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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姐姐！”

就在眾人客套之際，蔣姨身后一處船艙內(nèi)，一名少女突然朝著船沿邊上的曹婉清熱情地招手。

隨著少女的聲音，眾人齊齊看了過去，那少女見到眾人看了過來，頓時給羞的滿臉通紅隨后將簾子放了下來。

“這生龍活虎的模樣，怎么看也不像前幾天剛剛落水的樣子呀?！?/p>

“怎么的，你有意見?。俊?/p>

“沒……不敢。”

西北王馬氏馬老爺子膝下有二子。

長子馬修文為內(nèi)閣大學士，雖然這只是一個正五品的文官，但因為其位置十分特殊，所以權(quán)柄十分強勢，因為內(nèi)閣大學士嚴格來說其實就是梁王的秘書，他們的一舉一動實則都代表著梁王最真切的想法。

而正因為他們離梁王近，所以也比群臣更了解梁王的喜好，更能發(fā)揮所長事半功倍。

次子馬修武雖然不及其父兄那么強勢，但借著父兄的勢力，也在西北這塊主場之上混得了個提督西北軍務(wù)馬政總兵官的職務(wù)，這職務(wù)官居從一品，主要負責的是西北邊境的軍馬事務(wù)。

此時眼前蔣姨護著的少女就是那內(nèi)閣大學士馬修文之女馬文秋，這丫頭從母親的娘家南方重鎮(zhèn)永安府蒼縣而來，此時今年約莫也就十六七歲，妥妥的青春美少女一枚，就是性格看起來有些蠢萌蠢萌的。

她的身邊除開蔣姨之外，還帶著十幾名丫鬟小廝，那些小廝一個個身材魁梧不說，此時還都明晃晃地挎著腰刀，顯然并不懼怕官軍來查驗身份，她們一行人自南方而來，此時已經(jīng)走了足足兩個多月的時間，從夏至便踏上了這趟漫長的旅行，一來是為了返回王都家中，二來其實也是為了躲避南方酷暑。

此時快要到達目的地的馬文秋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前些日子的落水似乎并沒有對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心理陰影。

不過讓陳希意外的是，在這等封建社會之中，馬文秋的身上看不到什么封建禮教的約束，一路上總是蹦蹦跳跳嘰嘰喳喳地，看到任何事物與人，都會好奇地像一只永不知疲倦的小黃鸝。

“這也算大家閨秀嗎？”

“大家閨秀該是什么模樣？”

曹婉清瞥了一眼陳希應(yīng)道。

一旁的陳希從這道目光中看到了縷縷殺意，于是他靈機一動趕忙切換了個模式打趣了起來：“按我說，這大家閨秀不是應(yīng)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笑不露齒，落落大方，行為得體，說話有涵養(yǎng)，注重個人適當?shù)膱龊洗虬鐔?？怎么這丫頭卻像個瘋丫頭似的？”

“誰跟你說天底下的人都得這樣了？”

曹婉清瞪了陳希一眼鄙視道。

“南方人，尤其是過了永安府往南一帶的地方，大戶人家的女人沒那么拘泥于禮教，因為賺錢的機會太多，人人都要做事，所以拋頭露面的多了去了，反倒是北方大戶人家規(guī)矩的確要嚴上不少，但要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是有些過了的。

更何況，這馬學士乃是大儒景瀾先生的弟子，他們這一派在這禮教上幾乎毫不在意，所以這馬小姐如此自然灑脫想來家風便是如此，從小耳讀目染出來的。”

曹雄接過話茬隨后給陳希解釋了起來。

“曹老大真是無所不知?。　?/p>

陳希帶著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曹雄。

“叫什么曹老大，我癡長你幾歲，你就叫我一聲叔吧?！?/p>

曹雄卻好似沒看到一般，反而開始糾正陳希的用詞問題。

“曹叔，你還知道些其他的嗎？”

陳希也不在意，順口就把稱謂給改了。

“遙想當年，我還是個小年輕，當時跟著父親在這內(nèi)河討生活，那時候景瀾先生還在朝為官，每每外出講學時之盛況，比之梁王出巡也有過之而不及。

景瀾先生主張有教無類，每每開講之時，無論士農(nóng)工商，無論男女老幼，無論信佛信道皆可入場聽講。

那時候，不止這馬學士，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皆以能聽一次景瀾先生講學為榮，若是能獲得先生賞識收為弟子，那是值得擺宴席三天三夜的！

只不過，景瀾先生后來講的道理有些過于離經(jīng)叛道了，結(jié)果被梁王所不喜，最終被逮捕入獄，囚禁了十七年后才放了出來，之后先生便隱居了起來，不再過問世事了。

自先生隱去，這些年不管事朝中還是市井已經(jīng)很少有人敢再如此宣講了，不過事事規(guī)矩倒是規(guī)矩了，只是在我看來卻又變成了一潭死水?！?/p>

曹雄凝望著江面嘆息著，很顯然這也是一個極有故事之人。

聽得曹雄說出了的這番話，陳希聽的滋滋有味，從這些話語中陳希就能斷定那定然是一個百家爭鳴的時代，各種思想碰撞最終讓景瀾先生這樣的人物誕生而出，而能讓一個封建帝王忌憚不喜到遣人抓他下獄，直接囚禁了十七年才放出來的的還能是什么？

從這一點來說，這個國度也曾一度向上疾行，但最終還是被攔腰打斷，徹底斷送了這股沖勁。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頭！”

就在曹雄感慨之際，陳希突然扯開嗓子開始高歌一曲，只不過他這嗓子顯然沒有被穿越小禮包加持過，天生的五音不全，單靠音量大進行輸出。

曹雄父女二人驚愕的轉(zhuǎn)頭看向陳希，就連30米開外的蔣姨都詫異的看向了這邊，一起看著陳?；腥舭l(fā)瘋似的現(xiàn)場版演唱……

而在他們的身邊，一艘艘商船、畫舫甚至是專門為王室運送珍稀木材、玉石等物的宮船，同樣在兩側(cè)朝北而行。

翌日，風停了。

曹雄看著已經(jīng)根本吃不飽風的帆耷拉在桅桿上，只得大吼一聲：“李老栓，把桅桿放下來！”

陳希有一些疑惑于是忙問道：“曹叔，這是做什么？”

“風停了船帆吃不飽力，水太淺長槳也用不了，只能上岸去尋纖夫帶過這段路了，剛好，你準備準備跟老夫一同下去一趟?！?/p>

曹雄看了一眼正在放下來的人字形桅桿隨后應(yīng)道。

一艘小舟被從船尾拉了過來，陳希與曹雄二人從大船上爬了下去，坐在小舟上的陳希十分自然的接過船槳，正要朝著那岸邊劃去，卻聽曹雄阻止道：“先去蔣姨那邊?！?/p>

陳希聽罷也沒回答，左手的槳多劃了兩圈掉了個頭，然后朝著蔣姨那邊的船只靠了過去，小舟來到跟前，曹雄直言了現(xiàn)在的情況，蔣姨聽清楚之后，隨即也遣了一名小廝下來坐在船上。

過了片刻，小舟靠了岸，陳希等三個人便上了岸。

這小廝顯然不是第一次外出，他上了岸只是客氣的跟曹雄與陳希二人抱拳致意后就表示后面的交給他了，曹雄見狀也不覺得冒犯，反而是笑呵呵的感謝。

之后小廝領(lǐng)著二人直接去找了本地的驛丞，說明來意之后，這驛丞隨即笑意盈盈起來，恭維著帶著他們?nèi)齻€人朝著內(nèi)陸走去。

“這是去哪？”

跟在小廝身后，陳希向一旁的曹雄問道。

“纖夫村?！?/p>

曹雄低聲應(yīng)道。

走了大概不到500米的距離，大老遠陳希就能聞到一股怪味，在繞過一片樹林之后，陳?？吹搅四撬^的纖夫村。

說是村，其實就是由無數(shù)的地窩棚組成的棚戶區(qū)，而根據(jù)曹雄說的，像這樣的棚戶區(qū)，這一段的內(nèi)河兩岸幾乎蔓延至王都附近，此時云集在此處的纖夫至少也有十萬左右。

雖然理論上這些纖夫是由內(nèi)河各處的衛(wèi)所管理，但實際上，這群窮得連衣服都穿不起的纖夫，根本就無人進行管轄，因為他們毫無油水可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