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元1627年，大明天啟七年，八月十一日，農(nóng)歷。

朱由檢站在信王府的前院中，背負雙手，仰望天空，天邊被一抹晚霞浸染，殷紅一片。
他的身后站著一名三十來歲的青年太監(jiān)，他叫王承恩。

當他穿越到這個時代，從新婚的大床上爬起來時，就將王承恩調(diào)到了身邊，貼身伺候。
所謂蓋棺定論，能陪著你一起死的人，總是值得信任。

在整個大明的歷史當中，天啟朝無疑是最神秘的一段時間，上有詭異莫測的三大案，下有天啟、張嫣、客氏、魏忠賢幾人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中有眼花繚亂到難辨真假的史料。

縱然他來到這里一年多了，也依然沒有看清天啟朝的真面目，反而因為距離更近，接觸的消息太多，有種“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感覺，讓他腦子越發(fā)的糊涂起來。

甚至一度，他害怕的要死，生怕天啟發(fā)現(xiàn)他寶貝弟弟已經(jīng)換了個人。

但不論是恐懼、好奇、兇殘、血腥、還是神秘，天啟朝的一切，都將埋葬在今晚。

“承恩，你說，如果本王若是登基，會不會是個好皇帝？”朱由檢兩眼茫然的看著前方，右手向前虛抓，似乎要將整個天空握在手中。

“殿下，不可妄言?。。　蓖醭卸餍闹写篌@，連忙朝左右看去，生怕這句大逆不道的話被人聽去。

每個被派駐到藩王身邊的太監(jiān)，都算是東廠的密探，肩負著監(jiān)視藩王的責(zé)任。
只是信王待他甚厚，他根本沒想過去告密。
但是，他保不準其他人會有這種想法。

因此，當他聽到王爺胡言亂語時，立刻嚇得臉色蒼白，看向四周。
等確定沒有人聽到后，王承恩才放松下來，有些埋怨道，“殿下，你怎么能亂說話呢！”

朱由檢笑笑，沒有解釋，王承恩是不會明白的，等過了今晚，自己就準備登上皇帝之位。

天空猛地一閃，最后一絲光亮被吞滅，大地一片漆黑，然后朱由檢卻依然站在前院沒動，似乎是在等什么東西。

王承恩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貼身伺候的他深知，王爺別看平時呆呆的，整天就知道看書，但真實情況，王爺卻是個極有城府，極有智慧的主。

他待在這里，必有緣由！

果不其然，過不了不知道多久，站的老王腿都有些發(fā)麻的時候，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傳來，平日里負責(zé)通傳信息的小璇子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殿下，來了幾個傳旨太監(jiān)，要殿下速速進宮。
”

朱由檢聽罷，眼神驀地一亮，隨即又恢復(fù)平常。
這一年多他別的沒學(xué)會，但掩飾自己情緒的表面工作卻做得極好。

他理了理衣服，也不要人跟著，自個朝著大門口走去，臨了時，還回頭交待一句：“承恩，調(diào)四個力壯可靠的小太監(jiān)，等候本王的消息。
”

言罷，飄然離去。

看著殿下的背影，王承恩滿臉的難以置信。
雖然從兩年前開始，天啟爺?shù)纳碜泳筒缓茫麉s從沒想過會有駕崩的一天。

聯(lián)想剛才王爺無緣無故的那句大逆不道的話，他眼睛暮地一亮，心中霎時翻騰起難以掩蓋的火熱，“莫非，王爺說的是真的？？？”

跟著傳旨的太監(jiān)，朱由檢一步步，慢慢的踏入這座仰望多時，卻從未進入過的紫禁城。
也許前身的朱由檢進入過，但他卻沒有。

此時夜已經(jīng)很深了，宮門落鎖，想要進入乾清宮，只能通過吊籃進去。
坐在一搖一晃的吊籃中，朱由檢的心卻突然怦怦直跳起來。

過了今夜，我就將成為這座宮殿，這片土地，這個國家的主人.......嗎？

真是......激動??！

乾清宮暖閣內(nèi)，燈火通明，牛油大蠟遍布，跟不要錢似得使勁燒著。
在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朱由檢來到了這里，然而剛剛踏入殿門，他卻一愣，因為一個本不該出現(xiàn)的人卻出現(xiàn)在這里。

那是一個年約四十許的婦人，滿臉的妝容被淚水沖的稀里嘩啦，看起來頗為狼狽，但真情流露的悲傷，卻令人生不起絲毫厭惡。

看到他來了之后，婦人站起身來，施施行了一禮，哀傷道：“小爺來了，校哥兒在里面等著呢！”

如今宮中，只有一人還依然這么稱呼天啟——奶媽客氏！

“嗯！”朱由檢一點頭，也沒工夫和對方寒暄，徑直走入房間內(nèi)里。

里面的床榻上，躺著一個身穿紅色常服，身體虛弱，臉色蒼白若紙，行將就木的年輕人。
然而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看到朱由檢來了后，還泛起燦爛的笑容，努力的支撐身體起來，半坐著靠在床上，一把抓住他的手，微笑道：

“來，吾弟當為堯舜！”

看著躺在床上的天啟，朱由檢沒來由的心中一酸。

他本來可以成為中興之主，將明朝的生命延續(xù)下去，然而天不假年，因為兩年前的一次落水，就病魔纏身。
如今，將以23歲的年齡早夭而逝，令人扼腕嘆息！

由于虛弱，天啟沒有注意到弟弟眼中復(fù)雜的神情，依然自顧自的說著話。

“朕去后，吾弟當善視中宮.......”

“忠賢恪謹忠貞，可計大事，宜委任......”

著名的天啟遺言緩緩傾瀉而出。

按照劇本，歷史上政治小白一枚的崇禎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害怕是陷阱，口稱‘臣死罪’而跪倒在地，然后泣不成聲道，“臣弟恨不以身代之。
”

在某些書中，這里還有賢后張嫣的出場，告訴他這并不是陷阱，讓他迅速答應(yīng)接掌皇位。

但朱由檢以成熟的思維考慮，權(quán)利的交接，肯定不會如此富有戲劇性，一定是嚴肅，嚴謹?shù)摹?br>因此他并不打算那么做，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上前一步，緊緊握住天啟僅存一絲溫度的手，鄭重道，“皇兄遺言，弟銘記于心！”

天啟一愣，隨即笑容綻放，燦爛的笑起來。
終究是皇家的孩子，雖然平時仁弱，但關(guān)鍵時刻還是有擔(dān)當?shù)摹?br>

兩句天啟遺言，后世的解讀，一句是指皇后張嫣，一句是指太監(jiān)魏忠賢。
后一句沒什么好說的，都指名道姓了，但對于前一句，朱由檢此時卻有別的聯(lián)想。

或許，這句中宮，指的不是皇后張嫣，而是另一個女人——客氏！?。?/p>

能讓天啟臨死好掛念的女人，除了客氏，絕無他人！

也許在他心中，只有客氏當?shù)闷鹬袑m這聲稱呼。

況且，現(xiàn)實情況就是，客氏就在門外，而皇后張嫣卻不在，而且房間中除了秉筆記錄和書寫詔書的太監(jiān)外，并無其他人，也沒有屏風(fēng)給張嫣躲藏。

望著天啟逐漸虛弱下去的笑聲，朱由檢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問出這個八卦問題，隨著天啟死去，他們的恩怨情仇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這或許顯得很冷酷，但卻是人之常情。

死者長已矣，生者遒可追！

對于朱由檢來說，此時有一個關(guān)系到自己切身安全的問題如鯁在喉，必須得到答案，不然他晚上睡覺都不安穩(wěn)。

二世為人，還是直接當上了皇帝，他對這一世的生命很滿意，可不希望就這么稀里糊涂的結(jié)束了。

“皇兄落水，何以至此？”看著天啟，朱由檢咬著牙，慢慢問出這句話。

你只是在掉到水里一次，為什么就一直抱病在身，而且拖了兩年還不好，直到現(xiàn)在病危，是不是有人謀害你！

隨著這句話的出口，殿內(nèi)氣溫驟降，頓時冰冷凍結(jié)起來。

天啟一下笑容收斂，整個人如同回光返照般，精神突然煥發(fā)，眼神凝聚如刀，剜了過來！

就這樣凝望了朱由檢一會后，他大笑起來，笑聲朗朗，充滿快慰：“吾第長大了?。?！”

“長大了，會思考了?。?！”

“長大了好啊！”

望著突然失態(tài)的天啟，朱由檢沒有著急，只是安靜的等待著，他肚子中還有很多疑問想要詢問天啟。

比如到底是不是東林黨策劃的謀殺；皇后張嫣有沒有參與其中；魏忠賢呢，到底有沒有察覺；行兇者是不是進獻‘甘露飲’的霍維華；知不知道魏忠賢修建生詞，知道的話為什么默許；皇后張嫣流產(chǎn)是怎么回事？；很多妃子遭到迫害是他的意思還是魏忠賢、客氏私下的行為？

類似的問題他還有很多，都是觀史而留下來的不解之問，這些問題非常敏感，直指天啟本人內(nèi)心最深處，平時他只能憋在心中，不敢流露絲毫，只有此刻，面對行將就木的天啟，朱由檢才敢問出來。

然而，他注定是得不到解答了。
天啟笑聲攀升到最高處，便高喊起來：

“吾第，當為堯舜?。?！”

一句過后，聲音戛然而止，天啟腦袋一歪，在床上徹底昏死過去。

看著這一幕，朱由檢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沉默下來，他有預(yù)感，天啟這一昏迷，或許再也醒不過來。

原本的歷史上，天啟交代完遺言后，第二天還召見了內(nèi)閣大臣，宣示口諭，之后又挨了十來天才去世，但此刻因為朱由檢的發(fā)問，卻陷入了昏迷。

看來，有些事情注定是得不到解答了。

朱由檢默然而立，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中，他在想，天啟昏迷前高興的態(tài)度到底是為什么，就因為自己關(guān)心了他嗎？還是另有其他隱情？

只是，因為缺乏對天啟的了解，他的這些思索注定無果。

隨著天啟的昏迷，原本平靜的殿內(nèi)頓時慌亂起來，本來空無人一的地方，不知從何處沖出來許多人，有大呼小叫的，有端熱水送湯藥的，總之很多人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開始忙碌著。

天啟七年八月十一日夜（農(nóng)歷），帝危，召王進宮，托以社稷，王泣而應(yīng)，后問：兄只落水，因何至此。
帝興而高呼：吾弟當為堯舜。
庶幾，昏迷，五日，帝崩。

朱由檢的預(yù)感沒有錯，那日意外昏迷過去后，天啟果真再也沒有清醒過來，偶爾蘇醒，人也是昏昏沉沉的，說不出話來。

就連駕崩也提前了幾天。
原本歷史上是農(nóng)歷八月二十一日，現(xiàn)在是八月十六日，提前了五天。

不過這微小的改變并沒有影響什么，歷史，還是按照他的趨勢滾滾向前。

自那日遺詔傳位后，朱由檢哪也沒去，而是寸步不離，守候在天啟身邊。
天啟超出歷史般的昏迷，讓他心中有些不安，根本不敢離開片刻，生怕出現(xiàn)什么變故。

一年多隱忍下來，就為了這一刻，他絲毫不敢大意。
而且，他還想看看天啟會不會再次清醒，能在問點什么內(nèi)幕出來。

天啟的死因，事關(guān)他的安危，他不想這么放棄，但是最終，他還是沒得到任何答案。

天啟一直沒有醒過來，并在十六日的夜里駕崩。

其實，皇帝還沒死，朱由檢留在宮中是不合規(guī)矩的，但這個關(guān)鍵當口，也沒人多說什么，就算偶有人質(zhì)疑，也被皇后擋了回去。

這是朱由檢和皇后張嫣第一次照面，對方?jīng)]有多說，只是借著這個機會，在兩人交錯之際，悄悄提醒了一句；勿食宮中食。

不過朱由檢沒放在心上。

他可不是對政治懵懂無知的小白，后世信息大爆炸，讓每個人對所有的領(lǐng)域都有個大概的了解，包括政治。

站在后世的高度上，他自然能輕松俯視此時的局面，深知魏忠賢根本沒有這個能力，也沒這個心思謀害自己，此刻對方怕是正惶惶不可終日，想著怎么重新獲取新皇帝的信任。

而且，他也不是如歷史上那樣孤身進宮，在天啟昏迷后，便立刻傳信王承恩，讓他帶著人進宮，接管了他的飲食休息。

周密安排下，自然無憂。

只是，他心中依然放不下對天啟死因的懷疑。

巍峨的紫禁城并沒有讓他感覺到壯麗雄偉，反而給他一種破屋迎風(fēng)雨的幻覺。

內(nèi)有黨爭亂國，外有韃子扣關(guān)，前有死的不明不白的天啟帝，后有即將達到巔峰的小冰河時期，朱由檢是真的不知道，大明這艘破船，在自己的執(zhí)掌下，能破沖破出去，迎接黎明。

八月十六日夜，乾清宮。

肅立在宮城之中，朱由檢望著夜空，深沉的夜幕很低，幾乎是壓到了乾清宮的樓頂上，很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一如此時宮中的氣氛。

他身后的殿堂中，停著天啟的梓棺，里面白色的蠟燭噼啪燃燒著，白色的淚痕順著燭身流淌下來，在底座上堆積成一攤。

颯颯夜風(fēng)吹拂，讓他衣角翻飛，旁邊，王承恩提著一柄劍，警惕的護衛(wèi)在身邊，周邊幾個從信王府帶來的太監(jiān)亦是如此，每個人手執(zhí)武器，四處巡視著，監(jiān)視著任何一個靠近的人。

除了王承恩外，這四個太監(jiān)都是他過過目的，能力怎么樣不好說，但至少忠心可靠。

對于太監(jiān)，現(xiàn)代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別樣的心理，但并不重，很輕易就能壓制住，同時，他也清醒的認識到，作為一個倉促登基，沒有積累絲毫人脈的皇帝，他初期真正能夠信任的，只有太監(jiān)以及......錦衣衛(wèi)。

因此，他才不會像歷史上的崇禎，一上臺就白癡的廢掉自己的左臂右膀，然后任由那些文臣搓扁捏圓的玩弄了十來年，到后面才醒悟過來，頻繁的殺大臣換首輔，然而已經(jīng)遲了。

從這一點來看，崇禎就遠遠比不上天啟，后者上臺不過一年就看清了朝政，看清了東林黨。

朱由檢思緒紛飛著，王承恩幾人卻沒有放松，警惕的守候著，突然，從遠處走來個巡邏的小太監(jiān)，對方提著燈籠，捧著一柄劍，一邊走一邊四處看著。

這樣的宦官今夜多得很，幾人看了眼也就沒有在意。

走著走著，小太監(jiān)興許是看見王承恩幾人身著高品太監(jiān)的服飾，故而走了過來見禮。
王承恩看了對方一眼，揮揮手讓對方走遠。

小宦官笑呵呵的不以為意，捧著劍往外面挪去。

朱由檢饒有意思的看著這一幕，這個場景似乎出現(xiàn)在不少書以及公眾號的文章中出現(xiàn)。

在一些非正史上的書，進宮的崇禎非常的小心，自帶干糧進宮，連食物都不敢吃宮中的，也不會如他現(xiàn)在這樣，膽大的敢?guī)讉€親隨太監(jiān)進宮，而是獨自在乾清宮守靈。

為了壯膽，他攔住一名路過的太監(jiān)，取下了對方身上的劍作為防身武器，而后還將侍衛(wèi)和小太監(jiān)門聚集在一起，賞賜他們酒肉，換來了他們的歡聲雷動，然后平安的度過這一夜，登基為皇。

當時覺得崇禎太過小心翼翼，如今親身經(jīng)歷才體會到對方的艱難。

一個十七歲沒什么見識的小伙，在空寂無人的乾清宮，守著哥哥的靈堂，吃著冷硬的餅子，沒人認識，沒人陪伴，其中心酸凄苦可見一斑。

就算他兩世為人，早有心理準備，此刻都有些心中慌張，若是沒帶王承恩進來，自己怕是比崇禎好不到哪去。

正當他這么想著，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雪亮的劍光，隨后，朱由檢只見一點寒芒朝著自己急速刺來。

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他的眼前便是一黑，隨機是鐺的一聲響起，兩名太監(jiān)將他擋住，磕飛了寒芒。

“殿下小心！”隨后朱由檢耳邊才響起王承恩焦急的聲音，并被對方扯了一把，朝后連退好幾步，拉開距離。

這時朱由檢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人刺殺他！

整個過程非常的迅速，電光火石之間就結(jié)束了，王承恩的提醒也是事后才到，根本不像電影中演的，護衛(wèi)先是大喊幾聲，才迎戰(zhàn)刺客。

呼~呼~呼~

朱由檢后知后覺的喘起氣來，當時沒反應(yīng)，現(xiàn)在卻緊張的心臟砰砰跳起來，而且越跳越激烈。

這從未出現(xiàn)過的刺殺，讓他更加驚慌，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場刺殺！

歷史上根本沒有?。?！

“殿下，殿下！”王承恩焦急的叫喊聲將他從驚慌中喚醒：“刺客已經(jīng)服毒自殺，不如喚錦衣衛(wèi)前來護衛(wèi)！”

王承恩也有些慌了，就在深宮大內(nèi)，先帝靈前，發(fā)生了這么一場駭人聽聞的刺殺，簡直天塌了??！

朱由檢終于清醒過來，掃了前方一眼，那名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死了，七竅流血，顯然死于劇毒之下。

聽了王承恩的建議后，他下意識的想要同意，但嘴巴張開后，話音一轉(zhuǎn)，卻拒絕了：“不要，傳我口諭，著錦衣衛(wèi)、東廠、御馬監(jiān)各處守好門戶，不得擅動，違令者視同謀反，誅之！”

王承恩一愣，便應(yīng)承下來，然后立刻派人傳遞口諭，甚至最為重要的宮門處，還是他親自去的。

見口諭發(fā)出，各個地方?jīng)]有絲毫動靜，朱由檢終于松了口氣，不管刺客是誰派來的，此時一動不如一靜。

只要鎮(zhèn)之以靜，等明天登基完畢，便大事定矣！

“查明刺客身份了嗎？”定了定神后，朱由檢問回來的王承恩。

“這名小太監(jiān)是劉老監(jiān)兩日前領(lǐng)入宮中的。
”王承恩擦了擦汗回答道，剛才跑的有些急，此刻一停下來，額頭汗就涌出來。

“劉老監(jiān)呢？”朱由檢揉著額頭道，不知道是不是血液竄行太快，他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讓心中慌慌的。

“上吊自殺了！”王承恩小心翼翼的回答，殿下此刻臉色十分不好，他服侍多年也未見過。

“呵，自殺了！”朱由檢嘴角一勾，似笑非笑，“自殺.....”

他緩緩閉目，默默思索，對比自己所做和記憶中的記載，心中有了個模糊的想法。

莫非，因為自己當日詢問天啟，所以才引來了這番刺殺嗎？

夜里，由于宮門落鎖，隔絕內(nèi)外，天啟帝崩，信王遇刺的消息根本穿不出去。

但魏公公在皇宮內(nèi)的耳目豈是用靈通可以形容的，不一會之后，他就知道了信王遭到刺殺的消息，隨后便是信王口諭，曉諭皇宮內(nèi)外，不得擅動。

當夜，魏公公一夜未睡，他一整夜都在思索。

魏公公只是一把刀，一把好刀，忠誠的執(zhí)行了皇帝的意志。
只是，如今握刀人死了，刀也該考慮下自己我，免得到時候被折斷。

也許，那幾個偷偷運進來的懷孕宮人可以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