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歹不知 試讀章節(jié)

后來的李艾想，也許從小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個性，比較隱忍克制，不懂得表達自己得情緒和感受，不知道是遺傳基因得影響還是后來環(huán)境造成，更像是兩者皆有。

她這性子像家里的誰呢，媽媽脾氣暴躁個性強勢，惹火了撕起誰來言語犀利針針見血。爸爸倒是沒有打過罵過她，實在心腸又軟，誰找他幫忙都是傾力相助。就連二娘家的哪個孩子想買個學(xué)習(xí)材料這種小事兒也要跟他說，他就跑去給買，大娘家的哥姐看到了也跟著要，他又去給買，兩家在這種撈好處上就這么攀比著，媽媽會生氣碎碎念他卻不以為意。跟在他身邊的人又說他也是個急脾氣，性子還賊倔，他又總有自己的一套理由。在沒認(rèn)清事物本質(zhì)的時候的確是吃了很多虧，有的時候是撞了南墻也不回頭，怎么算都是損失慘重。

李艾經(jīng)常說她爸媽把所有的好的都給了姐姐，所有不好的都給了她。不光是好的基因，是滋養(yǎng)她幸福的一切，后來每次想到這些李艾都無比感嘆過分傷感。她常說她和姐姐就是土豆花，姐姐是花她是土豆，姐姐長得漂亮溫柔，她就是不好看還毛楞楞的。姐姐做什么都有模有樣，自己就什么都做不好。

“這周我大爺家的三姐來看我了，上午來的下午兩點多就走了，說怕等不到車，要是能住下就好了?！狈艑W(xué)路上李艾和林晚晚扯著小手在路上有說有聊。

李艾在和林晚晚傾訴的時候還是滿口的不舍，林晚晚聽著她在那兒絮叨自己這周的大悲大喜。先是被媽媽吼到發(fā)懵又是見到許久不見親戚的歡喜，林晚晚忍不住感嘆：“小艾，你家事兒可真多。”

倆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誰能知道小孩子也有這么多愁苦呢。誰能想象得到孩子得心里能裝下這么多大人意想不到的事兒呢。

“哎，小艾，你把你姐的磁帶給你三姐拿走了，回頭你姐要是找咋辦吶，你沒告訴她啊，你不告訴行嗎？“

“行，沒事兒的，我姐那么多磁帶呢?！?/p>

李艾的小腦袋絕對想象不到，姐姐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她對自己物品的保護欲有多強，即便媽媽欣賞不來不喜歡，自己也會堅持買來的好物，但是這會兒已經(jīng)讓李艾偷偷的拿給了別人，躺在別人家的錄音機里了。

那天下午姐姐找想聽的磁帶卻怎么也找不到，問到李艾，她最開始也沒說前兩天讓她送給了三姐，但是經(jīng)不住姐姐這么一通翻，看著她在那著急心里不落忍，就承認(rèn)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李純聽著氣得不行，沒想著妹妹竟然偷偷把自己的東西送了別人，感覺自己受到了背叛，從來也沒遇到過這種事兒啊，向來她所屬有的東西都是別人不能輕易碰的。家里早已經(jīng)給她買了當(dāng)時很好的雙卡錄音機，因為追求時尚和喜好買walkman買音樂磁帶，連媽媽也不敢多說什么，這會兒自己的東西被人給莫名的送走了，偏還是她最喜歡的那幾盤，這翻半天都沒找到，原來是出了家賊，還是最親的小妹。

“你為啥不告訴我啊，你都拿啥給她了，誰讓你不經(jīng)過我同意就隨便送人的，我都沒咋聽呢你就給送人了？你還不告訴我，我都翻這么半天了你都不說？你咋早不說呢？你都拿了啥給人家啊?！?/p>

李艾聽姐姐這么一說，心里還盤算著“啥叫人家啊？麗姐也不是別人啊”在她心里是不愿意把大爺一家人稱為別人的，這么一說反倒生分了好些，每次聽到媽媽說她心里都十分難受，而且反感。她也沒想著自己不過就是送了幾盤磁帶能讓姐姐生這么大氣，被姐姐這么一頓盤問，自知理虧也不敢回聲，站在一堆磁帶旁邊盯著瞅，也不敢抬頭。

李純來回翻扯那些磁帶，不聽還好一聽又氣炸了“這是啥啊，你啥時候錄的??？”把磁帶撇到李艾身前，李艾撿起來拿在手里攥著，聽著姐姐的高聲訓(xùn)斥“你啥時候把我磁帶給抹了，不是告訴你用舊的嗎？這好磁帶你給抹了干啥。啊？說話啊？”

李純越說越生氣，好好的磁帶讓這個小妹送人了還不告訴她，原來可以用的磁帶又讓她把帶子抹了錄音成了她唱的歌兒，聽著就更來氣。李艾沒想著這個事兒居然會鬧成這樣，自己整個人也是有點兒懵，東窗事發(fā)了，而且一發(fā)不可收拾，坐在床上不發(fā)一言。李純摔打著那些被損毀的磁帶來發(fā)泄自己的怒氣，看到她那樣更覺得來氣，扯出磁帶的膜一圈一圈的纏在妹妹身上，李艾也不去扯坐在那兒哭得更大聲。

媽媽聽見聲音進屋里詢問原因，李純邊哭邊跟媽媽委屈的控訴：“這是啥妹子啊，把我的磁帶我的東西偷偷的給別人了，還不告訴我讓我找半天也不說話，這是啥妹子??？啥玩意兒都背著我，這是我妹子嗎？“

“還把我好的磁帶都給抹了，都給我弄壞了沒一個好的了?！崩畎睦镆参浿翘煜挛缢浉璧臅r候姐姐是知道的，那天下午姐姐打算出去和同學(xué)玩，出門前還跟她打招呼，悄咪咪的跟她說她走了讓她好好玩，回來給她買巧克力吃。是她自己不記得了，這會兒又瘋了一樣的，纏得自己滿身的磁帶膜，更覺得害怕也不敢解釋，直在那兒抽泣。

她看到媽媽站在那兒滿臉怒色，手里拿著煙跟著姐姐說打她。她總也是忘不了媽媽那時候的樣子。她不明白為什么媽媽不勸架，反而還要鼓動姐姐來打她。

李艾清楚的記得，那天她就是穿著那件紫藍色的羊絨衫，手里掐著煙站在那兒，陰著臉。

這個影像在李艾的腦海里一直都沒被抹去。

“打她，對，打她?！?/p>

“吃里爬外。”

“給她纏起來。”

過了這么多年，

哪怕已經(jīng)是過了二十幾年，她想起來這些的時候都忍不住落淚。

她真的無法想象到，一個母親為什么要那樣，挑唆著兩個孩子打架，為什么不是安撫不是調(diào)解。即便是小孩兒做錯了，她畢竟是家里那個小的孩子啊，她能懂什么呢，她剛從農(nóng)村回來啊，她能理解的事物那么有限。為什么要挑動事端而不是息事寧人呢。

晚晚，那就是我回到家以后感受到異常痛苦的開始。

我姐姐沒有打我，她就是發(fā)泄一下自己的委屈，她也不過就是比我大六歲的孩子。

可是媽媽說的那些話，那個影子，就立在那兒。

一直這么多年，我都沒忘，每每想起來，忍不住眼淚直流。

晚晚吶，那真是你不敢想的日子啊。

在公園吹了半天風(fēng)，等了很久的人，也倦了?；氐郊抑蛔谝巫由蠈χ巴饫^續(xù)發(fā)呆，陽光打在她的臉上，眼睛閉上看到的也不再是黑了。這屋里太冷了，只有這束光讓她覺得暖，就是眼也被這光刺的閃亮。

好多記憶里的碎片都涌過來，忍不住就伏在桌子上抽泣，臉被胳膊擠壓，整個人哭得身體跟著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