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姨娘早在院門口巴巴的盼著了,遠遠的瞧見大小姐過來,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自從女兒嫁了人,她在將軍府就越發(fā)孤寂了。
她剛想開口喚一聲女兒的小名,一張嘴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大小姐趕忙過來扶她進屋:“姨娘這喘癥又犯了,快去拿枇杷膏來”
早有那機靈的小丫頭,熟練的用枇杷膏兌了溫水端進來。
溫姨娘喝了枇杷膏,又順了順氣,才慢慢緩和下來。
“都怪女兒不孝,小時候太過驕縱……”
對溫姨娘的這個喘癥,林悅然內(nèi)心十分愧疚。
只因她小時候,喜歡將那冬日里的梅花剪枝插瓶玩。
一日下雪天氣,溫姨娘不讓她出門,她哭鬧著非要梅花枝,溫姨娘無奈,便只能自己出門給她去折枝。
這一趟去了好久,回來時,溫姨娘雙手凍的通紅,眉毛上都凝著霜。
晚間便開始高燒不退,流鼻涕咳嗽,后來病是好了,咳嗽的老毛病卻沒能根治。
如果小時候,不那么任性,下雪天也要那梅花枝,姨娘便不會得這咳疾。
只是大小姐不知,大雪天去一趟梅園,怎么就會病的這樣重。
是因為她那時候小,也不懂什么養(yǎng)花之道,便只顧著將那開的最好看的一株剪的光禿禿的。
那一株,偏偏是大夫人最愛賞的朱砂梅。
下雪天那日,溫姨娘去梅園折枝剛好遇到大夫人出來賞梅,看著光禿禿的朱砂梅樹,又看看溫姨娘手中剛剪的梅花枝,王夫人生了好大的氣。
罰溫姨娘在雪地里跪了一個時辰。
在雪地里受了寒,溫姨娘這才回去病了一場,只是她一直未將受罰一事說出來,免得自家姑娘擔心。
“老毛病了,不,礙,事的”
林悅然聽得溫姨娘說話還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便拉過她的手道:“姨娘還是少開口,先歇會”
她知姨娘想聽她的近況,便主動絮叨起來。
“女兒近日什么都好,夫君升了官在外頭當值,這回沒跟過來”
“小雨長高了不少,正在睡午覺了,便沒帶她過來”
她知姨娘是個愛操心的性子,便只撿著那開心的,好聽的說。
溫姨娘聽得一切都好,露出個放心的笑來。
“子嗣上也莫要擔心,正吃藥調(diào)理著呢”
談論到子嗣上時,溫姨娘到底還是開口了。
“你這身子,藥也吃了無數(shù),人都胖變形了,孩子的事就隨緣吧,莫再折騰自己了”
林悅然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我知道的,姨娘放心”。
說罷溫姨娘又語重心長的道:“若是有那溫順得體的姑娘,給他再納一房進門罷”
林悅然尷尬的道:“女兒也曾建議過的,是夫君自己不肯”
溫姨娘知道這是事實,便不再言語。
“對了這次女兒帶了些補品過來,你記得燉了喝”
說罷,她又從衣袖中抽出一疊銀票和一個荷包來。
“荷包里是碎銀子,平日里打點下人用,這銀票你收好,看大夫也是要花錢的”
溫姨娘將東西推了回來:“你上次帶回來的還沒花完,盡夠了”
林悅然用力的將荷包和銀票塞進溫姨娘懷里,“拿著我才安心,女兒又不缺這些”
溫姨娘便不再推脫,將銀子和銀票仔細收進了一旁的柜子里。
……
大小姐帶過來的禮物,都由嬤嬤陸陸續(xù)續(xù)送往了各院。
大少爺院里人多,送過去的禮自然也多,三少爺跟二少爺?shù)膮s是一樣的。
清婉在定安院待著,見嬤嬤將各色的禮品抬進來,她心里感嘆,大小姐真有錢。
“有勞嬤嬤跑一趟,等主子爺回來,奴婢定會轉告”
嬤嬤笑盈盈的瞧著清婉,從一堆箱子里翻出個木質(zhì)盒子來。
“蘇娘子,這是大小姐特意為您選的,希望您喜歡”
清婉先是有些驚訝,愣了愣神,大小姐真是周到,給她這個小通房也單獨備了禮。
嬤嬤笑著將盒子塞進她手里:“愣著干什么,拿著”
清婉瞧著手里的盒子,露出個笑臉來“那就多謝嬤嬤了,要不要留下喝盞茶再走”
“老奴還要去別的院子送禮,就不耽誤蘇娘子了”
待送禮的嬤嬤走遠了,清婉回了自己屋里,才將盒子打開。
盒子里躺著的,是一對素銀的鐲子,清婉戴在手上試了試,圈口有些大,戴著沉甸甸的。
大小姐在選這份禮時,顯然是用過心的,通房丫頭在打扮上,須規(guī)矩低調(diào),素銀鐲子裝飾,就很合適。
若是家里遇到個緊急情況,拿出去折現(xiàn)也是極方便的。
這禮物自然不是送給她蘇清婉的,而是送給二少爺?shù)耐ǚ垦诀摺?br>
嫁出去的女兒,還得仰仗娘家的實力,在婆家方能過得舒心。
不然,林悅然何以在徐家多年生不出兒子,依然能當穩(wěn)這大娘子,丈夫連一個妾室也沒再納。
將軍府如今還能仰仗著她父親林大將軍的榮光,下一輩里
大少爺林羽暉因小時候從馬背上摔下來,落下腿疾,只在翰林軒擔個閑散文職。
三少爺林楚庭走的是科舉的路子,雖說是嫡出的兒子,但將軍府因武立足,他日后卻是從文。
只有二少爺林冷殤繼承了大將軍勇猛的性子,靠自己在戰(zhàn)場上拼殺出軍功,如今已是御林軍副統(tǒng)領,前途不可限量。
這三位娘家兄弟里,最有出息的便是林冷殤。
因為大小姐跟林冷殤都是庶出,從小都是看慣王夫人臉色的,雖然也不見得有多親近,比嫡出的那兩位公子還是略好些。
林冷殤屋里伺候的通房丫頭,大小姐自然也會高看一眼。
……
晚間,林悅然歇在了溫姨娘院里,躺在床榻上,她卻久久不能入睡。
此次提前回娘家,一是給祖母賀壽,實則婆母還交代給她一樁事。
徐家二房嫡出的小姐,出落的亭亭玉立,已到了適婚的年紀,婆母有意將她說與二少爺林冷殤為妻。
兩家親上加親,往后徐家跟林家的關系便更上一層,這實在是一樁很難辦的差事。
徐家跟林家本就門第懸殊,林冷殤雖是庶出,但有軍功在身,前途無量,就是那名門望族的嫡出小姐也娶得,又怎會看上徐家的女兒。
雖說徐家如今已脫了商賈之流,配將軍府還是太低了。
只是婆母既然提出來,她便只能應承著,只說先去祖母那探探口風。
……
還有一日,壽宴就要開席了,府里眾人都忙碌起來。
府里的二小姐,二少爺,三少爺都到了適婚的年紀,是以這次宴請,賓客名單比以往都要多。
府里的長輩們都心照不宣,就著這場壽宴,給小輩們挑挑婚配對象。
有了這層意思在里頭,府里的布景搭臺子,就格外講究。
晚間,夜幕暗下去,在眾人的忙碌中,總算布置的差不多了。
薛少奶奶扶著王夫人,在院子里巡視了一圈,點了幾處讓下人稍微改了改,才頗為滿意的回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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