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夢到一雙眼睛。
那是她從小到大見過的最漂亮的一雙眼睛。
一雙丹鳳眼纖細而狹長，邊緣生長著兩排濃密羽扇，瞳孔呈淺棕色，猶如上好的琉璃，不慘一絲雜色。
阿虞第一次見到這雙眼睛時，是在母親的葬禮上。
那時，無數(shù)的人或真或假地向阿虞送來安慰。
她從不少人眼睛里看出了憐憫或幸災(zāi)樂禍，無一不令她感到厭煩。
只有這雙眼睛，平靜無波。
眼睛的主人一句話也沒說，默默地坐在自己身邊。
后來，她經(jīng)常無緣無故去找這雙眼睛的主人，試圖打破他眼中的平靜。
“阿言哥哥，我們一起去放風(fēng)箏啊！”
“阿言哥哥，爸爸帶來了我最喜歡的大閘蟹，我們一起去吃啊！”
“阿言哥哥……”
一月又一月，她都沒有成功地使那雙眼睛蕩起漣漪。
直到有一天，她都快要放棄了。
那天，她遲到了，等她來到眼睛主人的窗戶邊時，她驚喜地在那雙眼睛里發(fā)現(xiàn)了一絲失望，轉(zhuǎn)瞬即逝。
她想，她成功了。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她之后又在眼睛里看到了無奈與笑意，再無其他。
當眼睛的主人被突然造訪的阿虞打擾到，強行被阿虞拉著出去玩時，那是無奈的。
玩的開心時，她總會在他眼睛里捕捉到一些笑意。
突然有一天，她突然動了想將這雙眼睛據(jù)為己有的心思。
因為她驚喜地發(fā)現(xiàn)好像只有自己可以打破這雙眼睛里的平靜。
于是她決定高考之后，向這雙眼睛的主人告白。
高考完于晴晴的一句話一瞬間將阿虞打回了現(xiàn)實。
這雙眼睛也會對別人露出其他情緒嗎？
后來，于晴晴帶她去見陸澤。那是另一雙眼睛，瞳仁黝黑，跟溫言的眼睛截然相反。
一個澄澈到透明，一個渾濁到發(fā)黑。
阿虞感覺自己被那雙眼睛吸進去了。
從那以后，她好像變了一個人，她不再喜歡那雙澄澈的眼睛。
她變得無理取鬧，對那雙眼睛的主人一次次地提出過分的要求。
“阿言哥哥，我想要你陪我去參加晚宴，我想讓陸澤嫉妒，我和他吵架了…”
陸澤那時是她的男朋友。
“阿言哥哥，我想要你幫我收拾收拾那幾個嘲笑我的人?！?/p>
“阿言哥哥……”
“……”
即使這樣，那雙眼睛里也只有無奈，再無其他。
聽到她那些無理要求后，眼睛主人總會說：“你知道的，我永遠不會拒絕你……”
*******
窗外的爭吵聲，使得阿虞從夢中驚醒。
她自嘲道：“恐怕你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不會拒絕?！?/p>
話畢，她起床洗漱收拾。完畢后，下樓查看情況。
樓下的爭吵還在繼續(xù)。
今天鐘伯休假，下人們的膽子大了起來。
這應(yīng)該不全是爭吵，應(yīng)該算是霸凌。
阿虞現(xiàn)在樓梯中央，靜靜地聽著。
“都是你，肯定是你跟大小姐說了什么？于小姐才會被趕走?！?/p>
“就是的，于小姐這么好的人…”
“……”
后來，被霸凌的人被推搡在地上，全身青紫，臉頰紅腫。
“住手”
阿虞實在看不下去了，制止住她們。
眾人這才看到站在樓梯中央的大小姐。
“大小姐，小翠說你的壞話。”
“大小姐…”
幾個霸凌的人說著跟剛剛截然不同的話。
被霸凌的人就是小翠，此時的她坐在地上，滿身狼狽。
她沒想到這幾個人倒打一耙，但她沒有證據(jù)，無從辯解，只好沉默的坐著。
而霸凌這幾人的就是宴會那天私下說秦思虞壞話的下人。
“小翠，你過來。”
阿虞沒有搭理這幾人，只叫小翠上前。
“別害怕，告訴我這幾人說了什么？”
小翠來到阿虞面前，頓時有了底氣，將事情說了出來。
她指著霸凌她的那幾人道：“今天早上，我聽見她們說小姐的壞話，我聽不下去，說了她們幾句，她們就對我拳打腳踢。”
阿虞心中感嘆：不愧是女主，這么快就收買了人心。
“根據(jù)秦家規(guī)矩，但凡有人打架斗毆者，扣除當月工資，永不錄用。你們幾個請回吧?！?/p>
阿虞說完，幾個傭人臉上紛紛不屑。
他們說道：“大小姐，你不能只聽小翠一個人的話。我們可是于小姐的朋友。”
這句話可真是將阿虞激怒了，若是前世的阿虞，這件事情肯定會不了了之。
“在別人私宅內(nèi)尋釁滋事，也夠在警察局喝一壺的了。小翠，報警?！?/p>
眾人以為一提到于小姐，大小姐就會像往常一樣聽之任之。
此刻，他們終于明白這個家真正的主人是大小姐。
阿虞沒有搭理女傭們的求饒，思考著：看來秦家也需要整頓一下了。
小翠覺得大小姐酷斃了，她沒有想到大小姐會為自己這樣一個傭人出頭。
于是她矜矜業(yè)業(yè)地辦好大小姐交代的任務(wù)。
“你去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大小姐，這點小傷對我來說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阿虞叫來了家庭醫(yī)生。
“你受傷都是因為我?！?/p>
說完，阿虞對著家庭醫(yī)生說：“幫忙給小翠好好檢查一下身體?！?/p>
小翠聽到這兒，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等她包扎結(jié)束，來到阿虞身邊。
“大小姐，從來沒有人對我這么好過?！?/p>
“為什么這么說？”
秦思虞對眼前這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傭很有好感。
“從小我便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我三歲時，養(yǎng)父母把我買了下來。一開始對我還挺好。后來，他們有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他們就將家里所有的活扔給了我，對我動輒打罵。”
說到這里，小翠的眼淚更是不停地往下滾落。
阿虞沒有言語，輕輕地拍著她。
哭了一會兒，她繼續(xù)說：“后來，我逃了出來，來到了城里，給秦家打工”
“你想不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p>
“我來城里的目的就是這個。有一個人來跟我說，他可以幫我找到親生父母，我信了他，然后他騙光了我的錢?！?/p>
“或許我可以幫你找找?！卑⒂菘粗矍斑@個命運坎坷的女生道。
小翠聽阿虞這么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沒想到大小姐不但愿意聽她啰嗦這些，還愿意幫她尋找親生父母。
她呆呆得望著阿虞，激動地說道：“謝謝小姐?！?/p>
“你還記得親生父母的特征嗎？”
“我那時候太小，只知道有一個哥哥?！?/p>
阿虞又詳細得詢問了關(guān)于小翠哥哥信息…
“好了，我記住了，你好好休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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