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互食（1改） 試讀章節(jié)

時間轉(zhuǎn)回半個小時前。

國家夾層應(yīng)對局（NIB）內(nèi)。

“已經(jīng)檢測到在大寧市，盛?？h，盛海第一高中出現(xiàn)一例夾層崩壞現(xiàn)象，目測綠色，危害程度…低，目前領(lǐng)域沒有擴散的趨勢。”

一位耳邊戴著耳機的職場女性一邊手忙腳亂的打著鍵盤，發(fā)出“噠噠”的聲音，一邊匆忙的匯報著情況，就跟電影里的一樣，許多職工呈弧形環(huán)繞著高臺，各自窩在電腦桌前工作。而最高臺上，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站起身來，雙手撐在桌上，不怒自威?！芭距币宦暎种械匿摴P都被攔腰折斷。

那大漢大吼一聲，似乎天地都為之顫抖，怒氣騰騰地說道：“又來一個，又來一個，瑪?shù)?，沒完了是吧！”

整個房間里鴉雀無聲。

這時候，在高臺上，一個癱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卻是語氣慵懶的開口了：“真是的，你們兵家老是這么沖動，既然人手不夠…”

那青年語氣一頓，嘴角勾起邪魅笑容，繼續(xù)說：“那就放著唄，整個學(xué)?？偸悄芑钪鴰讉€的，要是人數(shù)多了可就賺了?！?/p>

那大漢就像巨熊，一聽這話就氣的不行，重重砸桌，硬生生將3級合金砸裂開來，大聲喊到：“陳風(fēng)，你什么意思！學(xué)生就不是人了嗎？！”

聽了這話，那叫陳風(fēng)的青年收起了開玩笑的語調(diào)，站起身來，現(xiàn)代人卻是穿著一襲古代云邊青衣，布料華貴，但在這種場景下，怎么看怎么荒誕。

他一字一句道：“怎么，難道你要把鎮(zhèn)守使招回來？還是說去抓能穿過屏障的大能？你就不怕整個大寧變成禁區(qū)？”

那個大漢臉色十分難看。

那青年瞟了一眼，不管不顧，接著說：“而且現(xiàn)在這種情況已經(jīng)在損失范圍之內(nèi)了，要是什么東西都管，是個人都得累死。還有啊…”

“你別忘了總部登記在冊的那個小子就在那呢?！标愶L(fēng)敲了敲桌子。

那大漢臉色陰沉得快滴出水來。

已經(jīng)裂開的桌面上零零散散放著幾疊資料，最上面那一疊方方正正寫著四個大字——“血雨事件”。

視線回到盛海第一高中。

一個黑色的圓球囊括了方圓百里，都浸沒在深深的黑暗中，比夜還要深邃，屏障中不規(guī)則的流動著灰色的流光，隱隱有擴散的趨勢，卻又禁止不動，十分詭異，又好像有什么東西隨時會從無邊的黑暗中蘇醒過來，光是站在這圓球邊，似乎就會精神失常了。

如果有人能透過這空間往里面看的話，情況更加驚人，粘稠、污穢的血液不知怎的從天空中不停落下，連成了血雨，但是現(xiàn)在稱之為血幕也不為過了。

而似乎是這場災(zāi)難的制造者的惡犬，暫且就這么稱之吧，正在倉庫中與王九曦對峙著。

血液已經(jīng)溢漫出倉庫了，將王九曦的褲腳都漫過，不斷有什么奇怪的聲音在發(fā)出，濃稠的血液冒著泡泡，情況似乎十分緊急了，然而王九曦卻不動一步，不，他的腳已經(jīng)失去知覺了，那血液就像有生命一樣，還想沿著雙腳爬上王九曦的身體，雖然是血，但是卻詭異的帶著刺骨的寒氣。

那還活著的幾個人已經(jīng)癡呆了，昏倒的兩個女生已經(jīng)被鮮血吞沒了，但是按照王九曦的猜想應(yīng)該不會受到襲擊，但是會不會窒息就說不定了……

王九曦感覺到鮮血中不斷有什么東西在穿梭，原本他至少知道這里只有鮮血和那只惡犬，但是現(xiàn)在他卻感覺到了其他異物。

尸體在飄蕩，他們生前的怨恨似乎化為了實質(zhì)，不斷有悲鳴聲從血池里鉆出。

出現(xiàn)意料之外的變化了嗎？王九曦皺起眉頭。尸骨在血液中起起伏伏，若隱若現(xiàn)，卻永遠沒有整個浮上來過。

這種情況早就在王九曦的預(yù)感之中了，即使他現(xiàn)在很興奮，但是他是理智的，之前那惡狗的行為和他梳理的規(guī)則是相矛盾的，現(xiàn)在才確認了這種變化。

“【第三規(guī)則】移動者會被攻擊……嗎？”王九曦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語著?！暗莿偛潘鼌s主動限制了我的移動，所以【第三規(guī)則】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鮮血，其次是恐懼，所以現(xiàn)在它基本可以實現(xiàn)在一樓的無限制殺人了?！?/p>

那只惡犬突然就消失了，尖叫聲此起彼伏，在血雨中格外刺眼。

王九曦掰著手指，口中念念有詞：“30秒嗎……在血池中應(yīng)該可以無視距離移動 ，是類似于【領(lǐng)域】的情況嗎？”王九曦已經(jīng)對他腦海里突然冒出的奇怪名詞見怪不怪了。

其實如果膽子大點，或者不沾到雨，幸運點的人都能活下來，這種事情并不令人絕望，只是恐怖而已，甚至王九曦覺得只要是個成年人就能對抗那只惡犬，頂多速度快而已，而且它砍掉頭顱的時候，王九曦并沒有感覺到必死，或許可以躲過去，所以活下來沒什么難度……當(dāng)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王九曦一樣冷靜，他的控制力已經(jīng)是BUG級的了。

王九曦這時突然想到一個人，整個學(xué)校里值得他記住的人不多，但是這個人很特別，他就像是王九曦的同類，但即使十分冷漠，他也要隱藏自己，似乎有自己的目的，但與自己無關(guān)，王九曦不想深究。

李瀟楊，你應(yīng)該還活著吧？

王九曦突然想起了一個食堂里的人影，太奇怪了……王九曦突然明白了什么，雖然還有點謎團，但是大致的過程他已經(jīng)理清了，是李瀟楊不知用什么方法引來了那惡犬！

王九曦咬牙切齒，雖然李瀟楊可能不是針對他，但是王九曦也是個在有些事上小肚雞腸的人，你居心不良，別怪我要趕盡殺絕！

王九曦轉(zhuǎn)頭看了眼站立的兩人，不知什么時候，那賈老師的頭已經(jīng)掉了，剩下的一人也昏厥，沉沒，在被血池里的什么拉進去，他又低頭看了看失去知覺的雙腿，那鮮血已經(jīng)舐上膝蓋了。他握緊手中的消防斧，刺激自己的神經(jīng)。

時間差不多了，機會只有三次！

王九曦的眼中充滿血絲，看起來更加詭異，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原本還發(fā)出奇怪聲響的血池突然變的平靜。

“啪”破開水面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王九曦馬上轉(zhuǎn)身。

身后空無一物！可惡，這是陷阱！

王九曦快速轉(zhuǎn)過身來，就算他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很快了，但是速度還是不夠，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血紅的利爪！亦如一抹殘陽，兇狠的惡吼聲姍姍來遲。

王九曦用盡全力，肌肉肉眼可見的膨脹，大開大合，頗有開天之勢。電光火石之間，王九曦一斧頭砍下了這惡犬的前肢。詭異的是，即使是由鮮血構(gòu)成的身軀，卻比鋼鐵還要堅硬，消防斧直接崩開了一個口子！那血狗吃痛大叫，王九曦也不好過，就算擋住了致命攻擊，脖子上還是劃出了一道血痕，血液瘋狂往外噴涌，因為失血，顯得王九曦臉色越發(fā)蒼白了。

沒有割到大動脈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但是以王九曦現(xiàn)在的狀況也支持不了太久，就算是勉強打了個平手，情況也不容樂觀，因為……

“進化了嗎？”王九曦面容嚴(yán)峻。

不知什么時候，那只惡狗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而王九曦現(xiàn)在依舊在“恐懼”狀態(tài)，但是它卻沒有出現(xiàn)，加上之前的陷阱，很大概率它已經(jīng)進化出智慧了！再加上更強的體魄，天平已經(jīng)開始傾倒了，如果是按照殺人數(shù)量來進化的話……整個學(xué)?？赡軟]幾個活人了?，F(xiàn)在唯一的好消息只有那只惡狗的右前肢現(xiàn)在還漂浮在血池上，沒有下沉，但是過了這么久，血液已經(jīng)爬上王九曦的襯衫了。

更加糟糕的是……那灑下的血色月光已經(jīng)在烏云的籠罩下消失了，整個倉庫陷入了絕對的黑暗，王九曦的手機早就在搏斗的過程中遺失了，現(xiàn)在他只能靠自己的觸覺和感知了。王九曦干脆閉上了眼睛，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吹動他的耳朵，在他的背后蠕動，在往他的毛孔里鉆，他都不為所動。兩個獵人都在等待一個機會。

一秒，兩秒，三秒，在這種情況下，時間似乎都失去了意義，王九曦不斷流冷汗，這是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yīng)。那種危險的感覺若隱若現(xiàn)，兩者十分默契的都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兩斧，兩次機會……

“嘩啦啦”躍出水面的聲音響起，明明極其細微的聲響在這種寂靜下完全無法掩飾，猶如晴空驚雷！在王九曦聽來，這就像是豪放壯烈的戰(zhàn)鼓聲，他朝著那感知到的危險全力砍去！

王九曦手中的斧頭與什么東西撞在一起，震得他虎口開裂，但是這也無所謂了，因為……

“啪嗒”的聲音響起，并不是那只狗的什么身體組織，王九曦感到手中一輕，只剩下了斷裂的斧柄，“撲通”一聲，那缺了個口子的斧刃直接不知道落去哪里了，王九曦真正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他再也想不到比這更壞的情況了。

那惡犬似乎知道了王九曦的威脅消失，就像貓捉老鼠一樣戲弄他，在他身邊圍繞。王九曦劇烈呼吸，他感覺口干舌燥，身體就像一個火爐一樣燃燒著，一股怒火不可抑制地從心頭燃起，他的腦海里突然浮起了鮮艷的紅色的光團，蠕動著，時而縮小，時而放大，隱隱有奇形怪狀的符文要從那色彩中掙脫出來，但是他沒有多想，或者說王九曦現(xiàn)在真的陷入癲狂了。

他突然撲到那惡狗身上，用最后的力氣打向它，傳出骨頭斷裂的悅耳的“啪嗒”聲，那惡狗也發(fā)出像落水狗一樣的嗚咽聲，一股奇怪的病態(tài)滿足感涌入王九曦的腦海。接著他做出了一個瘋狂至極的行動……他在撕咬那惡犬！那狗似乎也愣住了，以他的智慧完全無法理解這種事，明明只是普通的弱小的肉塊而已，為什么這么難纏？

但是它很快也不思考了，被壓著開始回敬王九曦，以人類的撕咬速度怎么能比拼狗呢？但是萬幸的，王九曦感覺自己有用不完的力量！這似乎都得益于他腦海中隨心跳劇烈鼓動的蔓延的光團。

于是荒誕的一幕出現(xiàn)了：一個衣衫襤褸的渾身浴血的青年，一邊打一只狗，一邊撕咬它，而那只狗時不時發(fā)出痛苦的嚎叫，又更加賣力地撕咬那青年，誰都是對面的大餐！

事實上，王九曦并不好受，那些凍僵的鮮血涌入他的嘴里，又恢復(fù)了活性，粘稠，惡臭，在他的身體里橫沖直撞，幾乎要沖爛他的血管，讓他的呼吸越發(fā)困難，但是那惡狗的身軀也在不斷縮小，卓有成效。后來甚至那血狗都不再嚎叫，兩者只是在寂靜無聲里，互相撕咬……

無聲的互食，如同最虔誠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