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相,您該喝藥了?!?曹管家端著藥,躬身說道。

坐在書案后面的人輕輕地咳嗽兩聲,喘息了幾口,才感覺好點,招招手,示意管家把藥放在書案上,繼續(xù)悶頭批閱朝章。

書房里還有兩個人,看著國相,不敢出聲。

過了約有一刻鐘,蒙相才放下筆,合上朝章,拿起藥來一飲而盡。那二人忙站起來,神情十分恭敬。

蒙相背起手,踱著步子來回走了幾趟,揚聲問道:“何司首,那兩邊的動靜如何???”

何玄趕忙答道:“稟蒙相,上邊倒是聽不到什么動靜,而北邊嘛,端王好像派人去了一趟原家?!?/p>

蒙相搖搖頭,說道:“不可只看表面。我們身在朝堂,自然要多關(guān)注上邊?,F(xiàn)下律鏡司和神武衛(wèi)對上邊惟命是從,對我們非常不利,你忘了當(dāng)年的事情了嗎?若不是陛下一意信任和維護,你我可早就被夜后除掉了。”

何玄冷汗淋漓,急急說道:“是,是。屬下未敢忘卻。”

蒙相繼續(xù)說道:“陛下閉關(guān)前,將紫龍軍交給我指揮,就是怕夜后在朝堂獨大。陛下何等英明神武,將邊軍和拱衛(wèi)京師的紫龍軍分別給了端王和我,卻把律鏡司和神武衛(wèi)交給誠王殿下,就是為了讓我們?nèi)交ハ喙?jié)制,在他閉關(guān)期間不至于生亂?,F(xiàn)在北境,厲國上下蠢蠢欲動,原長卿是護國君侯,端王和他來往,再正常不過。倒是誠王那里,一日之間派出三隊飛騎,去往北境,令人回味??!”

何玄聞聽此言,心下大感佩服:“蒙相此言,真是驚醒夢中人啊!”

蒙相點點頭,坐下來,雙目微合,休神片刻,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何司首,你是言官之首,你的談史司該發(fā)威時可不要手軟,放開些,萬事有我呢!”

何玄躬身說道:“是。屬下自然不會手軟。兩月前楚家被滅一事,我已經(jīng)讓刑部老尚調(diào)查了,果然是律鏡司做的,一百零七口啊,夜霜下手可夠狠的。我已經(jīng)寫好了彈章,明日早朝,我就會呈上,先探探夜后的虛實?!?/p>

另外一人就是刑部天官尚云,接著何玄的話道:“蒙相放心,我在律鏡司的人是不會錯的,當(dāng)日,他也跟著夜霜去了楚家?!?/p>

“好?!泵上噘澋?,“不愧是老道之人。我們雖然夾在誠王和端王之間,但千萬不可隨風(fēng)而倒,那樣一則對不起陛下厚恩,二則將來不管兩位殿下誰登基為帝,咱們都不會長久。要定的住,萬一我等性命有虞,我手里的紫龍軍也不是吃素的?!?/p>

北境。

邊軍主帥營帳。

端王夜辰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人為了一幅所謂的秘圖和未知的寶藏,竟然可以一夜之間屠盡楚家。他也不是不知道,那人要秘圖和寶藏作甚,無非是為了在爭儲之戰(zhàn)中立于先機,可儲位真的那么重要嗎?太子和王子,甚至皇帝,不管在什么位置,不都是應(yīng)該為了夜國殫精竭慮,朝乾夕惕嗎?這樣自殘臂膀,對夜國是大大的損傷,而對厲國,確實大大的好事??!

“殿下,我們不能成為魚肉,任人宰割。今日之前是楚財首,今日之后就是我們啊!”

“是啊,殿下,我們手握五十萬邊軍,不如殺入京城,清君之側(cè),讓陛下把朝堂政務(wù)交給殿下?!?/p>

“住口?!币钩酱笈?,“那樣我們和夜白又有什么區(qū)別,一旦起兵,不但百姓涂炭,厲國也會趁虛而入,萬一有失,我夜辰就是夜國的罪人,而你們也難逃史書罄竹?!?/p>

眾人低下頭,不敢再言。

夜辰沉下聲音,繼續(xù)說道:“夜辰不能為了儲位,置天下百姓于不顧,置父皇于不顧,置你們于不顧啊。”

“殿下……”眾將匍匐在地,感念不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yōu)橐箛睾眠吘常灰o別有用心之人留下口實。另外,我們也不會坐以待斃,我是不去爭,但不代表我要等死?!币钩綀砸愕卣f道。

大帳中央,香案之上,夜國財首楚天雄的牌位醒目肅立。

厲國。

長生殿。

幾十盞長明燈照得大殿亮如白晝。厲皇端坐在龍椅上,雙手舉著一幅山川地理圖,看得入神。

太子元隆是個英俊少年,雙目炯炯有神,器宇軒昂。

良久,厲皇才放下山川地理圖,眉頭緊鎖。

元隆知道父皇又在憂心國事,不敢喧嘩,只是沖著旁邊的近侍做手勢,示意給父皇呈上養(yǎng)氣蓮子粥。

厲皇接過蓮子粥,輕輕地啜了一口,放下玉碗,揮揮手,讓近侍離去。

元隆知道厲皇有事交代,忙快步向前,對著厲皇施禮道:“父皇,孩兒謹(jǐn)聽教訓(xùn)!”

厲皇招招手,示意元隆走近些,然后說道:“我們在夜國的暗探傳來消息,近日夜國好像不太平靜。夜國的皇長子誠王連續(xù)幾次派人到邊境來,不知為何?”

元隆說道:“那我們是否啟用在夜國邊軍的密探,看看夜辰有沒有動靜?”

“不,”厲皇斬釘截鐵地說道:“敵軍中的密探,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啟用?;蕛?,你告訴擎天監(jiān)寇不同,近日要多加留意夜國進入我國的暗探動靜,必要時收網(wǎng)。另外,還要讓飛魚衛(wèi)魚玄日夜防備夜國那個紫云閣,‘參合山之戰(zhàn)’我們可是吃了大虧。”

元隆大駭,既為父皇的小心謹(jǐn)慎感到驚奇,又對父皇如此看重“紫云閣”這個江湖宗門感到詫異。

厲皇見太子元隆如此表情,猜到他想什么,正色地對他說:“那時你還小,有些事未必知道。八年前,瓊玉城陸蒼穹派人給我送來一封信,說夜帝要派軍從參合山繞道偷襲我國,于是我就派了八大軍侯中的靖侯和百里侯率軍迎擊。本來敵軍是潛行,而我軍是截?fù)?,不管如何,已?jīng)占了上風(fēng)。開始接頭一戰(zhàn),夜軍未想到我軍出現(xiàn),被我軍斬首一萬,后退到邊境,十日之內(nèi),竟再也不敢來犯。”

厲皇說著,眼里含著笑,好像那一戰(zhàn)就在昨天。元隆也笑著,他聽過這個故事,兩大軍侯威震帝國,在厲國那可是人盡皆知??!

“可誰知,”厲皇的眼神漸漸痛苦起來,“到第十一日,我軍陣地上,十八員戰(zhàn)將一夜之間身首異處,誰也沒聽到任何動靜。我接到戰(zhàn)報,立即派人傳召陰水宮主陰水寒,讓她去邊境查看,后來得報,原來是夜帝派‘紫云閣’下的殺手。對方得知陰水宮的厲害,情知再也討不了便宜,便退兵而去。”

“我下令,誰也不能把消息傳回國內(nèi)。夜國用的是攻心之法,若是我國人知道夜國有如此厲害的殺招,豈不人人自危。所以,國內(nèi)只流傳兩大軍侯英勇殺敵的傳說,誰也不知我軍的狼狽??!”

元隆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下半段,他能體會父皇的苦心,也終于知道為何陰水宮之前默默無聞,而近幾年卻成為和厲國“護國劍宗”裂天劍廬相提并論的大宗門了。

楚離這幾日遇到了難題,無論他怎么苦練,就是無法突破“若水劍法”第七重。眼見“三洞會武”之期臨近,自己還是不得其解,著實著急。

封太虛看到楚離有些急躁,于是把他叫來,語重心長地說道:“楚離啊,‘若水劍法’和你的‘亢龍之體’有異曲同工之妙啊。你當(dāng)日在逍遙學(xué)宮,深受‘亢龍’之苦,你運功抵御,結(jié)果反受其噬,你師叔讓你放棄抵抗,順勢而為,反而突破境界。這‘若水劍法’也當(dāng)如此,弟子們只知埋頭苦修,實指望早日進入下一重,可總是適得其反。‘若水劍法’源出于水,水能滴石成穿,也能搖櫓撐船,水能搬運萬物,也能自成溝壑,‘若水’之意,乃是‘順?biāo)畡荨卑。 ?/p>

楚離恍然大悟,高興地說道:“我明白了,師父。水不與萬物相爭,但萬物皆不能與之爭。只要善于利導(dǎo),水也能成為萬物。水即是勢,勢就是水,遇水者,得勢耳!”

封太虛欣慰的點點頭,呵呵笑道:“不錯,不錯,果然天資超凡。”

楚離悟得“若水”真理,用起功來自然事半功倍,短短半月不到,終于將“若水劍法”修至第七重,在一眾弟子當(dāng)中,綜合修為和劍法,可以稱作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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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非常重要,交代了夜國的三方勢力和夜、厲兩國的恩怨。同時,也沒有忘記我們的男主。楚離繼續(xù)進步,但離出人頭地還很遠,請各位繼續(xù)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