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陵城之行 試讀章節(jié)

赫夕換好了衣服走了出來。齊蒙看得有些愣住，沒想到她換了輕薄的裙裝后竟這么好看、這么小只。她只是穿了件宮殿里最普通不過的素裙，色彩淡然，樣式簡易，可齊蒙看著就覺得好看極了。平日看慣了濃妝艷裹，花枝招展的女人扮相，突然間看到如此淡雅清爽的女孩子竟有點心動。齊蒙目光突然落在赫夕的發(fā)飾上，不由地皺了皺眉說：“小團子，你這腦袋上一坨是什么東西？你一定要時時刻刻提醒我你是一粒團子嗎？”原來是赫夕用一根木棍將頭發(fā)高高地盤了起來，大概是因為頭發(fā)太長了，整個盤發(fā)看起來非常厚重。

赫夕怯生生地說：“我。。。披頭散發(fā)實在丑陋”

齊蒙嘆口氣，也不想強求。他順手撕掉了自己紅色裙袍的一條布帶，走向前，從赫夕前面伸出手，將絲帶系在了她的盤發(fā)上，留出了一條漂亮的紅穗。此刻這個男人的胸口離她如此近，她感受到心跳加劇，只好轉(zhuǎn)過臉，望向別處，深呼吸使自己平復。從小到大，赫夕從來沒這么近距離地接觸過家人以外的男人，歸勒也為了保護她時時刻刻都護在身邊，不讓其他男人靠近。

齊蒙端著赫夕的肩膀看了看說：“嗯，這樣好看多了”。赫夕甩了甩頭，隱約看到頭上那個紅色的發(fā)帶。

接著，齊蒙帶著赫夕去用午膳，赫夕看著各色各樣的佳肴餓得發(fā)慌，偷偷咽了咽口水：

“殿下，你們就連午膳居然也如此奢華”

“叫我蒙哥哥就可以了”齊蒙依舊戲謔地說。

赫夕覺得這個叫法太尷尬，搖頭拒絕。

齊蒙料到她不會乖乖這樣叫：“無妨，你早晚要叫我相公的。哈哈”

赫夕尷尬地笑笑，眼看著一桌子的菜肴，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

齊蒙笑笑：“快吃吧，餓壞了吧”

赫夕拿起筷子，又面露難色，定睛看著齊蒙。

“你不會以為這菜里有毒吧，我如果要毒死你，又干嘛要救你，干嘛費這個勁擺這么一桌子菜”

赫夕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正要動筷，又停了下來，抓了抓衣襟，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齊蒙。

齊蒙突然意識到她在想什么，怒吼道：“你把我當成什么下三濫的人了？？？”

赫夕見他這樣跳腳，居然覺得有些好笑，不自覺地放松下來，暗自偷笑了起來。

齊蒙見她偷笑，也跟著笑了笑：“對嘛，你看這樣笑起來多好看，不用總是對我劍拔弩張的”

赫夕小心翼翼吃了起來，才吃了一塊鴨肉，瞳孔便放大，努力克制不讓自己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個。。。好好吃啊”赫夕小聲嘀咕，吃起來便停不下來，對每道菜都贊不絕口。

“這個也好好吃，好鮮嫩”

“還有這個，那個。。。”

齊蒙慢慢品嘗著，無奈地笑笑。

“這不過是些平常的菜。我每天都吃也沒有覺得多么美味，可看你吃得這么津津有味，我竟然也覺得今天的菜更好吃了些”

赫夕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放松了下來?；蛟S是因為最近都一直緊繃著，不見人，如今不用面對家人和那些不喜歡她的人，突然如釋重負。

齊蒙端詳著陷入沉思的赫夕：“你年紀輕輕，怎么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赫夕回過神來，反問著：“你年紀倒比我大，怎么反而這么輕浮草率？”

“嘿，你個小團子。。。真是膽大包天”齊蒙氣急敗壞，旁邊的小玉卻咯咯咯笑了起來，惹得赫夕也跟著笑起來。早上殿內(nèi)那種緊張的氣氛蕩然無存，如今仿佛是多年的好友在敘事一般氣氛輕松愉快。

下午，天氣炎熱，齊蒙午睡后伸著懶腰走到樓臺上，一眼就看到赫夕和小玉在院子里。他笑了笑，饒有興致地聽著。

赫夕手中拎著個偌大的黑色蜈蚣，在小玉面前晃動：“小玉，你看，我特意為你抓的，你吃嘛。吃完帶我回家好不好？你最乖了”

小玉非常傲嬌地瞥過臉，并不在意這個小蟲子。赫夕不放棄，過了一會又抓了一只青蛙過來，拎著青蛙的一只腿在小玉面前晃了晃。小玉跟青蛙對視片刻，嚇得跳上了身旁的柱子，緊緊著抱著柱子驚恐地看著赫夕。

赫夕有些尷尬：“沒想到你會怕青蛙”。。。為了能夠回家，赫夕只好繼續(xù)討好小玉：“小玉，你告訴我你愛吃什么？老鼠？兔子？”

小玉還是不理睬她，從一邊跑到另一邊，可赫夕緊隨其后，就是不放棄。小玉越跑越快，越跳越高，最后只好跳到了房頂，赫夕還是沒有放棄的意愿，從一旁樹干向上爬，試圖通過這棵樹跳到房頂，好不容易爬到高高的樹枝上，向房頂起身一躍，卻因為樹干太脆弱，撐不住她，一個踩空墜落了下去。

剛剛還看著笑話的齊蒙，突然緊張起來，立刻跳下樓臺，奔向赫夕，伸出雙手準備接住她，然而赫夕卻停在了半空，沒有繼續(xù)墜落，齊蒙歪著頭往上看，原來是小玉將自己變?yōu)槲灞洞?，用一只腳趾鉤住赫夕的腰帶，懸在半空，赫夕感激地看著它，它卻還是假裝出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

齊蒙伸著雙手，給了小玉一個眼神，表示可以放下赫夕，自己會在下面接著。小玉雖領會了他的意圖，卻并不配合，抓著赫夕，扇起翅膀，輕輕將她放在了地上。齊蒙有些生氣地看著小玉破壞了自己英雄救美的計劃。

赫夕驚訝又開心地摸著小玉：“謝謝你呀小玉，你居然變得這么大了，好厲害?。§`獸果然非同一般！”

小玉被赫夕夸得開心，聳了聳羽毛，表情極為驕傲。

“你到底喜歡吃什么啊”赫夕繼續(xù)追問，小玉一步一步地躲開，它們又開啟了你追我趕的模式。

齊蒙看著他們這樣嬉鬧竟有些吃醋：“我們小玉都是拿人血喂養(yǎng)的，最喜歡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姑娘了”他酸酸的說道。

赫夕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小玉可是傳說中的靈獸，要知道很多人一生都無法見到靈獸，還以為靈獸只是傳說，我卻在一天當中見到兩個，真是不可思議”

“是啊，小玉可不是尋常人能見到的。你既然見到了它的真面目，為了守住它的秘密，也只能一生都在這宮殿里度過了?！?/p>

“殿下，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要說這種瞎話唬我”赫夕很無語地說，齊蒙尷尬地笑笑。

赫夕繼續(xù)說著：“我看小玉乖的很，她不會傷害我的”

“小玉的兇猛你是沒見識過呢”

“雖然很好奇，但我希望我沒有機會見到它兇猛的樣子”。

“吼，那你對我好一點，不要惹我生氣哦，小玉只要看到我不高興，立馬就炸毛了”

“我看小玉不見得為你炸毛，倒是挺喜歡嘲笑你的，哈哈”

“誒，小團子，你又無法無天了啊”

赫夕跟齊蒙這樣聊著天，說著笑，讓她覺得快樂又輕松。從小到大她身邊除了歸勒，從來都沒有其他知心的朋友。其他王族的人雖大多表面上對她尊重，私底下卻更多是看不起她這種沒有靈力的人。

齊蒙看著赫夕臉上掛著奇怪的笑意：“小團子，你這個人也太奇怪了，剛來的時候不分青紅皂白，總是黑著臉，動不動拔刀相見，現(xiàn)在又總是這樣詭異地偷笑。。。你到底在打什么小算盤？我好害怕啊”齊蒙故作害怕的樣子雙手放到胸前。

赫夕壞笑起來：“我們這種小刁民當然是盤算著怎么害你啊”

“嘖嘖嘖，反了天了，我怎么養(yǎng)了個禍害在身邊”

“那你放我走呀”

“啊，那不可能，你盡管害我吧”

赫夕和齊蒙就這樣在庭院里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到了晚上。

夜晚月光皎潔，星云滿布，空氣清涼。齊蒙和赫夕坐在亭子里用膳。齊蒙轉(zhuǎn)頭看向她，看到她還繼續(xù)戴著紅色的絲帶，欣慰的笑了笑。

“御城的星星也非常美，天比這里更深邃一些，我經(jīng)常和弟弟一起看著星星聊天，好多次聊著聊著就睡著了，弟弟就會把我抱回房間”赫夕看著星星講述著。

“怎么，才一天就想家了？”齊蒙有些不滿地問。

“其實我的父母并不喜歡我，對我最好的是我的同胞弟弟。我從小在家里都是最弱勢的存在，經(jīng)常覺得自己像是個透明人。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御城，雖然來到異國他鄉(xiāng)，卻沒有想象中那樣不自在。我前幾天惹了不少禍，沒臉見人，幾天都沒有出門，這次能夠離開那里，反而出乎意料地放松。跟你這樣聊著天，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一樣，也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赫夕認真地答道，并溫柔的對齊蒙笑著。

齊蒙看著赫夕，點點頭表示理解。

赫夕拿起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殿下，謝謝你”

“謝什么？”

“謝謝你救了我，也謝謝。。。你做我的朋友”

“朋友？別跟我劃界限啊，嚴格來說，你是我的童養(yǎng)媳”

赫夕不理會他，她知道齊蒙雖然嘴上不正經(jīng)，卻沒有逼她做任何事，實則不是個壞人。

“這短短一天的經(jīng)歷，趕得上我過去十七年所經(jīng)歷的了。不僅見到了兩大靈獸，還來到了陵城，認識了陵王。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

“都說了你回不去，說給誰聽去”

赫夕小聲嘟噥：“我一定有辦法回去”

“你嘟噥什么呢？”

“沒什么”

“不會是在詛咒我吧？”

“我們狼族才不會偷偷詛咒別人，都是真槍實戰(zhàn)地打一架”

“要不你跟小玉打一架，贏了就讓你走”

“真的？”

“當然真的”齊蒙決不相信赫夕可以打過小玉。

赫夕走到小玉面前，順手拎出一只青蛙，隨著青蛙“哇”地一聲叫，小玉嚇得魂飛魄散躲到了墻角。

赫夕得意地看向齊蒙：“算不算我贏了？”

齊蒙無奈地笑笑：“你們狼族就是這樣真槍實戰(zhàn)的？”

赫夕不好意思地笑笑：“算，智取吧”

赫夕趕忙跑到墻角撫摸著小玉安慰起來：“對不起啊小玉，我再也不嚇你了，剛才逗你的”

小玉被安撫平靜，鉆到了赫夕的懷里拱來拱去撒嬌，赫夕被它羽毛撓得癢癢，笑得滾在地上。齊蒙見到這樣的場景不由得也感到輕松愉快。

幾杯過后，赫夕有些醉意，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齊蒙調(diào)侃道：“聽聞你們狼族的人酒量很好的，你這怎么才幾杯就臉紅成這樣了？”

聽到這個話，赫夕有些生氣，又干了一杯酒。齊蒙看她逞強的樣子實在可愛。

齊蒙搶過她手中的酒杯：“可以了，小團子，別喝了”

赫夕委屈的看著那杯被奪走的酒，又怯生生的奪了回來一飲而盡。赫夕端詳著齊蒙的長相，有些放肆起來：“你們圣流族的男人好清秀俊俏，這種樣貌，恐怕連男人都會喜歡”

“男人？”齊蒙一副不解的樣子。

“男人喜歡男人又怎么了，我們狼族就有一對最著名的匠人，兩人都是男子，是一對戀人，鑄劍的工藝天下了得。他們一個專門設計劍的樣子，另一個專門鑄劍，配合天衣無縫”

“嗯，古云劍池，遠近聞名，聽聞他們只憑喜好鑄劍，并不是給錢就會應邀鑄劍?！?/p>

“人一生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愛自己想愛之人，只做自己想做之事，是多么勇敢又幸福的事情啊”

齊蒙知道她醉得不輕，攥住她的手，深情地看著她問道：“我這么俊俏，你怎么不喜歡我？”

“我不能與你等凡人婚配，這是規(guī)矩”赫夕抽出手，晃晃悠悠又煞有介事地說。

齊蒙覺得這赫夕醉得胡言亂語。赫夕已經(jīng)醉倒在桌子上，齊蒙上前將她抱起，誰知抱起的一瞬簪子和發(fā)帶都落了地，她一頭柔發(fā)全部散落下來。

她的秀發(fā)柔美，帶著徐徐的波浪，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又為她增添了一份美麗。

聽到簪子落地，赫夕驚醒了過來，緊張地幾乎哽咽起來：“頭發(fā)，怎么辦？”

齊蒙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緊張，將她放回椅子上，蹲下來，握住她的雙手安慰道：“小團子，不要怕，沒事的，只是頭發(fā)散了，你的頭發(fā)很美”

赫夕委屈起來，重復說著：“你不懂，你不懂。。。。。?！?/p>

齊蒙看她緊張的樣子，十分不理解。

赫夕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強顏歡笑，有些哽咽著說：“我這一生好像從未歸屬過那里，但。。。。很奇怪，我還是想回去。。。”

“可是，你在那邊并不開心，不是嗎？”齊蒙問到。

赫夕點點頭，默默說道：“我惹了很多的禍，傷害了很多人。我是因為自己的無能而不開心，但我不想逃避了”

齊蒙此刻，雖不了解她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只覺得有些心疼。他輕輕招手，便出現(xiàn)了無數(shù)螢火蟲，如星星般圍繞著赫夕。赫夕被眼前的景象驚艷到說不出話來，心中盡是感動，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楚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齊蒙微微俯身，慢慢貼近赫夕，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了一個吻，待他抬起頭時眼前的赫夕已經(jīng)睡去了，嘴角掛著微笑。他將赫夕的頭發(fā)盤起，再次為她系上了紅色的絲帶。

“小玉，你把她送回去吧”齊蒙把沉睡的赫夕交給了小玉。在小玉接過赫夕時，齊蒙明顯感覺到竟有些舍不得。他覺得有些好笑，怎么會對才相識一天的小姑娘產(chǎn)生這樣的情愫？

小玉接過赫夕，看著齊蒙，似乎在等他改變主意。駐足片刻，齊蒙忍住，沒有挽留，小玉心領神會，便帶著赫夕飛走了，在天空中劃過了一道美麗的弧線。齊蒙看著天空，忍不住嘆氣，突然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