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可真大,知道他來了,也不跑?!?/p>

顧乘風正要合眼安息的時候,男人突然出現(xiàn)。

他懸浮在半空,冷嘲熱諷的樣子,活像怨婦的鬼魂。

此時的顧乘風,已經(jīng)被云長老安排在自己的院落中,只等收徒大會,正式宣布收他為徒。

湊巧的是,這間小屋,恰好是他上一世住的地方。床上的竹席是新的,散發(fā)著清香,令人安心。

顧乘風忍不住摸了摸席子:“因為我懂他?!?/p>

朱管事從一開始就錯了。

云長老此人,自私至極。前世他花費十三年時間,養(yǎng)大一個無辜的孩童,將這孩子硬生生變成魔修,然后釘在墻上,割取他的四肢做藥引!

這樣的人,怎會在意顧乘風是不是魔修?

他的手段,可比魔修還要殘忍千百倍!

想到這里,顧乘風突然皺起眉頭,警惕地看向男人:“不對,你在誘導我發(fā)脾氣?如果我失控,云長老一定會第一個殺了我。他的名聲可比人命重要得多?!?/p>

男人被揭穿,但毫無愧疚之心。

畢竟,做壞事要是會愧疚的話,那還當什么壞人?

他飄飄然降落,斜倚在枕頭上,幾乎與顧乘風臉貼臉。

顧乘風頓時想起上一世和從岢那段荒唐的情感,伸手想把他推開,卻只能摸到一片空氣。

他開始無奈了。

而讓他無奈加倍的是,男人竟然像調(diào)皮的小孩終于找到某件好玩的事情一樣,恨不得把自己的整個身體都融進去。

他畢竟是天生魔核,不像顧乘風,重活一世,靈力盡失。只要男人心念一動,便可讓顧乘風的發(fā)絲在空氣中飄來飄去。

顧乘風不勝其煩,決定反擊:“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用下巴對著他:“凡人不配知道本尊的名字。你叫我魔尊好了。”

“哦?你連身體都沒有,只能依附在我身上,算哪門子的魔尊?不如我叫你小核核吧!”

“你取的名字,和你這人一樣無知!”

“我以父親的身份給你取個親昵些的名字,怎么了?你可知孝子之養(yǎng)也,樂其心,不違其志?”

話音落地,魔尊原地消失。

看來是生氣了。

顧乘風不在意地笑笑,閉上眼睛,安靜睡覺。

從小倍受欺負的他,有一百種把高傲的人從云層上打落下來的辦法。只是前世的他太蠢,竟然舍不得對別人用!

這一世,若再有人照本宣科,對他講什么善良慈愛,顧乘風恐怕只會將那人的舌頭割掉,讓他這輩子都說不了話!

次日,顧乘風早早便被云長老喊醒,叫他到主屋拜見師娘。

這個師娘對他倒是很好,但不出幾年,她竟暴斃而亡。所以陷害顧乘風一事,她到底有沒有參與,他也無從知曉。

顧乘風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云浪闕,不要對任何人付出真情。

小師妹云翠容,此時才十歲,拎著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在屋內(nèi)歡快地跑來跑去。

那兔子被她緊緊拽著耳朵,乍一看,只有成人手掌心大。再被她這么玩下去,應(yīng)該離死不遠了,云長老并不阻止,看向她的眼神充滿慈愛。

至于師弟從岢,生在鐘鳴鼎食之家,從小便被捧在天上。

他的出現(xiàn),應(yīng)該是在一個月之后的收徒大會上,他的爹娘會親自將他送給云長老,然后淚灑當場,上演一場父慈子孝的大戲。

他們倆,果然是天生一對。

顧乘風冷冷地看著小師妹。后者玩著玩著,冷不丁轉(zhuǎn)過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竟然嚇得當場哇哇大哭,尖叫聲幾乎將屋頂掀翻。

“爹!娘!叫他滾,我不要看見他!”

云長老對她異常溺愛,當真把顧乘風拽出去,站在院子里尷尬地解釋:“這是我的女兒,云翠容。她還沒開始修煉,等以后拜入師門,便是你的小師妹,你們可要好好相處。”

好好相處?

可屋內(nèi)的哭鬧聲,在他被拎出去的那一刻,便直接停下了。對小孩熟悉的人就會懂,這是她在故意裝哭,逼著爹娘按她的意思做。

滿足之后,便連裝都懶得裝了。

前世的云翠容,一直都很喜歡用這招,成年后也不愿悔改,經(jīng)常害得顧乘風挨罵挨罰。他還以為是自己和從岢形影不離,以致忽略了可愛的小師妹,心里多有歉疚。

直到最后,小師妹挺著臨盆在即的肚子出現(xiàn)在婚禮上,顧乘風才知道,原來她早就背著他,爬上從岢的床,懷了從岢的種!

那些害人手段,竟全是她在同顧乘風爭風吃醋。

也算是真切地給顧乘風展示了——人,可以無恥到什么地步!

想到這里,顧乘風微笑,謙卑地彎下腰:“是,師父,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