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蔡京 試讀章節(jié)

張叔夜道：“你以為老夫被嚇大的？你似乎忘記了名聲受損的不止老夫，你高衙內(nèi)和高俅也在其中？”

高方平低聲道：“府尊抬愛，您覺得……高家需要臉面和名聲嗎？”

張叔夜不知該說點什么了，這就是無賴和清流的區(qū)別啊，無賴可以什么也不要，清流則把名聲看的比命還重。

張叔夜遲疑少頃道：“好吧說出你的要求，然后給老夫滾，老夫再也不想見你，見一次，老夫就彈劾你爹爹一次。”

高方平道：“我爹很萌的，你們不要老欺負他?！?/p>

李清照再也忍不住他的精靈古怪，掩嘴笑了起來。

張叔夜也難免把緊繃的臉?biāo)闪怂?，嘆息一聲，當(dāng)然知道彈劾高俅那個混蛋沒有任何作用的。

“快說你的要求?！睆埵逡共荒蜔┑牡馈?/p>

高方平抱拳道：“學(xué)生想要靠近汴河的那片地?！?/p>

張叔夜楞了楞，敲敲桌子道：“說說看，你要那片地何用？雖然那不是耕田，但京畿之地說重要它也很是重要，老夫帶天權(quán)知開封，有守關(guān)之則?！?/p>

“他要養(yǎng)豬?！崩钋逭战涌诘馈?/p>

“哦……小高你一向紈绔取巧，不曾想有志于農(nóng)牧？”張叔夜有些意外。

高方平有些臉黑：“好吧這有點丟人……但我就是想養(yǎng)，不會亂用府尊的地?！?/p>

張叔夜哼了一聲：“民以食為天，萬物之本為農(nóng)牧，何來丟人之說？在老夫看來，養(yǎng)豬比你在街市上搶人高貴百倍也不止?！?/p>

“府尊只說成不成嘛？”高方平道。

“成，當(dāng)然成?！睆埵逡沟溃骸袄戏蛏頌楦改腹?，體貼百姓疾苦，若不給你地，以你的惡劣程度難免弄得汴京雞飛狗跳，反正你總能霸占到地對吧？最后，稅目怎么走？地當(dāng)然不會白給你的?！?/p>

“就以農(nóng)稅口進出府尊以為適合嗎？”高方平試著詢問。

“使得?！?/p>

張叔夜捻著胡須果斷點頭，這事真沒壞處，地方上每年的各項稅目是否完成是個大問題。

所以不論古代現(xiàn)代都一樣，所以其實所謂的招商引資只要不是昏官，還是挺喜歡的，怕的就是這些人把錢挖個地窖藏起來不流通……

十里地啊，騎馬奔跑都要許久時間，就這么的到手了。

也不是說沒人盯著這片地，但敢搶開封府的人還沒復(fù)相，至于其他的就要看他上的項目，項目不滿意，老張憑啥要把地給他。

高方平說要養(yǎng)豬，瞌睡遇到枕頭。

務(wù)農(nóng)在以前的這些老古板來看永遠是民生根本。何況老張早就對汴京昂貴的肉價不滿意了。

聽說張叔夜有次大發(fā)雷霆，抓了幾個哄抬肉價的屠夫去過堂，殺威棒伺候，發(fā)配充軍，結(jié)果一個月后肉價漲一成，就再也不敢蠻干了。

一般人又很難發(fā)動去養(yǎng)豬，養(yǎng)了也沒大用。

在大宋一朝屠夫除了是屠夫，還是個象征性的東西。依仗著高超的刀法，見慣了血腥，在加上經(jīng)常吃肉身體壯，老百姓很怕他們，所以屠夫在大宋有點惡霸幫派的意味，處于壟斷狀態(tài)。

鄭屠就是因為這樣被魯智深打死的。然后魯智深為此跑路。

所以肉價貴，但一般老百姓養(yǎng)了卻賺不到錢，只能低價賣給屠夫幫，大額差價被這些惡霸拿走。長此以往沒了大戶養(yǎng)豬，大多數(shù)是散戶，所以在大宋雖然歷朝最發(fā)達，但真正的規(guī)模集群養(yǎng)殖業(yè)還沒有出現(xiàn)。

沒有集群效應(yīng)，又沒有合理科學(xué)的復(fù)合飼料配方，哪來的肉？

大宋或許米不貴，因為種田的人未必比后世少。但肉價真的很變態(tài)……

和李清照一起坐在牛車上順著河走，看著即將創(chuàng)業(yè)的這片土地，高方平第一次沒有了紈绔風(fēng)范，整個人顯得神采飛揚，背著手站在河邊發(fā)呆。

李清照在牛車上注視了片刻道：“有了地就等著做事，看你站在這片地上的樣子，真為你高興。”

“現(xiàn)在高興還為時過早?！备叻狡娇粗h方喃喃道：“將來有天，我?guī)е飧绍娂Z踏破賀蘭山缺，那時在高興吧，算我我送給清照的禮物，我知道你是文人，但你骨子里喜歡這樣。”

“好殺伐大氣的踏破賀蘭山缺，高兄既有志于軍國天下，此情此景可有前后句？”李清照眼睛一亮。

高方平遲疑少頃道：“前后句有，但我現(xiàn)在不告訴你，將來會有人念完整版的《怒發(fā)沖冠》給你聽，那就是我為大宋培養(yǎng)的無敵統(tǒng)帥?！?/p>

李清照神色古怪了起來，很是心癢癢的要聽前后句，可惜他和其他那些喜歡賣弄文采的窮酸不同，偏偏不說，氣得人想打他一頓。

高方平又道：“其實踏破賀蘭山缺不是我作的，你結(jié)交的朋友是粗鄙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人，我就不侮辱你了。將來……許多年之后的某一天，我會作為大宋宰相在這個地方誓師，不止你，全國都會動員、百萬雄師遠征之際，全民族都會聽念這首辭賦?！?/p>

李清照微微點頭，又看著夕陽道：“此間少年此間事……嗯，清照十年后會再來這個河邊，等著看你的工業(yè)，現(xiàn)在不早了，回去吧?！?/p>

……

汴京最為顯眼的一座高門大宅——蔡府。

蔡京罷相以來掛一品官銜開府儀同三司，深居簡出，從不輕易拋頭露面，只面見親信心腹，遙控朝中局勢。

自執(zhí)掌中樞以來蔡京嚴厲打擊元佑黨人士，夾雷霆之威領(lǐng)袖朝野，再無抗衡之人。

史書記載蔡京因天象星變而導(dǎo)致罷相，趙佶作為皇帝的心態(tài)無人可知，史說未避免遭天嫉，皇帝讓蔡京退居閑置，其實要說是帝王心術(shù)下搓搓蔡京銳氣，也是可以這樣理解的。

沒有制衡的權(quán)相無人敢放心，趙佶早年的時候不是明君，卻也真不是傻子，于是趙明誠的老爹趙挺之既相，致力打擊蔡黨，也就有了依據(jù)。

無奈趙相公心有抱負，卻實在水平有限，一邊嚴厲打擊蔡黨一邊廢止往前法令，以為是在抽蔡京的臉，卻不知所有法令皆為趙佶簽字認可了的，于是一邊打擊蔡黨，也等于朝官家臉上抽耳光。

“哼，愚蠢得緊，老天爺給他機會，他趙挺之卻是把握不住，在為人處世、揣摩圣心，為官之道方面，他趙相公比之高俅和童貫，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還有多。”

晚間的書房之內(nèi)，時已六十的蔡京一副儒雅的神態(tài)。

身邊的心腹幕僚道：“恩相，果如您之所料那般。趙挺之如今預(yù)感到形勢不妙，所做的卻不是韜光隱晦，而是變本加厲的打擊不同意見官吏，就連高俅那武廝也順便被他咬了幾口?？峙?，趙挺之的厄運就在眼前了?！?/p>

“不會那么早，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要些時日?！?/p>

蔡京閉上眼睛輕聲道，“卻是不知，被趙挺之一黨彈劾之后，高家小兒是否有所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