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頭疼不已,記憶中這個娘一說起來,就沒個完。
“娘,我沒事,大人根本沒打我?!苯既跞醯?。
“沒事個屁!人家現(xiàn)在冤枉你殺了人!殺人可是要殺頭的罪!”張梓華咬了咬牙,壓低聲音道:“不過,思思你也別怕。我已經(jīng)跟你昌叔、何叔說好了。你要是真被判了,咱們仨就來劫法場!”
姜思一臉驚恐:“娘,劫法場也是要被殺頭的罪。”
“我怕個屁!”張梓華冷笑道:“你可別小瞧了你娘,年輕的時候,咱也是混道上的!你昌叔背上,至今還臥著一條龍呢!”
姜思捂臉:“娘,你能不能不提昌叔背上那條殘龍?”
她又不是傻子,咋能不知道李昌背上那條龍是怎么回事?
雖然那時候她年紀小,可卻記得一清二楚。
四歲那年,縣上來了個戲班子,演岳飛的精忠報國。
她爹、昌叔、何叔三個酒蒙子,喝多了非要學岳飛在后背刺字。
精忠報國就四個字,她爹給何叔刺錯了三個。
昌叔非要給自己刺條龍,刺到一半酒醒了,疼得嗷嗷叫,死活不紋了。
那條殘龍像條吃胖了的蚯蚓,盤在昌叔后背上。
張梓華掐著姜壯磊的耳朵回家,才逃過一劫沒被刺。
不然以她爹的性子,估計得在后背刺上好漢饒命。
說來也怪,姜壯磊那么小的膽子。
每次殺豬都要點香請神保佑自己,殺完以后還要去廟里拜拜,為豬焚經(jīng)。
怎么酒勁兒上頭,有膽子殺人呢?
這件案子過了十年,姜思也覺得疑點重重。
她拿起碗里的炊餅,邊吃邊問道:“娘,我爹當時為什么要殺人?”
姜思對姜壯磊殺人的事一知半解,了解得不全。
只聽說當年爹與何叔、昌叔喝酒,酒后激憤不已,殺了一個羞辱何叔的伎女。
從案情來看,姜壯磊很像激情殺人。
可他殺人的手法,卻令姜思疑惑。
一般來說,激情殺人是一時興起,會選用環(huán)境周圍趁手的兇器。
可他爹卻是毒殺了那伎女。
張梓華愣了愣,神色古怪道:“你提這事干嘛?”
“只是好奇?!苯际钦婧闷妗?/p>
張梓華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領她進來的衙役急匆匆跑了過來。
拽起張梓華就走:“別說了,元大人來了!”
張梓華掙了一下,掙不脫。
姜思看著她被拉走,趕緊叮囑道:“娘,我過兩日就放出來了,你和昌叔、何叔千萬別做傻事!”
劫法場。
虧他們想得出來!
等這次出去,以后可不能讓他們亂看畫本子。
張梓華前腳走,元巍然后腳便帶著刑名師爺來到姜思牢房外。
她盤腿坐在草席上,嘴里還嚼巴著炊餅。
再次見到姜思,元巍然對這個女人好奇極了。
她如此從容鎮(zhèn)定,元巍然不知道她的底氣從何而來。
“宋姜氏,見了大人,還不快下跪!”師爺呵斥。
姜思真不想跪。
她想了想,回道:“這樣,我們公平一點。你別來牢房,我也不下跪,你看怎么樣?”
師爺?shù)裳郏瑳]見過臉皮這么厚的女人。
元巍然冷不丁笑出了聲。
眼神有幾分懷念。
“你很有趣。”曾經(jīng)有人說過跟她一樣的話。
姜思被他的眼神看得發(fā)毛,趕緊抬手打斷他的回憶:“打??!元大人,你來找我是為了宋清輝的尸體吧?”
元巍然點點頭:“衙門沒有仵作,本官看娘子你有些本事,想請你代勞查驗尸體?!?/p>
“元大人,民女殺人嫌疑還未洗清,理當和這樁案子避嫌,不能去給宋清輝驗尸?!苯继嵝训?。
元巍然卻另作他想:“時值炎夏,宋清輝的尸體不經(jīng)放。若不早早查驗,其身上的線索,恐會消弭。姜娘子,本官會將你協(xié)助查驗尸體的功勞記下。將來有功論賞,有過相抵?!?/p>
這是元巍然不得已出的下策。
姜思看了元巍然半響,冷不丁來了句:“元大人,你不適合做官?!?/p>
斷案需要絕對的無情和公正,元巍然此言是要對姜思法外開恩。
假設姜思是兇手,這對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屬并不公平。
姜思果斷轉(zhuǎn)身,背對元巍然和師爺?shù)溃骸霸跊]有洗清我殺人嫌疑之前,我不會出手幫忙。如果你怕尸體腐爛得太快,可以將他放在冰庫里,低溫會延緩他腐爛的速度?!?/p>
看著姜思的背影,元巍然眼底劃過一抹欣賞之色。
被姜思拒絕了,他不但不生氣,臉上甚至露出些許笑意。
“如此便打擾姜娘子了?!痹∪淮浇呛Γ瑤е鴰煚旊x開。
他的心情變化,令師爺捉摸不透。
離開了大牢,不禁好奇詢問:“大人,為什么姜娘子拒絕了您,您還這么高興?”
新來的縣令大人,莫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原本對她有三分懷疑,現(xiàn)在,一分都沒有了!”元巍然神色一變,吩咐道:“讓孟捕快來見我?!?/p>
元巍然請姜思幫忙驗尸是假,試探姜思的態(tài)度是真。
人就像一塊海綿,情緒是海綿里的水。稍加施壓,便會暴露自己的情緒。
方才在堂上,姜思只表露出了一種情緒。
冷靜。
在兇案中,會抱有這種情緒的人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她就是兇手。
第二,她知道自己不是兇手。
如果姜思是兇手,必定會答應幫元巍然驗尸,盡力體現(xiàn)自己的作用和能力,博取功勞。
可她拒絕了,且堅持自己的清白,根本不理會元巍然的暗示。
元巍然在姜思身上又看到兩個字,風骨。
命孟捕快把尸體帶去冰庫。
一天后,快馬加鞭的陳捕快終于回來了。
不消片刻,姜思便被人從大牢中提了出來。
姜思知道自己重出大牢之日,就是無罪釋放回家之時,心情難免有些激動。
再次跪在大堂上,她朝元巍然投去期待的目光:“元大人,錦華縣仵作怎么說?”
元巍然看著姜思眸光閃爍,含著意味不明的光彩。
“錦華縣仵作崔鵬無法證明姜娘子驗尸之法?!彼志淝逦?,猶如驚雷炸響在姜思心頭。
什么鬼,無法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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