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憐的軍戶 試讀章節(jié)

而后，又對著崇禎跪下，磕頭不止：“奴婢調(diào)教無方，罪該萬死，請陛下責罰！”

“趙靖忠是吧，你且說說看，說得好，朕有賞。”崇禎沒有理會王承恩，看著瑟瑟發(fā)抖的小黃門面無表情道。

從后世過來的他知道，什么最重要？

人才！

朝堂上東林獨大，眾正盈朝。

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只會皓首窮經(jīng)，空談心性，文章花團錦簇，胸中實無一策。

平素不貪污受賄，欺壓百姓，臨危能一死以報君王，都是鳳毛麟角。

崇禎實在是太渴望能干實事的人才了。

趙靖忠答道：

“回陛下，衛(wèi)所的軍戶，如今都是軍官老爺?shù)呐`，土地被軍官和豪強聯(lián)合霸占，軍戶只能無償勞作填飽肚子，連佃戶都比不上?！?/p>

“軍戶就算逃亡了，親友也會被抓去頂替，連累親屬，人憎鬼厭，軍籍已成賤籍，沒人愿意將女兒嫁給軍戶，因為這樣他們的女兒，以后的子女也是軍籍?！?/p>

“軍戶世世代代幫人種田，毫無私有財產(chǎn)，打仗還得做炮灰。這樣的生活實在是絕望，這樣的兵上戰(zhàn)場不投敵就是好的了，怎么還能指望他們有戰(zhàn)斗力呢？”

說著，趙靖忠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崇禎一眼，又迅速把頭低回去。

王承恩聽得趙靖忠滿嘴狂言瘋語，大逆不道詆毀軍戶祖制，嚇得臉色煞白。

崇禎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致說道：“言之有理，那該如何解決呢？”

“這……這……奴婢不敢說！”

“但說無妨，不論說什么，朕都赦你無罪。”

趙靖忠把頭撞在地上，緩緩道：“奴婢……奴婢以為，建奴軍力強大，我大明可效仿八旗改制衛(wèi)所和軍戶！”

“大膽閹奴，我大明天下無敵，學那些關外蠻子，顏面何存！”衛(wèi)山城瞪著眼珠，按刀而起。

“對！什么八旗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那是沒碰到某！某若上戰(zhàn)場，定會教教那些野人狗才，什么叫騎射！”李若璉也是吹胡子瞪眼。

王承恩聽到趙靖忠的話，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夠了！”崇禎怒喝：“面子多少錢一斤？這些年我大明對建奴屢屢縮邊，遼東精銳亦不敢與建奴野戰(zhàn)，強在哪里？”

“挨打要立正，落后就要學！天下無敵是刀山血海殺出來的，不是嘴巴嚷嚷出來的，”

看到皇帝發(fā)飆，衛(wèi)山城和李若璉立時偃旗息鼓，乖乖閉嘴。

崇禎將一個糕點放入嘴里慢慢嚼著，半響，才對著曹化淳開口道：“曹大伴，東廠暫時就交給方正化吧，你兼任御馬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負責整頓御馬監(jiān)，務必將所有貪污的太監(jiān)都抓起來抄家?！?/p>

“李若璉，你也跟著一起去，往后御馬監(jiān)的武驤二衛(wèi)就歸你訓練掌管，曹大伴負責訓練騰驤二衛(wèi)，三月后比武決出強弱?！?/p>

“所有抄家所得，一成分給底下辦事的人，兩成你們拿著，剩下的，都記好賬交給朕?！?/p>

“奴婢領命?！辈芑拘闹袧M是苦澀。

他知道自己先前那番猶豫惡了皇爺，如今已經(jīng)不被信任，派了李若璉來監(jiān)視自己。

可自己和魏忠賢、方正化、趙靖忠這樣因為貧苦而進宮的不一樣。

曹家是北直隸大族，他的七哥曹化雨任職后軍都督府左都督，族人亦在多處地方擔任要職。

他自小便是天閹，不得已才入宮做了太監(jiān)。

若是他像魏忠賢那樣觸犯眾怒，人人喊打，到時自己一死已報君恩到是無所謂，可族人也會受到牽連，他就成了不肖子孫。

李若璉行禮道：“陛下，臣需有幾個使得順手的手下，想要帶過去。”

“準了！”

“陛下，奴婢也想討要一人?！辈芑竟淼?。

“哦？”崇禎剛端起茶盞，聽到這話又放下，說道：“何人讓曹大伴如此看重？”

曹化淳道：“京營參將孫應元?！?/p>

崇禎翻了翻記憶，說道：“就是那個魏忠賢四十孩兒之一，閹黨案時你曾經(jīng)向朕求情放他一次的那個？”

“正是，此人所部三千營有七成實兵，兩日一出操。如此良才，不該死于詔獄，應當死于戰(zhàn)場。”

“京營居然糜爛至此？”崇禎大驚失色，七成實兵，兩天出一次操竟然都是良才了。

他現(xiàn)在急需一支能打硬仗，如臂指使的強軍。

明太祖將兵權一分為二，五軍都督府只有統(tǒng)兵權沒有調(diào)兵權，兵部只有調(diào)兵權沒有統(tǒng)兵權，以此手段，將兵權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土木堡一戰(zhàn)，武功勛貴覆滅殆盡，從此，文官就將武官壓得死死的。

勛貴能控制的就只剩京營了。

京營又叫三大營，分為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由英國公張之極統(tǒng)領。

五軍營練習營陣，三千營練習巡哨，神機營練習火器。

崇禎能直接控制的兵力，更是只有錦衣衛(wèi)、東廠和御馬監(jiān)。

其他軍隊的調(diào)動，程序上都要經(jīng)過兵部。

御馬監(jiān)負責為四衛(wèi)一營養(yǎng)馬。

四衛(wèi)，就是御馬監(jiān)下屬的騰驤二衛(wèi)和武驤二衛(wèi)。

一營，便是英國公掌管的京營。

英國公祖上的張玉，張輔都是戰(zhàn)功卓著，北上大漠，南平安南，無所不破。

連這樣的虎將后代都成了這個樣子，其他勛貴還有幾分本事，崇禎已經(jīng)不敢想。

這大明，算是爛到根了。崇禎心里重重嘆了口氣。

曹化淳道：“勛貴和朝中大臣家中無法管束的浪蕩子弟，都往京營里塞。此輩橫行街頭可以，若是上戰(zhàn)場怕是望風而逃。此外京營吃空餉嚴重，還有許多老弱領著俸祿不出操。”

崇禎手面色鐵青，手指無意識敲打桌面，良久，才說道：“既然能得到曹大伴如此看重，這孫應元想必是個人才，朕先用用，御馬監(jiān)四衛(wèi)中若有叫周遇吉和黃得功的，可以提拔一二?！?/p>

“方正化！”崇禎轉(zhuǎn)過頭：“你升任東廠副督主，帶上內(nèi)廷的一萬武閹，去山西徹查范永斗、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云發(fā)八大家族。朕許你先斬后奏的權利，不論牽扯到誰，一查到底！”

“趙靖忠，你升任東廠掌刑百戶，帶一百內(nèi)侍，協(xié)助方督主，務必摸清他們的商路，一個銅板也要給朕抄回來，抄得越多，朕賞賜越多。”

崇禎記得，山西以范永斗為首的八大皇商被稱為大明王朝的掘墓人。

他們?yōu)榻ㄅ徺I良馬，輸送糧食，同時還提供大明的情報。

建奴入關后，順治皇帝也投桃報李，將他們冊封為八大皇商。

現(xiàn)在崇禎滿腦子都是搞糧搞錢，這八家是大漢奸，又是錢糧袋子，自然不能放過。

內(nèi)廷的一萬武閹是魏忠賢訓練的，原身并不信任，一直養(yǎng)在宮外。

現(xiàn)在廢物利用，拿去對付那些吃里扒外的豪商最好不過。

閹人都是苦出身，和晉商沒什么交集，不會和他們串通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