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霞沒注意到,聞皎臉上肆意的笑容悄然收斂,變得清冷無波,只在心底一聲冷笑: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現在知道害怕了?

慫,認了便是,居然還敢口出狂言,讓她滾,真是欠教育。

付霞冷笑道:“聞皎,今天我就代替你爸媽,教教你,出門在外,要尊重長輩,口無遮攔,遲早死得難看!”

聞皎臉上,沒說話,目光瞥向窗外,停在路邊的車上,人已經下來,正飛速的往店里跑。

隨著聞皎的目光,付霞也看見門外的人,心里暗喜:表現的機會來了!

不再猶豫和廢話,付霞雙拳緊握,再次沖著聞皎揮去。

“吱......”一聲輕響,門從外面推開。

與此同時,聞皎一個后仰避開付霞的拳頭,抬腿,一腳踢在付霞胸口上。

“嘭”一聲悶響,付霞倒飛而出,砸在餐桌上,又是一堆乒乒乓乓的聲音。

“皎皎!”

“付霞!”

一男一女,兩聲驚呼同時響起。

痛!

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有兩把刷子。

大意了。

付霞捂著胸口,掙扎著站起來,抬眼,便看見聞澗沖到聞皎面前,一把抱住,聲音帶著顫音,氣喘吁吁的柔聲安慰道:

“皎皎不怕,我來了?!?/p>

像害怕煙花凋謝,害怕冰雪消融,害怕美夢蘇醒。

聞澗溫潤柔和的臉上,寫著驚魂未定的失而復得。

付霞腦海中飄過一串問號:現在連唱歌的,演技都這么好了?

聞皎整個頭都埋在聞澗的胸口上,看不見表情,只能聽見她輕輕的“嗯”了一聲,聲音甜美軟糯,帶著幾分心安的呢喃。

盧佳在店里掃視一圈,問:“朱付勇呢?”

付霞還沒回過神,愣愣的回答:“不知道。”

盧佳沒有理會付霞,轉問聞皎:“皎皎,朱付勇人呢?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聞皎從聞澗懷里出來,半垂著頭,低聲說:“應該是,我欺負他了?!?/p>

眾人一頭霧水。

聞澗是唯一一個明白這句話意思的人,問:“你打他了?”

聞皎還是半垂著頭,眼睛看著地面,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小孩,猶豫著,又不敢不承認,她輕輕點頭。

聞澗氣息還未喘勻,卡在胸口里,說話聲也悶悶的:“他該打,你打就是了,你跟著他出去做什么?”

聞皎沒抬頭,也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指了指頭頂。

眾人順著她的手看向頭頂。

裝修精致的天花板漆的雪白,上面有細碎而規(guī)律的金色花紋,精致富麗,又不失優(yōu)雅格調。

聞澗看了看天花板,明白了聞皎的意思。

監(jiān)控。

她覺得有監(jiān)控,不方便動手。

這種時候,她總是考慮的特別周全。

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來,聞澗摸摸聞皎柔軟的短發(fā),軟下嗓音,說:“下次別這樣了,嚇死我了。”

聞皎抬起頭,看著聞澗,勾唇露出一個笑容,乖巧的點頭說:“我記住了?!?/p>

付霞感覺,自己看見了聞皎的第三幅面孔。

不同于工作時冷冷清清,生人勿進的模樣。

也不同于先前邪魅又張揚的肆意笑容。

現在的聞皎,嘴角微勾,眉眼彎彎,眼睛明亮,看起來像個草莓布丁,又甜又軟,能把人的心窩融化。

付霞不敢相信,揉揉眼睛,再看。

聞澗是一臉寵溺。

聞皎是一臉乖巧。

付霞感覺,現在有一把刀,懸在自己的頭頂上,只需稍稍抬頭,就能看見能把她凌遲處死的凌厲刀光。

聞皎抬起雙手,按住在頭頂作亂的大手,微微癟著嘴,說:“聞澗哥哥,我不想在這里工作,付經理總是欺負我?!?/p>

話音一落,聞澗和盧佳的目光齊齊聚到付霞身上。

盧佳碼著臉,冷聲問:“付霞,你剛才,是想打皎皎么?”

付霞心里“咯噔”一聲,后背爬上冷汗,分不清這二位是真情實感,還是演技高超。

若是前者,那就完了。

難道是理解錯了?

不可能,推斷聞澗有意“關照”聞皎,是符合邏輯的,否則沒法解釋,聞皎為什么不知道店老板是誰。

除非,聞皎撒謊。

此刻,付霞的心里哇哇涼,支支吾吾的說:“佳姐,我是按你的吩咐辦的呀?!?/p>

我一口鹽汽水噴死你......盧佳氣極而笑,說:“哈?我讓你關照皎皎,你就欺負她?你是小學沒畢業(yè)么?你是耳朵拿去喂狗了?還是你壓根就聽不懂人話?”

盧佳一句比一句難聽,付霞只是瑟縮著,不敢反駁。

她沒法反駁。

本想掙個表現,她當著聞澗的面就去打聞皎,沒想到,現在成了鐵證。

聞澗笑容全失,沉下的嗓音,帶著一種不明顯的壓迫力。

聞澗說:“付經理在這里干了四年,我居然今天才發(fā)現,你善于揣摩人心。”

付霞張著嘴,說不出話,她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說點什么好。

聞澗繼續(xù)說:“付經理待在我這個小店里,實在太屈才,你還是,另謀高就吧?!?/p>

仿佛一盆涼水當頭淋下,付霞從頭發(fā)尖涼到腳趾甲蓋,但她反應還算迅速,認清眼前事實,毫不猶豫的,眼眶瞬間通紅,顫抖著說:“澗爺,你不要開除我,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p>

聞澗撇開頭,把聞皎護在懷里,像捧著個絕世珍寶。

對她,卻連一個眼神也不愿意分。

盧佳投來一個嫌棄的目光,仿佛在說:自作自受!

付霞踉蹌著奔過去,緊張到顫抖,結結巴巴的說:“我錯了!我不該自作聰明!我不該欺負聞皎!

澗爺,你不要開除我,我兒子有白血病,每個月都需要很多錢,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你行行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聞澗是知道付霞家里的情況的,所以,他給她開了比同行高百分之二十的工資。

但是,家庭的不幸,不該成為她肆意妄為,欺凌同事的理由。

人窮沒關系,心眼不能壞。

盧佳心里有些不忍,看了看聞澗的臉色,又對付霞說:“你應該向皎皎道歉?!?/p>

付霞沒有一絲猶豫,向著聞皎九十度鞠躬,大聲說:“聞皎,我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以后都不會再欺負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