡得笑著,拍了拍子昭的肩膀。

“師兄!我們是怎么出來的,晚娘呢?”魏孌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看見四周一片狼藉,晚娘的神廟中空空如也。

“我把她殺了~”重華說得云淡風(fēng)輕。

晚娘就這樣死了?!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難以置信,但眼前的景象告訴他們,晚娘確實應(yīng)該是死了,否則他們又怎么會輕易走出夢境。

晚娘的離開和張重明一樣,不留有任何痕跡,仿佛這世間從來沒有存在過他們這樣的人物。

重華對這里的事情沒有多問,帶上三人很快出了無妄谷,魏孌回頭望向幽深的谷底——這里從此再也不是冥光不可及的禁忌之地,張重明、晚娘以及晚娘心中那個永遠做不完的夢,都將永遠被塵封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