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愚蠢

邱玉蘭忙起身謝過，讓小玫上前接過銀子收起來，又讓小玫抓一把錢來。林媽媽見是小玫來接銀子，不由點(diǎn)頭笑道：“太太還想著讓小的來問問您，小玫這丫頭用的怎么樣？她在太太那邊日子久，年紀(jì)小些，未免嬌慣了點(diǎn)。表姑娘您該說的要說，可千萬別因?yàn)樗菑奶沁厑淼?，就不敢使喚。要知道，再得臉的丫鬟也不過是丫鬟?！?/p>

清兒手里端著茶出來，正好聽到林媽媽后面這句，氣的臉登時就黃了，但手里的茶又不敢不送上去，只是把茶放到林媽媽面前話也不說。林媽媽已站起身端起茶道：“又勞煩姑娘費(fèi)心賞茶吃。”

邱玉蘭瞧一眼清兒，見她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不由淡淡一笑：“林媽媽你別這么客氣，還請先坐下?！毙∶狄褟奈堇锍鰜?，用手絹包了一包錢遞給邱玉蘭，邱玉蘭接過看都沒看就遞給林媽媽：“媽媽跑這一趟辛苦了，方才吃了茶，這些就拿去打酒喝。”

林媽媽忙不迭地謝了，又說幾句這才告退。邱玉蘭這才喚清兒：“屋里掌上燈，這些收拾了，我進(jìn)去瞧一會兒書?！鼻鍍弘m應(yīng)了見小玫扶著邱玉蘭進(jìn)去，心中那股怒火又涌上來，不敢發(fā)作邱玉蘭她們，順手就把旁邊站著的小丫頭揪了個過來：“還不快些把這些拿下去洗，碰出個口子來，我活拔了你的皮。”

這小丫頭平常就怕清兒，見清兒這么兇神惡煞的，嚇的眼淚馬上流出又不敢哭出聲，只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去收拾那些東西。邱玉蘭在屋里聽見，唇微微撇了撇：“什么樣的人教出什么樣的丫鬟?！?/p>

小玫把燭往邱玉蘭這邊挪了挪，輕聲問道：“可是羅姨奶奶現(xiàn)在很受寵又生了哥兒？”邱玉蘭拂一下鬢邊的發(fā)：“羅姨娘是個蠢貨，這種蠢貨我見得多了。再說……”邱玉蘭說到這一頓就道：“虎哥兒雖是她生的，可不會認(rèn)她為娘，我何必為了這么個蠢東西得罪了舅母？”小玫笑道：“姑娘果然比奴婢這樣沒讀過書的聰明，要是奴婢，就只知道羅姨奶奶是虎哥兒的親娘，天下哪有不認(rèn)親娘的兒子呢？”

小玫這適當(dāng)?shù)拇蹬踝屒裼裉m心里十分受用，把手里的書往小玫這邊挪一下：“我也是在邱家的時候，陪著十三姐認(rèn)得了幾個字，就連這些書也是舅舅這一路上買的。要說聰明，我還當(dāng)真不那么聰明。你要想學(xué)，拿紙筆過來，我每晚教你幾個字，也省的每晚閑得發(fā)悶?！?/p>

小玫的眼頓時亮起來：“姑娘，這可以嗎？”邱玉蘭淺淺一笑：“有什么不可以？多認(rèn)得幾個字，記賬也能記的好些?！毙∶狄涯眠^紙筆，邱玉蘭接過筆在上面寫了小玫兩個字，笑著道：“這就是你的名字，今兒先認(rèn)熟了它，會寫了，明兒再學(xué)別的?！?/p>

小玫應(yīng)是后用手在那張紙上描了描，突然好奇問道：“邱十三姑娘和姑娘您很要好？”邱玉蘭瞧著小玫：“好好學(xué)你的字去。十三姐姐可是太太的親生女兒，我們這樣的庶出妹妹，能和她說句話就夠了，哪還夠得上和她要好？”

小玫知道自己這話說的不對，忙又低頭重新看起那幾個字來。邱玉蘭的心緒已被重新擾亂，那時邱太太總說家計(jì)消耗了，要儉省為上。只是儉省的總是姨娘們和姐妹們，邱太太自己和她的兒女們是半點(diǎn)都不儉省的。那時不懂事曾經(jīng)問過娘，為何七姐十三姐和哥哥他們吃的用的穿的都比自己好，而且還能請先生，可自己吃的穿的用的就只過的去？

換來的總是娘的哭泣，到最后磨不過自己娘去求了嫡母，讓自己也跟著十三姐她們跟先生學(xué)讀書寫字。那時嫡母嘲諷的話還在耳邊：“丫頭生的不過就是丫頭，還想讀書寫字？我呸?！焙髞硪膊粫缘媚镉秩デ罅苏l才總算去跟先生讀書寫字，可是就算能去，也不過是被十三姐她們當(dāng)做丫頭一樣使喚?？删退氵@樣又怕什么，能讀書認(rèn)字已經(jīng)很好很好。

小玫已經(jīng)寫會了那兩個字，抬頭想請邱玉蘭再給自己寫兩個，見邱玉蘭的眼定在那似乎在想什么，不敢出聲打擾只有上前悄悄剪了剪燭。燭光在那跳動，屋內(nèi)十分安靜，清兒進(jìn)來見小玫用手比劃那兩個字，心中就跟打翻了一盆少甜的作料，氣呼呼地不知道該做什么。哪能這樣輕易認(rèn)輸，絕對不可以。

方老爺回來的頭一晚歇在哪兒歷來都是這家里最被人關(guān)心的問題，這次也不例外，歇在了羅姨娘房里。羅姨娘一早起來就覺十分神清氣爽和得意洋洋，服侍方老爺梳洗后正打算往前面去見方太太，菊花就走進(jìn)來道：“姨奶奶，舅爺在外面侯了半天了?！?/p>

本已走到門口的方老爺聽了這話就轉(zhuǎn)身瞧著菊花：“舅爺？這家里什么時候多了個舅爺了？”菊花剛想要回答猛地想起什么忙低頭不語。羅姨娘已經(jīng)笑著上前：“不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哥哥？下人們不懂事，隨便亂叫舅爺也是有的?！?/p>

方老爺鼻子里面哼出一聲：“下人們不懂事，你也是不懂事的嗎？舅爺豈能亂叫。還有，你那個哥哥也不是我說，吃口安生茶飯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偏他還想納妾，妾也是他這樣的人能納的嗎？白白把好好的姑娘家給他糟蹋了。”

開頭還好，說到后面一句羅姨娘的臉就往下一放：“老爺，我服侍你也有那么幾年了，當(dāng)初你討我進(jìn)門時候是怎么說的？今兒就這樣糟蹋起我哥哥來？我哥哥納妾也不過就是為的我羅家有后？怎么就成糟蹋別人家的姑娘了？”

方老爺?shù)拿及櫰?，回頭想呵斥羅姨娘幾句，可見她雖嘴里說的急，那面色卻是嬌怯怯的，況且又提起當(dāng)年，不由把心中的怒火慢慢壓下反而拍拍羅姨娘的手：“我這不是聽說竟然出了人命著急嗎？雖是個丫頭也是條活生生的命。你就說這么一堆？”

羅姨娘這才回嗔作喜：“人家也是著急羅家還沒后。況且那丫頭太太已經(jīng)賞了她爹娘五十兩銀子，她爹娘已經(jīng)拿著銀子歡歡喜喜走了。什么事都沒了，老爺您不信我，難道還不信太太？”說著羅姨娘眼里就有淚花微微閃動，方老爺?shù)男牟挥捎周浺恍骸澳惆?，不就怕我收了那幾個年輕漂亮的丫鬟，算計(jì)著把她們都趕走。好了，現(xiàn)在全稱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我啊，就守著你一個?！?/p>

說著方老爺狠狠地捏一下她的鼻子，羅姨娘哎喲叫了聲，那聲音卻顫的九曲十八彎的。方老爺覺得身下突然一緊，只是這大清早的還要去見人，手來到羅姨娘胸口處狠狠捏了把：“要浪，等著我回來浪，你也不用上去了，在這陪你哥哥吧。”

羅姨娘面上的笑更勾人一些，走起路來那腰肢擺的就跟沒了骨頭一樣，走到門前給方老爺打起簾子，甜蜜蜜地叫聲老爺：“今晚你可不許到別人屋里，不然……”方老爺已走出門口聽她這樣說回身笑道：“不然你怎樣？”

羅姨娘那眼就跟鉤子樣往方老爺身上勾去，咬一下唇把簾子摔下：“到時你就知道了。”方老爺也沒回身，只是哈哈笑著走出去。菊花這才敢上前：“姨奶奶，要不要舅爺進(jìn)來？”羅姨娘一張臉已經(jīng)完全沉下去，手往桌子上一拍：“叫他進(jìn)來做什么？沒本事的東西，除了來要錢還來做什么？”

罵了幾句羅姨娘抬頭瞧著菊花，眼似乎能在她身上燒幾個大洞出來：“你是沒眼色呢還是故意要在老爺面前拆我的臺？明明曉得老爺不喜歡他，你還一口一個舅爺，你想害死我？”菊花忙跪下：“姨奶奶，是舅爺說想見老爺一面，又……”

羅姨娘罵了幾句在喝茶，聽了這話斜眼瞧著菊花：“你既喜歡，當(dāng)初就該把你送去給他做妾?！本栈▏樀臏I都出來了：“姨奶奶，奴婢曉得錯了，求姨奶奶放過奴婢吧?！绷_姨娘這才把茶杯放下：“好了，你起來吧，我也是生氣這不長進(jìn)的東西，但凡他能幫著老爺一些，我在這家里日子也好過一些?，F(xiàn)在，他除了會拆我的臺他還會干什么？”

菊花起身給她捶著背：“姨奶奶，那要怎么回？”羅姨娘唇一撇：“他不就是要錢嗎？告訴他我這里沒錢，上回他要納妾的事我都拿出二十兩了，現(xiàn)在還要什么？我一個月連虎哥兒的月例算在內(nèi)，一個月也十五兩銀子，這家又不是我當(dāng)，哪里還能尋出銀子來？”

菊花應(yīng)是，剛要出去就見清兒走進(jìn)來，菊花正要讓清兒出去羅姨娘已經(jīng)稍見她：“你過來做什么？大清早的不是該在服侍表姑娘？”清兒上前也不行禮只小聲道：“姨奶奶，別人哪沒錢，表姑娘可是財(cái)主，她這幾年攢下的銀子，少說也有五六百兩?！?/p> 點(diǎn)擊進(jìn)入整本閱讀《玫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