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圣都,海茲烏德區(qū),某公寓-
2033年10月13日,5:40,星期二,陰天。
米國喪尸感染度0.0001%
天剛蒙蒙亮,一位金發(fā)碧眼的美女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擼下手腕上的發(fā)圈,把凌亂的頭發(fā)扎了起來。
她纖細的手臂跨過旁邊男人的頭部,探著身子、伸出手,夠到了另一邊床頭柜上的香煙。腋下的男人,正發(fā)出沉重響亮的鼾聲。
收回身子,點燃香煙,她看了看零星散布在床上和地上的衣服,暗暗罵了一句。
把衣服找到并穿上花了她不少功夫,她還找到了男人扔到衣柜上、掛在柜角的長褲。翻出口袋里的錢包,打開之后,用手指夾出里面的紙幣。
她把指尖在舌頭上舔了舔。
刷刷刷……
花花綠綠的紙幣在她指尖翻騰,她如同驗鈔機般熟練且迅速地數(shù)著錢。
數(shù)完之后,她又罵了一句,走到床邊用高跟鞋一腳踹在熟睡男人的后背上。
男人咂咂嘴,撓了撓邋遢的絡腮胡,翻了個身之后,如雷鳴般的鼾聲繼續(xù)響起。
美女怒從心起、柳眉踢豎,抽出叼在嘴上的香煙,半跪在床上,把灼熱的煙頭按在男人的肩膀上。
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時,已經(jīng)被男人用粗壯的右手掐住了喉嚨,硬生生地給提了起來。
只見眼前的男人雙眼搖曳著火光,攥緊拳頭的左手上呼嘯著熊熊烈焰。
不知是女人驚恐無助的眼神喚起了男人的人性,還是在歇斯底里的掙扎中手指抓傷了男人、讓他清醒了過來。
男人眼中與拳頭上的火光熄滅了,黑色的瞳孔飄忽不定,充滿了內(nèi)疚與悔恨。
但他并不是為這件事而內(nèi)疚悔恨——這是女人自找的——他只是聯(lián)想到了不久前一件自己不愿記起的往事……
火光消散的同時,男人也松開了他寬大的虎口“咬住”的女人的脖頸。
女人癱在床上連連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淚水花了她的眼影,半晌才說了兩個字。
“咳咳……不夠……咳咳咳……”
“又漲價了?”男人冷冷地說,迷離的眼神移往別處。
“咳咳……有些服務需要另收錢……”女人從床上下來,“這些……咳咳……老規(guī)矩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有你打我……”
“這是你自找的!”男人轉過頭向女人厲聲喝道。
“還有你撕爛的那幾條……”
“那是老子我提前買的!”
女人哼了一聲,氣得直跺腳,但拿對方又沒辦法,只好轉身離開。
“等一下……”
男人叫住了她,同時翻出紙和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盧溫。
他把簽了名的紙遞給女人,說道:“這應該能彌補你的損失?!?/p>
“呵呵……”女人冷笑著,這個羞辱男人的機會她可不想輕易錯過,一臉鄙夷地說道,“醒醒吧!‘火拳’盧溫,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你的那個破簽名誰還要?你不會還沉醉于你的鼎盛時期吧?!哈哈,笑死我了!”
盧溫的臉色瞬間陰云密布,黑得像碳一樣。
他收回伸出的胳膊,把簽了名的紙攥成了團,燒成灰燼。但盧溫現(xiàn)在清醒了許多,不會再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了。
“等一下……”他再次叫住女人,指了指床角,“你忘了一件東西。”
女人瞟了一眼,不屑地說道:“不用了,不穿也沒事,我喜歡這樣。還有,下次別他媽的聯(lián)系我了,老娘不受這個氣!”
高跟鞋啪啪啪地走向門口,女人嘴里還小聲嘀咕著:“呵呵,過氣的臭異能英雄!也就能打打我了,還真以為自己了不起?”
盧溫佝僂著身子,耷拉著眼皮,坐在床上,無精打采、眼神空洞。
過了良久,肩膀上的燙痕已經(jīng)痊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拍掉背上的煙灰,拿起手機。
下滑通知欄,他瀏覽推送的新聞。
“震驚!出現(xiàn)米國消毒水、咖喱國恒河水都無法治愈的怪??!疑似新型喪尸病毒!”
“告急!核廢水告急!未知病毒來襲,小日子鼓勵平民喝核廢水以毒攻毒。日國政府準備加急泄露更多的核廢水,以解決民眾的需求。”
盧溫神色冷峻,淡然自若,手指向上一劃,快速掠過。
這些反智的新聞,在這個世界屢見不鮮,盧溫幾乎已經(jīng)免疫了。
但是,有則新聞他還是點開大概看了看,因為新聞標題的開頭“洛圣都海茲烏德區(qū)……”,就是他目前所在的位置。
點開之后,是個視頻。
(一位在風中凌亂的記者)
“歡迎觀看《現(xiàn)場直擊》!我是亞倫·保爾,接替兩天前去世的杰西·里特。
哦,讓我們緬懷這位朋友,雖然你可能還沒來得及記住他的名字。
不管怎樣!我現(xiàn)在位于海茲烏德區(qū)山核桃街與西林特街交匯處的十字路口!
如你所見,我身后正發(fā)生著一場暴亂!
我現(xiàn)在就在暴亂的最前線為您帶來最真實的現(xiàn)場報道!
快看,他們像狗一樣撕咬過往路人,而且被撕咬的人還會加入暴亂者的隊伍!
我很負責的告訴你們,這是一場傳染病,而且又是喪尸病毒!
現(xiàn)場直擊,讓我們一起直擊現(xiàn)場!(口號)
來,讓我們采訪一下這位仁兄……”
(鏡頭轉到一位滿臉是血的人身上,他的身體正不由自主地抽搐。)
“……請問,您現(xiàn)在的感覺如何?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喪尸了嗎?您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記者保爾看向鏡頭聳聳肩)
“看來我們的這位新朋友不怎么喜歡說話,不過保爾不會輕易放棄的!讓我們繼續(xù)問他問題,總有一個他會喜歡……
剛才被你撲倒撕咬的人他會變成你這樣嗎?他的味道如何?他……
哦!謝特!福斯特!他在咬我!他在咬我!?。。。。?/p>
法克??!他把我的肉咬下來了!福斯特,別他媽拍了!快他媽的幫幫我!?。。?!……”
鏡頭開始四處搖晃,保爾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透過屏幕傳到盧溫的耳朵里。
攝影機摔在地上,通過破裂的鏡頭可以看到保爾正在被喪尸撕咬,血肉飛濺,還有一群喪尸正張牙舞爪地向這里奔來。
攝影師福斯特嚇壞了,他躊躇不前,看著被喪尸分食的保爾,高喊道:“我們應該找異能英雄幫忙!”。
視頻到這里戛然而止。
盧溫用手捂住額頭,感到些許崩潰。
“天哪!難道這些人的腦子就不能正常一點嗎?你知道是喪尸病毒為什么還要把手伸過去……去采訪他?”
雖然離譜的事天天發(fā)生,但看到這種視頻,盧溫的血壓還是瞬間升高,忍不住吐槽兩句。
但想到這是《現(xiàn)場直擊》的外派記者,一切都說得通了。
眾所周知,《現(xiàn)場直擊》欄目的外派記者是整個藍星死亡率最高的職業(yè),腦子沒點病的人是不會為了那數(shù)量龐大而又不可能拿到的工資去應聘的。
這則視頻剛剛發(fā)布沒多久,點擊量就突破百萬,大有沖擊“《現(xiàn)場直擊》最受歡迎視頻榜”榜首之姿。
這個視頻榜,也被稱為“記者花樣作死視頻榜單?!?/p>
盧溫打開“英雄使命”軟件。
它是職業(yè)異能英雄的專屬APP,通過一系列比如資格審核、能力評估、職業(yè)英雄手冊教育等等流程,在有了成為職業(yè)英雄的資格之后,此人就可以在這上面接單。
盧溫點擊APP界面最上方的按鈕,按鈕由紅變綠,表示開始接單。
滴滴咚咚!
“你已開始接單。我的英雄?。∪ネ瓿赡愕氖姑?,拯救世界吧!祝你接單愉快!”
在專屬的“開始接單”鈴聲和略顯夸張的提示音之后,盧溫水平托著手機,一位穿著西服、長得很標致的虛擬AI女助理的投影懸浮在手機屏幕上。
“‘火拳’盧溫,好久不見。
最近一個月你的個人英雄排名下降了314名,目前位列318名。
你所屬的異能戰(zhàn)隊「地獄火」下降了18名,目前位列20名。
以下是沃斯公司對你的聲明:
你上月活躍度未達標,沃斯公司將對你問責。
考慮到,你屢次未按約定現(xiàn)身,無視合同、沃斯公司、沃斯董事會的制度與規(guī)定,同時,因為你之前的巨大影響力,現(xiàn)在的個人不作為行為又對公司的形象與利益造成了嚴重損害。
如果你繼續(xù)逃避問責,沃斯公司有絕對的權利,來強制吊銷你的職業(yè)英雄執(zhí)照以及解散你創(chuàng)立的「地獄火」異能戰(zhàn)隊。
如若繼續(xù)明知故犯,沃斯公司將采取必要措施。”
盧溫無奈地嘆了口氣,聽完這些話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就像挑著他在火上烤一般難受,剛剛結痂的傷疤又被無情地撕開。
“愛蓮娜,我打開‘英雄使命’不就是為了接取任務嗎?我為沃斯做出了那么多貢獻,董事會不至于因為一件事就把我逼上絕路吧?”
“你自暴自棄、我行我素的自私行為已經(jīng)對公司的利益造成了極大損害,我建議你立刻向公司申請問責會。
如果你愿意,我現(xiàn)在就可以通知董事會,安排關于你的問責會,但是,請不要期待有什么好的結果?!?/p>
“不要通知了!董事會?呵呵,我才不會坐在那里聽他們發(fā)牢騷,我來沃斯的時候,他們大部分還他媽的是文檔收納室里的實習生,他們算個毛???……”
盧溫停頓了一下,態(tài)度溫和了許多,或者說是沒有底氣。
“……問責會根本沒有必要,我會完美地干一票大的,證明自己依舊是以前那個所向披靡的‘火拳’盧溫。”
“你是知道他們會監(jiān)聽和檢查所有職業(yè)英雄與‘愛蓮娜’之間的對話的,對吧?尤其是沃斯高層最近重點關注的你。你說這些話……”
“夠了!”盧溫打斷了愛蓮娜的話,“給我調(diào)出S級任務目標?!?/p>
“根據(jù)43天前對你的能力評估,我不建議你接取S級的任務目標,我更愿意向你推薦F級的任務?!?/p>
“你是在逗我嗎?F級的任務,連那些剛加入沃斯的小屁孩都懶得接。我是‘火拳’盧溫!”盧溫悻悻地吼道,說到自己的綽號和名字時一字一頓地強調(diào)著。
“你現(xiàn)在的實力到底如何,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還有,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你的自負與自大,遲早會毀了你,也許已經(jīng)毀了。”
“愛蓮娜!那我也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你是所有職業(yè)英雄的AI助手,僅此而已!你沒有資格教育我!”
“我剛才怎么說的來著?”
盧溫在那里無能狂怒,他又不能對一個投影出來的虛擬AI怎么樣。
他長長地出了口氣,絕望地閉上眼睛把頭倚在床頭板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過了良久,他既無奈又不情愿地對愛蓮娜說。
“你贏了,愛蓮娜,給我調(diào)出附近的任務,任何級別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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