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禮那邊，她也不好說。
父兄真正的死因她還沒調(diào)查清楚，實(shí)在沒辦法相信他。
她搖搖頭，沒說話，只是告訴他自己要把這副尸骨，暫時(shí)先掛在他的名下。
遠(yuǎn)房表親也好，昔日舊友也好，隨便找個(gè)名頭，刻了塊靈位牌，姜清慈將那堆白骨送進(jìn)了化人場(chǎng)，出來的時(shí)候，就剩一壇子灰。
他們是第三日回去的，雨已經(jīng)停了很久，路上的泥濘也早被曬干，柳如煙捧著那壇子骨灰下馬車，姜清慈緊跟其后。
門童上前來迎：
“大人，您離開的這段時(shí)間，王爺來過?！?br>
姜清慈腳步一頓：“來人怎么說？”
“王爺有要事找您，但是您不在，他就又離開了?！遍T童頓了頓，“他看上去很生氣?！?br>
“他是什么時(shí)候來的？”
門童想了想：“約莫是前日。”
兩天的時(shí)間，顧宴禮的氣應(yīng)該是消了，但她拿捏不準(zhǔn)，就轉(zhuǎn)頭去看柳如煙：“煙啊……”
“別想，我不去，你自己去。”
后者冷哼一聲，立刻后退一步，抱著骨灰壇子進(jìn)門逃之夭夭。
姜清慈又看門童。門童看天看地，低著頭默默退回到門口，攝政王的霉頭，他也不想去觸。
算了。
姜清慈長(zhǎng)嘆一口氣：“去王府送拜貼去，我自己去。”
“哦對(duì)了，把那只鵝給我牽出來。”
姜清慈牽著大鵝走出去沒多遠(yuǎn)，就和黑著臉牽著羊的裴知聿正面對(duì)上。
狹路相逢，裴知聿斂袖甩了甩牽羊的牽繩，那羊咩了一聲就悠哉哉往姜清慈腳邊走過去，大腿一夾，姜清慈早就被氣死人折磨出了條件反射，當(dāng)下立刻閃到一邊，那羊就在她方才站過的位置拉了坨大的。
姜清慈沒忍住，在心里罵了句臟話。
真他爹的操蛋。
裴知聿皮笑肉不笑：“真不好意思啊，姜丞相?！?br>
姜清慈也松了松手里牽大鵝的牽繩，大鵝便如脫韁的野馬，搖搖晃晃抖著碩大肥胖的身軀，直奔裴知聿而去。
裴知聿到底是功力淺修為不到家，躲閃不及時(shí)，大鵝張口狠狠地叨在他的手背上，劃出一道五寸長(zhǎng)的血口子，然后雙腿微微一彎，不偏不倚，一坨大的又拉在了他的官靴上。
裴知聿臉上的笑也有了崩裂的意思，也沒忍住，在心里罵了句臟話。
姜清慈我日你大爺！
姜清慈微微一笑：“真不好意思啊，裴侍郎?！?br>
兩人雖說都在笑著，但彼此之間的氣氛委實(shí)算不上有多融洽。
裴知聿心道他口無遮攔了一輩子，終于遇見個(gè)旗鼓相當(dāng)?shù)牧?，?qiáng)忍著官靴上的惡臭，后退一步，笑著打哈哈：
“這幾天都沒見姜丞相上朝，姜丞相可是生病了，身體可還好?。俊?br>
“翹班的養(yǎng)病生活固然令我向往，裴侍郎的噓寒問暖卻更讓我心情愉快?！苯宕纫槐菊?jīng)地拽了拽牽繩，大鵝又搖搖晃晃地走到她身邊，對(duì)著裴知聿嘎嘎亂叫，“相逢即是有緣，不知道裴侍郎這是要去哪兒呀，和本官同道否？”
“應(yīng)該是不同路的，宋丞相在府里設(shè)了宴，裴某過去看看?！?br>
姜清慈恍然“啊”了一聲，好像沒聽見一樣：“果然是順路的，那裴侍郎就同我一起去攝政王府吧?！?br>
裴知聿：……
“姜丞相似乎聽不懂我說的話?！?br>
“沒關(guān)系，我的上司也從來聽不懂我說的話?！?br>
裴知聿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畢竟，雖然他和他立場(chǎng)不同，但他說的話，卻是很有道理的。
姜清慈走過去，瞇眼在他官靴上那一坨掃了眼，一想到顧宴禮臉上會(huì)是怎樣的五彩斑斕，就忍不住心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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