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個月前 試讀章節(jié)

雨和秋風交織成一張朦朧的雨網(wǎng)，蒼翠的松柏伴著風雨搖擺。

閻珩一身青色道袍立在樹下，手握一把白色的油紙傘，另一只背在身后，一動不動，配上雨中的青云山，好似一幅絕美的畫卷。

忽的，閻珩好像感知到什么，轉(zhuǎn)身向后方看去，原先空曠的草地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

一道閃電，撕碎灰蒙蒙的世界，那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半邊的天幕。

一襲勝雪的白衣，穿過浩如煙海的紫苑，緩緩自雨中來。

一柄淡藍色紙傘，隔絕了漫天的雨幕，傘外雨霖鈴，傘下須晴日。

傘下女子，眉目如畫，體態(tài)妖嬈，卻掩不住那一身遺世獨立的清雅氣韻。

淡若清風，雅若玄月，清貴無暇，風華絕世。一雙淡雅如風月的眼眸，映射著一個寧靜的世界。

“外面的景象怎么樣？”閻珩率先發(fā)問。

“很不好，是我從未想過的。”少女的臉色有些蒼白，語氣凝重。

這話倒是勾起了閻珩的興趣，他知道青云山所運行的體系和外界不同，看少女的情況外界好像比他以往見到還要糟糕。

時昕，是玄清子的獨女，也和閻珩是師兄妹，也是，嗯……青梅竹馬。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不能說兩小無猜，也算是性情相符。

“在外面這么久，你應該也累了，先去休息吧?！遍愮窨闯鰰r昕的倦態(tài)，沒有再追問。。

“嗯?！睍r昕點點頭，凌身一躍，消失在了雨幕中。

“閣下既然這么感興趣，何不親自去看看？”系統(tǒng)忽然出聲。

“正有此意?！蓖h去時昕，閻珩難得和系統(tǒng)達成共識。

……

向玄清子報備后，閻珩拿上之前準備好的包袱，提上長槍就要出發(fā)。

走到山門處，遠遠就可以看到守在那里的張無曉。

“師兄，我也要去。”張無曉希冀地看著閻珩。

“你要去倒也可以，不過小八得留下?！遍愮衿沉艘谎蹚垷o曉懷中的墨八說道。

墨八是黑狼的名字。

原本閻珩是想取小黑來的，不過被玄清子否決掉了，堂堂貪狼的伴生星，起個名字搞得和家畜一樣。

最后雙方各退一步，依然是黑，不過換的文雅了一些。

至于八的來歷，聽玄清子說，這已經(jīng)是貪狼第八次降世，不過有四次未就功業(yè)提前夭折，只有天文古籍還有藏錄。

“嗷嗚！”墨八顯然聽懂了閻珩的話，非常不滿地抗議。

可惜抗議無效，墨八最終被寄養(yǎng)在無生那里。

……

走出青云山庇護的范圍，閻珩終于知道時昕為什么會那樣的反應。

事實上，早在他七歲那年，他就離開過一次。

當時，薊縣爆發(fā)了一次饑荒，半個青云山都出動救災，閻珩也一同前去，一邊觀摩學習玄清子的醫(yī)道，一邊打雜。

彼時的薊縣縣令還算有良心，得到消息之后還會開倉賑災，上谷郡的其他縣也多少有援助，卻依然是赤地千里，哀鴻遍野。

如今閻珩看到的景象卻是比之前更為悲慘。

沿門乞食，扶老攜幼，氣命如絲，菜色雷腹，行步傾倒，莫過于此。

偶爾有饑民來討食，都被閻珩拒絕了。在饑民堆里發(fā)善心，無異于自尋死路。

“這……，這么多饑民怎么沒有人救災?！睆垷o曉被眼前震驚了。

“此乃人禍，非天災，不可救也?！遍愮竦恼Z氣平和，眼中閃過幾絲復雜的情感。

“真的沒辦法嗎？”張無曉不甘地問道。

“沒有，至少現(xiàn)在沒有……”

沉默了許久

“走吧，回觀。”閻珩轉(zhuǎn)身道。

“不繼續(xù)游歷了嗎。”無曉仰頭看向他，有些詫異。

“一葉可知春秋，這里如此，其他地方也好不到那里，就算有，過不了多久也該沒了?！遍愮裾Z氣不變。

一路無話

三清殿內(nèi)，正在打掃的玄清子看著閻珩和張無曉有些不解，“你們不是剛出去嗎，這么快就回來了？”

閻珩將路上所見告訴玄清子，聽完外面情況的玄清子面色也變得凝重。

“聽你和昕兒描述的情況，再加上之后隨時可能會發(fā)生的天災，事情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p>

不久前，玄清子就進行過占星，未來一年內(nèi)都會有災禍。如果處理不好，大梁朝可能會就此湮滅。

閻珩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按理說，這些事情不是他這個年紀應該思考，但每每想到那些白骨露于野的情景，閻珩總是難以靜心。

靜夜，深邃的天空中，月已半彎，沒有風，身邊卻透著絲絲涼意。

跪坐在書案前，閻珩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腦海不?；胤虐滋煸谕饷娴乃娝?。

“閣下既然不打算參與紛爭，就應該熟悉那些景象，太過于糾結(jié)是不行?！毕到y(tǒng)冷冷地說道。

“他的話還是那么多?！遍愮衲坎恍币暤囟⒅种械臅?。

“閣下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么反駁我?！?/p>

“你不開口就沒有這個話了?！?/p>

“系統(tǒng)沒有嘴，本來就無法開口。”

“……”

“閣下這次到底是動容了吧。”系統(tǒng)又說道。

閻珩沒有回答。

“閣下可否告知系統(tǒng)你為什么那么排斥爭霸?！?/p>

“我并不是排斥，只是不明白為什么。

那處在深宮中的皇帝不知民生疾苦尚可理解，可那些長年戍守地方的官員明知他們的行為會激起民憤，卻不知悔改，這是何等的愚蠢。

書上將這一切都歸于人性，但我卻始終無法明白它的含義。

如果不能知道問題的答案，去加以解決， 就算我真能平定天下，又有什么意義?！遍愮裉魍箍?，眼中鐫刻著滿天繁星。

“這個問題，系統(tǒng)也無法回答閣下。人性也是系統(tǒng)一直也是不能理解?！?/p>

系統(tǒng)停頓了一下，說：“但是，閣下在沒有親身參與的情況下想要明白問題恐怕很難。”

“你所說的我會考慮，其余的改天再敘吧?！?/p>

“好的，閣下晚安?！?/p>

夜沉如水，秋風肆意地吹著枯黃的落葉，稀稀疏疏的幾顆星鑲嵌在天幕上，時隱時現(xiàn)，窺視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