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錦衣,新書正在積極地更新中,作者為“上山打老虎額”,主要人物有張靜一劉文,本文精彩內(nèi)容主要講述了:這陶碗里,清湯寡水,里頭不知是什么米,臟兮兮的樣子?!斑@是什么?”“這……這是黃米。”劉四小心翼翼地回答?!澳闫饺站统赃@個(gè)?”劉四點(diǎn)頭...

第四十四章:事情嚴(yán)重了 試讀章節(jié)

這倒不是天啟皇帝矯情。

實(shí)際上,天啟皇帝有時(shí)為了磨礪自己的意志,也會讓宦官給自己找來一些百姓常吃的大餅。

可現(xiàn)在,端在他手里的……哪里是食物。

說是豬食也不過分。

這陶碗里,清湯寡水,里頭不知是什么米,臟兮兮的樣子。

“這是什么?”

“這……這是黃米。”劉四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平日就吃這個(gè)?”

劉四點(diǎn)頭。

“你的母親呢?”

“家母……病了……”

“大夫怎么說?”天啟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冷,凝視著劉四。

劉四帶著越加濃郁的惶恐,泛黃的眼睛不安地看著天啟皇帝,雖然他不知道天啟皇帝的身份,可這種與生俱來的貴氣,還是教他更加敬畏起來:“瞧不起病……沒……沒錢……”

天啟皇帝深吸了一口氣。

目光便落在那墻角的婦人身上。

張靜一等人,也個(gè)個(gè)默不作聲。

哪怕是張靜一兩世為人,自覺得自己見多識廣,可瞧見這樣的人家,也被這種可怕的貧困所震撼。

這還是京城……京城之外呢?

那些被逼謀反的流民又經(jīng)歷了什么?

天啟皇帝逼視著劉四,正色道:“可是…我…我卻聽說…朝廷對于你們這些遺孤,多有撫恤,就在今年年初,皇帝還格外給了祿米,所有遺孤,賜米五十斤,除此之外……還有……”

這是實(shí)情。

也是為何天啟皇帝憤怒的原因。

他是給了錢的。

按理來說,這些人的生活不至于這樣糟糕。

再怎么樣,也不會到這個(gè)境地。

劉四錯(cuò)愕地抬頭,聽著天啟皇帝的話,像是在聽天書一樣,他撥浪鼓地?fù)u頭:“沒……沒有……從來沒有收到什么祿米,反而是……要我們交錢?!?/p>

“交錢,交什么錢?”天啟皇帝瞠目結(jié)舌,震驚地道。

劉四低垂著頭,嚅囁道:“說咱們所住的宅子,本是我們父兄的,現(xiàn)在父兄死了,咱們也沒有武職,這屋子……便算是租賃的了,叫我們每月繳十五文錢,如若不然,便將我們趕出去?!?/p>

天啟皇帝聽到這里,整個(gè)人振了一下,胸膛起伏著,竟是氣得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朕……給了錢的啊。

錢呢?

還有……他們收了錢,這些錢又去了哪里?

眾人一見天啟皇帝如此,已是嚇得魂飛魄散。

連魏忠賢都覺得事態(tài)嚴(yán)重了,他其實(shí)沒想到……下頭人敢這樣的弄,不管怎么說,他也是主掌東廠,而錦衣衛(wèi),也在東廠的轄制范圍之內(nèi)。

魏忠賢連忙想說什么。

倒是韓林,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很是期待著什么。

天啟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陰冷,他置身在這惡臭的環(huán)境之中,看著眼前衣衫襤褸的人。

覺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啟皇帝顫抖著嗓音道:“你的家里,何人曾當(dāng)過值,又因?yàn)槭裁炊???/p>

“是我的父親……”一說到這個(gè),劉四流露出了濃濃的悲哀,下意識的,他眼眶紅了:“家父在的時(shí)候,曾為朝廷效力,積勞而死……”

“然后呢?”

“然后……然后家里就失去了生計(jì),母親又因?yàn)閭倪^度,舊疾復(fù)發(fā),而我……我因?yàn)樯碜佑袣埣玻阍谶@里,一直艱難度日。從前的時(shí)候,父親還留著一些錢財(cái),可慢慢的坐吃山空,便……便成了這個(gè)樣子?!?/p>

天啟皇帝已是氣得發(fā)抖,就這么一個(gè)人,父親為了公務(wù)積勞而死,可他的妻兒們呢?

這樣的大明朝,還有希望嗎?

“這些年來,就不曾有人想過,改善你們的處境嗎?”

“沒……沒有……”劉四很認(rèn)真地?fù)u頭。

事實(shí)上,他心里滿腔憤慨,一想到這些,他也曾無數(shù)次咬牙切齒。

“呵呵……”天啟皇帝冷笑。

“陛下……”這個(gè)時(shí)候……韓林見時(shí)機(jī)成熟,震耳發(fā)聵地道。

這一聲陛下,嚇了劉四一跳,劉四下意識的雙膝便軟了,搖搖晃晃的,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天啟皇帝。

而這時(shí),韓林繼續(xù)道:“陛下,他們這些人,沆瀣一氣,對于他們從前的袍澤遺孤尚且都是如此,更遑論對待尋常的百姓了。這劉四,豈不就是明證?想當(dāng)年,陛下曾給這些遺孤們賜予土地,那百戶陳煌……卻將這些土地收為己有??蛇@張家……難道又是什么好東西嗎?”

“他們從陳煌手里,得到這些不義的土地,和陳煌又有什么分別?這些年來,他們的所為,罄竹難書。張家這些日子以來,自從在這清平坊取代了陳煌之后,不知多少遺孤心中含恨,只是他們有冤卻無處聲張,尤其是這張靜一,最是可恨!他時(shí)刻伴駕在陛下左右,卻從不提及這些事,難道真相,還不清楚嗎?懇請陛下,嚴(yán)懲張靜一,以儆效尤!”

天啟皇帝已是臉色慘白,他憤怒得攥緊了拳頭。

翰林的每一句話,都在天啟皇帝的耳畔回響……

“陛下……是陛下……陛下,請陛下為草民做主啊?!痹诖_定眼前這個(gè)人是皇帝之后,劉四已是滔滔大哭,隨即匍匐在地,他嘶聲竭力的喊道:“草民有天大的冤枉,冤哪……”

張靜一震驚了,他相信……劉四的表現(xiàn),絕不是偽裝出來的。

可是……難道張家當(dāng)真和陳煌一樣……

他的心已沉到了谷底。

天啟皇帝的眼眶微微泛起了紅光。

這一刻,他的情緒竟稍稍有了松弛,似是崩潰的征兆。

無數(shù)的念頭劃過他的腦海,他想到這些打著自己名義的贓官惡吏,想到這數(shù)不清如劉四一樣凄慘含冤的劉四。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原以為可以信賴的人,原來和此前自己所厭惡的陳煌,竟沒有任何的分別。

他們都在騙朕!

所有人都在騙朕!

天啟皇帝的眼里掠過了一絲厲色:“你說,你有什么冤屈?”

劉四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下,哽咽著道:”他們欺負(fù)人,他們欺負(fù)人啊……臣的父親,為朝廷效忠,他在臨死之前,一直有病,可是因?yàn)楣珓?wù)繁忙,卻從來不敢懈怠。他們都說,家父臨死的時(shí)候,是伏在公案上死去的,他口里噴出的血,將文牘都染紅了。家父在世的時(shí)候,沒有積攢多少錢財(cái),便是因?yàn)樗恢狈罟胤ā伤懒??!?/p>

劉四泣不成聲,口里則繼續(xù)道:“家父死了之后,起初說會有撫恤,可是左等右等,一丁點(diǎn)的撫恤也沒有來。此前也聽到消息,說是家父死后,我這做兒子的可以接替他的職位,可后來,我才打聽到,這個(gè)差事,卻早已被檔頭的親眷所頂替。陛下……陛下啊……草民的父親從來沒有辜負(fù)過東廠,可東廠……辜負(fù)了家父啊……”

“?!睆堨o一聽得有些懵了:“慢著,你說啥,東廠?”

劉四悲憤無比,哽咽著道:“草民的父親,乃是東廠東城番子……”

天啟皇帝:“……”

魏忠賢:“……”

翰林:“……”

其他禁衛(wèi):“……”

大家眼睛睜得大大的,所有人屏住呼吸,且大多數(shù)人,腦子一片空白。

“啊……東廠,你們東廠的遺孤,和我們錦衣衛(wèi)有什么關(guān)系?”張靜一發(fā)出了馬景濤似的咆哮!

天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