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褒褒躲進廁所,見四下無人才喘著粗氣放松下來。
耳鳴聲逐漸減弱,同時她也聽到了“嗤嗤”的竊笑聲。
她抬起頭,鐵鉤直朝自己砸來,眼見要被爆頭,端褒褒來不及躲避,余光瞥見護士詭異的笑容。
“才闖第一關就要game over了嗎?”
預想的疼痛并未襲來,一個男人抓住了護士握著鐵鉤的手,抬腿踹飛護士。
護士的嘴巴是用針線縫出的微笑紅唇,哪怕她現(xiàn)在疼得嗚咽,表情卻還是開心的。
手腕上的宿命鈴同男人的一起“叮鈴”作響,端褒褒大喜過望,與自己并肩作戰(zhàn)的隊友終于出現(xiàn)了。
男人解決完護士,對端褒褒微笑,“隊友你好,我叫陸甩,以后請多關照?!?/p>
眼前人英姿挺拔,神態(tài)如谷中清風,朗目似水中皎月。
端褒褒心里砰砰炸開煙花:“蕪湖~好俊俏的男人,古槐樹誠不欺我?!?/p>
三天前。
失魂落魄的端褒褒在荒涼的野外徒步,沒注意到后面還跟著一個男人。
她回憶著自己被分手的全過程,未顧及腳下,以致踩空跌下懸崖。
端褒褒眼角帶淚,后悔莫及,“我只是因為失戀才來爬山,但我沒想作死啊。”
大雪紛然而至,時間暫停。
女孩的身體如水中的漂浮物一般停在空中。
“你甘心嗎?就這樣死去。”不知哪里傳來的低語,仿若古琴所奏的梵音。
“我不想死,我舍不得麻辣燙冰粉香奈兒普拉達…哦對,我這個月的花唄還沒還呢嗚嗚嗚。”
“我會給你機會,進入仿照宿主‘半世界’狀態(tài)生成的意識模擬器中,如果能成功通關,消除宿主的執(zhí)念,你將獲得重生的回報?!?/p>
“什么是‘半世界’狀態(tài)?”
“‘半世界’為躲避現(xiàn)實而產(chǎn)生的虛擬意識狀態(tài),當人跟世界的接觸產(chǎn)生問題時產(chǎn)生。”
千年古槐繼續(xù)道:“就像你坐上了一架空中鐵軌,不斷往高空行駛。忽然,鐵軌斷裂,往前是深淵,往后可能撞上其他列車。無奈你只能拿鉤子把自己吊在鐵軌下面,讓其他列車先過。這種吊在半空中、無法動彈時意識所幻想出的事物即為‘半世界’?!?/p>
“我同意?!比羰悄軇?,端褒褒早就點頭如搗蒜了。
千年古槐伸出遮天蔽日的枝葉,接住女子的身體,將她放到地面。
時間重新開始流逝。
“我會抽出一點靈識,化為一只守宮蜥蜴待在你身邊,助你完成任務。她同你心有靈犀,只要你召喚,她就會出現(xiàn)?!?/p>
亮晶晶的小精靈從枝丫中飄出來,變成一只蜥蜴落在端褒褒的胳膊上。
古槐又掏出一樣東西,“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禮物:宿命鈴。我給你找了位可交生死的隊友,當你們第一次相遇時鈴鐺就會響起。在危急時刻,鈴鐺也會幫你找到隊友的位置?!?/p>
蜥蜴道:“準備進入第一個仿‘半世界’狀態(tài)中。辰旭受人陷害,被關入Y國的精神病院逃不出來,沒能實現(xiàn)向女朋友求婚的心愿,最后郁郁而終。任務:帶著隊友從精神病院逃出來。”
端褒褒再次睜眼,赫然立了一座醫(yī)院。
醫(yī)院的外觀像知了的軀干,墻壁為合金鑄成,沒有窗戶。兩個保安將端褒褒帶進來,保安亭門外放著沒下完的棋盤。
端褒褒走后,古槐木向山谷另一側(cè)道:“出來吧。”
一直悄悄跟在女孩身后的陸甩走出來。
“她對我很重要,請你允許我一起進入意識虛擬器中,幫助她完成任務?!?/p>
“那你就拿出珍貴的東西來換取進入意識模擬器的資格?!?/p>
槐木伸開枝葉,在陸甩頭上盤桓一圈后道:“你擁有健康、財富和運氣三樣珍貴物品,挑一樣來換吧?!?/p>
陸甩沒有猶豫,“我選擇運氣,遇見她已經(jīng)是我最好的運氣了。當年她將我從深淵中拉出來,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可她卻無法自渡,如今換我去保護她。”
槐木剛抽走陸甩的運氣,他就頭也不回地進入意識模擬器中。
護士們鐵青著臉,追著他們攻擊,打斷了二人的回憶。
端褒褒因為隊友的加入重振旗鼓,她四下看了一眼,滿懷信心地拿起角落的拖把自衛(wèi),順手把旁邊的馬桶栓遞給陸甩。
陸甩嘴角抽搐,還是接下了。
門鎖松動,門框也搖搖欲墜,端褒褒和陸甩蓄勢待發(fā)。
在護士們破門而入的一剎那,陸甩掄起馬桶栓直擊護士的臉,端褒褒用拖把桿使勁搗著護士們的胳膊,將她們打退。
陸甩膝蓋癢癢的,他低頭掀起桌布,赫然出現(xiàn)一張護士的臉,用沒有眼珠的眼睛望著他。
經(jīng)過這兩天的鍛煉,陸甩可以心無波瀾、眼疾手快地把手里的叉子扎在護士臉上。
陸甩繼續(xù)坐下來陪端褒褒吃岡紋蜜瓜,“這個意識模擬器連味覺也做得很逼真,瓜又香又甜?!?/p>
頂著黑眼圈、眼袋都快掉到臉頰上的端褒褒點頭。
陸甩同樣頂著大黑眼圈。
起床套上衣的時候能看到護士;拉開冰箱門,可以看到護士;就連洗臉的時候,也能從水池中看到護士的臉…
不知護士們幾時出現(xiàn)、在哪出現(xiàn),如同擺脫不掉的魅靈。
二人精疲力盡,覺都不能好好睡。
端褒褒對著鏡子扎頭發(fā),看到出現(xiàn)的護士終于忍無可忍,一腳踹向鏡子。
護士被打趴下,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嘴巴卻還得保持針線縫成的微笑模樣。
端褒褒:“???”
“居然可以通過鏡子打到實體?!”
她趕緊把方法告訴陸甩,隨身拿一面折疊鏡,看到護士就從鏡子里打她,逐漸打敗所有護士。
滿地都是哭著打滾的護士,二人仿佛待在幼兒園里,被吵得腦殼疼。
“護士解決了,該如何找到院長辦公室的鑰匙呢?”
“在你來之前,我為逃跑嘗試過爬通風口,整個醫(yī)院房間的布局像個棋盤。還記得進來時看到的保安亭外的棋盤嗎?我猜測,需要把護士按照棋盤上黑白子的順序安排到相應房間內(nèi)?!?/p>
陸甩將棋子的排列順序記下來,站在樓梯上指揮,端褒褒用引魂鈴指引好護士走到相應地磚上。
最后一個護士站在指定位置后,鑰匙從天花板掉落。
電視屏幕上彈出一段話,“有些護士不聽話,虐待病人,是否懲罰她們、讓她們現(xiàn)原形?”
他們選擇“是”。
屋外的壞護士心有不甘地嘶吼著,變成了魚,在地上撲騰著魚尾。
蜥蜴打開積分面板,“你們成功通過第一關,獲得10個積分,可選擇兌換物品面對接下來的挑戰(zhàn)?!?/p>
他們選擇了“威力手槍”。
「威力手槍:可打穿任何防彈產(chǎn)品。」
陸甩打開院長辦公室的門。
這哪里是辦公室,簡直像一座地宮!
螺旋式的樓梯深不見底,下面有徐徐陰風吹來。光線很暗,他們只能靠著鑲嵌在墻的蠟燭照明。
院長似乎很喜歡收藏八音盒,每個墻壁的凹槽處都放著八音盒,盒上站著窈窕的芭蕾女孩。
她跟陸甩踏上第一階臺階的時候,八音盒一齊轉(zhuǎn)動起來。
光線昏暗,端褒褒必須湊近才能看清。芭蕾女孩在音樂中翩翩起舞,尤其那雙逼真的眼睛,嫵媚動人,似乎能刺穿二人的靈魂。
芭蕾女孩的發(fā)絲上有股奇怪的香味,端褒褒聳動鼻尖,頓覺心旌搖曳。
“褒褒,別聞!”陸甩將端褒褒攬到懷里,“這里最顯眼的東西就是這些八音盒,其中必有古怪。”
端褒褒和陸甩繼續(xù)往下走,八音盒的音樂整齊地在走廊中回響,陸甩越來越困,一不留神便掉入混沌。
他在黑暗中掙扎,仿佛被夢魘住一般動彈不得。
“陸甩,快醒醒!”端褒褒搖醒他,可男人如同喝醉了般,渾身綿軟無力。
陸甩在混沌中聽到端褒褒的呼聲,像隔了扇厚重的門。
端褒褒撕下衣角,堵住自己和陸甩的耳朵和鼻孔,陸甩才逐漸清醒。
“看來這里的音樂和香氣可以催眠意識。”
他們又順著臺階走了很久,還是看不到底。陰風入骨,順著臺階舔舐他們的腿。
端褒褒氣喘吁吁,“萬一這里根本沒有盡頭呢?”
陸甩把薄紗撕成條,“把眼睛蒙住試試。”
透過薄紗,樓梯上方懸著一個房間,閃著熒熒綠光。
“燭光迷惑了視力,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到這條路。”陸甩腳下沒踩穩(wěn),不小心打落了旁邊的八音盒。
“別--”話音還未落,機關被觸發(fā),芭蕾女孩變得和真人一般大,活動著“咔咔”作響的關節(jié),朝陸甩和端褒褒涌來。
“怎么辦啊蜥蜴!”端褒褒情急之下大叫。
蜥蜴說:“你們可以躲到安全屋內(nèi)暫時避險。但是你們移動一步,芭蕾女孩即向你們移動兩步;你們移動兩步,芭蕾女孩就向你們移動四步;以此類推?!?/p>
沒一會兒,芭蕾木偶就將端褒褒和陸甩包圍,無數(shù)漂亮的眼睛盯得兩人背后發(fā)涼。
端褒褒剛要說話,就被一雙冰涼的手撫上后頸,狠狠掐住脖子。
木偶的手仿佛鐵鉗,力氣極大,涼意滲入骨髓,端褒褒汗毛倒豎,像一只脫離水的魚,拼命掙扎。
陸甩一邊對抗芭蕾木偶,一邊找機會回頭,可哪里還有端褒褒的身影?!
端褒褒被陸甩的宿命鈴吵醒,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繭蛹子--不!是芭蕾木偶中!
香味愈加濃烈,端褒褒開始出現(xiàn)幻覺。眼前出現(xiàn)彩色的斑點,仿若正在窺視萬花筒。
她壓下心中的恐懼,咬住手臂,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并搖晃自己的宿命鈴。
陸甩聽到后撲過來砸木偶,雙手血肉模糊,木偶卻紋絲不動。
陸甩急得汗如雨下。
端褒褒在里面喊:“拿出打火機,把芭蕾木偶燒了?!?/p>
“不行,萬一你跟著受傷了呢?”
“里面的香氣越來越濃,我的意識也愈發(fā)模糊,感覺正與木偶相融合。再這樣下去我會被永久封在木偶中,與其如此倒不如賭一把?!?/p>
木偶在火光中如蠟般逐漸融化,引來了更多木偶靠近。
木偶中的溫度愈發(fā)燙,端褒褒的皮膚被灼紅,恐懼如同火焰占據(jù)了內(nèi)心。
陸甩見木偶殼變薄,趕緊用衣服抽滅火,自己徒手將最后一層殼砸開,看到端褒褒白凈的小臉后才長松一口氣。
他將端褒褒抱出來,檢查端褒褒有沒有受傷。
端褒褒打開積分面板,兌換了一瓶白酒,“木偶們只向人體和火靠近,我猜它們喜歡溫熱的東西?!?/p>
“交給我吧?!标懰Υ蜷_打火機,跑向安全屋,將白酒撒到安全屋的四周。
芭蕾女孩圍著安全屋起舞,張開獠牙企圖破門而入。
陸甩從安全屋的窗戶跳到樓梯上,打開打火機扔到安全屋內(nèi)。
木偶們對著火光旋轉(zhuǎn)著,毫不顧忌火苗已經(jīng)點燃它們的裙子,依舊如飛蛾撲火般靠近火源,仿佛正跳著一場激情而熱烈的芭蕾舞劇。
火舌爬上它們的身體,舔舐它們蒼白而漂亮的面頰。
蜥蜴道:“恭喜你們完成通關,現(xiàn)在趕緊從醫(yī)院逃離,去指定車站乘坐動車吧。”
話音剛落,醫(yī)院就響起警報聲。全體保安出動。
端褒褒見大事不妙,順手拉斷了醫(yī)院電閘。
陸甩的視力跟普通人一樣,在極黑的環(huán)境下幾近于看不見。但端褒褒有鷹一般的眼睛,可以看清影影幢幢的人影,她緊緊握住陸甩的手,在混亂的人群中快速穿梭。
工作人員啟用防御機制,降下防彈玻璃,端褒褒掏出特制槍對著防彈玻璃一頓掃射,玻璃立即變成碎片。
陸甩卻傻眼了:醫(yī)院的南面竟對著懸崖!下面是漆黑的海水。
他還來不及思考,就被端褒褒拉著一同跳下去。
冰冷的海水如同無數(shù)根針扎在陸甩身上,端褒褒游過來,拽住他的后衣領,將他拖到礁石后頭。
安保人員對著海面掃射,過了一會,海面恢復平靜。
遠處傳來皮艇的聲音,端褒褒忙拉著陸甩在水下憋氣。
摩托艇在頭上飛馳而過,巨大的漩渦差點將陸甩的身體掄翻,等噪音漸遠,他們冒出頭來往前游。
上岸的時候,陸甩的四肢已經(jīng)凍得喪失知覺,一輛動車停在他們面前。
端褒褒筋疲力盡地用意念跟蜥蜴溝通:“按理說,辰旭的執(zhí)念是精神病院,既然我們已經(jīng)逃出來了,為什么還困在幻境里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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