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鼎》原創(chuàng)小說 言情小說
第7章 守陵
竹林里,一陣喘息聲隱約傳了出來,男的粗獷有力,女的嬌弱感性,期間還夾雜著一些碰撞的聲音,有人在這里搞事情?
丁長林帶著疑惑,快速地靠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輕輕的扒開遮擋著視線的一株雜草。
立刻,丁長林眼珠子都凸了,果然是有人在這里私會,男人竟然是自己漫山遍野要尋找的常務(wù)副S長梁國富。
女的不認(rèn)識,一頭金色的長發(fā)把臉都掩蓋了,必須說,這是一個絕色女子,身材太好了,飽滿雪白的胸部,不足盈盈一握的細(xì)腰,性感妖嬈的蜜桃臀,還長了一雙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沖動的大長腿。
此刻,這位絕色美女,雙手撐著一顆細(xì)竹,半彎著身子,翹著蜜桃臀,梁富國則在她身后運動。
女子背對著丁長林,瓷玉般的后背掛滿了汗珠,特別是腰間處一顆豌豆般大小的肉痣,此時在陽光下,黑得閃閃奪目。
市里通知梁國富開會,丁長林卻撞上了這一幕,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幾乎忍不住要失聲驚叫。
丁長林的身體燙得厲害,某個部分也漲得厲害,漲得發(fā)疼,讓他整個人從里到外都躁動不已。
隨著梁富國的動作,女子身體也隨之而動,引得丁長林恨不得撲上去一嘴咬上。
更甚至,丁長林腦海里還冒起了一個十分大膽的行為,那就是,沖上去,把梁富國扒下來,換自己上。
可是,丁長林也只能想想,那可是靖安市的常務(wù)副市長,而且近一段傳言要接班市長之位的梁國富,而他,只不過是梁國富的一個文字秘書而已。
丁長林身體某個部位越來越難受,他不敢再偷看下去,準(zhǔn)備悄悄離開時,喘息之聲嘎然而止,他慌慌張張地重新扒進了草叢之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接著響起了一陣沙沙的行走聲,由近而遠,丁長林這才微微抬頭張望著,一襲白衣飄逸,美得如仙子下凡般的背影正急匆匆地沿著竹林外奔去。
丁長林害怕被梁國富瞧見,沿著山坡極其小心地往下爬著,直到滾下山坡,丁長林才敢站起來,飛一般地往靖安寺門口跑去。
趕到靖安寺門口后,丁長林喘著粗氣一屁股跌坐在樹下,極力地讓自己平靜,平靜。
滿大腦還是重復(fù)播放著竹林的一幕,如果不是親眼瞧見,打死丁長林都不會相信,梁國富每次來寺廟不是找智真大師排憂解疑,而是有佳人相約。
一等不見梁國富出來,兩等還是不見人影,市里催促開會的電話再次打來時,丁長林不得不重新去竹林尋找梁國富。
絕美佳人早已不見蹤影,丁長林一邊往竹林里鉆著,一邊小聲地喊:“市長,市長,梁市長,”沒人應(yīng)他。
丁長林疑惑地四處張望,如一張床那么寬的空地上,一絲不掛的梁國富迎面朝天,雙目定定地看著白衣女子遠去的地方。
丁長林嚇得一邊驚叫,一邊摸摸索索靠近了梁國富,他壯著膽用手試試了梁國富的鼻孔,沒氣了。
丁長林掏出手機準(zhǔn)備報警,可是一想不行,這警怎么報?他快速讓自己冷靜下來,鼓足膽量替梁國富穿衣服,一條白色的禮品帶沾在了梁國富襯衣上,丁長林順手扯掉了禮品帶,手忙腳亂地替梁國富把衣服一件件穿好,這才開始報警。
丁長林被干警帶回了市局,救護車把梁國富送進了太平間。
“咣當(dāng)”一聲,審訊室的門開了,一男警察陪著一名女警官走了進來,就在女警官轉(zhuǎn)身的一剎,丁長林呆住了,這背影怎么與那一襲白裙女子的背影如此相象?
丁長林極力搖頭,一定是錯覺,一定是錯覺,這不可能。
丁長林內(nèi)心亂成了一團,此時女警官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就是梁市長的秘書,丁長林?”
丁長林這才抬頭打量女警官,一張嬌媚而英氣的臉上,一雙清亮如閃電的眼睛,正凌厲而又侵略味十足地瞪住了丁長林。
這張臉美得令人窒息的臉,丁長林認(rèn)得,就在昨天的英模表彰會上,他還盯著這張臉直吞口水,她是市公安局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章亮雨。
在昨天的表彰大會上,章亮雨這一米七的高挑身材,盡管穿著寬松的制服,卻藏不住一對傲人的風(fēng)景,大約因為激動,她胸前的風(fēng)景波濤洶涌般地此起彼伏,引得坐在第一排的丁長林不斷吞口水的同時,隨手在一份替梁國富寫的講話稿后面畫起了章亮雨。
那對大胸在丁長林筆下,夸張地成了兩個大肉球,圓圓滾滾地迎著他邪惡的思想不停地發(fā)射著,他整個人變得很有些輕浮和不安分,那支梁國富送給他好好寫材料的鋼筆更加肆意地勾勒著,章亮雨豐盛的胸,修長的美腿,還有那一身英姿煥發(fā)的制服誘惑,成了丁長林在這個會上最大的樂趣。
丁長林正如癡如醉畫著章亮雨時,主席臺上的領(lǐng)導(dǎo)們開始頻獎了,第一個就是章亮雨,當(dāng)主持人念著這個名字時,丁長林一驚,抬頭直視著她,這個漂亮得讓人吞口水的女人,竟然是年近五十政法委書記方勝海的填房,我靠啊,好白菜真他娘的全讓豬給拱了。
此時方勝海跟在梁國富身后給英模們頻獎,他人矮不說,整個人圓滾滾的,如只上了粉的東瓜,卻偏偏喜歡疏那種“地方支援中央”的發(fā)型,可他那一小撮頭發(fā),典型屬于地方也不富裕,非要打腫臉充胖子,每次看到方勝海,丁長林就想笑,沒想到他娶了一個如花似玉還英姿燦爛的女警。
一種深深的婉惜,當(dāng)場沒壓住,讓丁長林憤怒地在章亮雨的人物畫像旁寫了一句“一棵又鮮又嫩的白菜被方肥豬給拱了”,寫完時,丁長林的視線不自覺地又掃向了章亮雨,卻瞧見臺上的方勝海瞇著眼似笑非笑地瞟著他,嚇得他趕緊垂著頭,把章亮雨的畫像收了起來,裝作很認(rèn)真做筆記的樣子,再也不敢抬一下頭。
散會后,丁長林帶著章亮雨的畫像離開了,那只鋼筆和講話稿被他隨手丟在了秘書室里。
此時,丁長林收起了自己的思緒,不敢相信地瞪著章亮雨看著,如果章亮雨不是一頭短發(fā)的話,他真要懷疑那個白衣女子就是章亮雨了。
而章亮雨也在打量丁長林,足足三十多秒,才冰冷地問道:“看夠了嗎?”
丁長林點點頭,發(fā)現(xiàn)錯了,又急忙地?fù)u頭,辯解地解釋道:“章局長,我,我,”支吾了半天,丁長林也解釋不清楚。
“把頭垂下去,再亂看,我挖了你的雙眼。
”旁邊一男警惡狠狠地瞪著丁長林吼道。
章亮雨用手勢阻止男警不要再說話,接著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梁市長的尸體的?”
“我還是從一開始說吧,我是去接梁市長上班的,但是梁市長說想去山上的靜安寺看看,那里他經(jīng)常去,和那里的和尚關(guān)系很好,還一起下棋,我就跟他一起去了……”丁長林一邊說,一邊回憶著早晨的所有細(xì)節(jié)。
“到了寺廟里,在進寺門時,他回身對我說,他找這里的主持問點事,我就明白了,他不想讓我跟著進去,我就沒去,靜安寺的主持解簽解的很好,我猜,梁市長肯定又去求簽了,最近他經(jīng)常去……”
“你就這么一直在外面等著?”章亮雨冷冷地打斷了丁長林的話,問道。
丁長林搖搖頭,說道:“當(dāng)時他的工作手機在我這里,市里有個會議要開,市領(lǐng)導(dǎo)要先碰個頭,齊書記的秘書給我打電話問梁市長什么時候能到?我這才進去問問梁市長是不是該走了,但是,我在寺廟里沒看到他,寺廟不大,我問了里面灑掃的和尚,他說看到梁市長去后山了,后來,就看到梁市長死在了竹林。
”。
“然后呢?”章亮雨追問了一句。
“然后我打電話報警,還有120,這些事情那些和尚都可以作證,其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了”。
丁長林說道。
丁長林話一落,章亮雨起身繞過審訊位,直接走到他身邊,一邊說:“你編!接著編!”說完,抬腿就是一腳,坐在被審訊位置上的丁長林直接被踢飛了。
丁長林被章亮雨這一腳踢得壓不住了,沖著她罵:“死娘們,老子又沒犯法,你再踢,老子就投訴你!”
丁長林的話一落,章亮雨從審訊桌上抓起一張紙和一只筆砸在了他臉上,冷冷地盯著他說:“丁長林,這兩樣?xùn)|西落在了梁市長被勒死的現(xiàn)場,你怎么解釋!”
“你說梁市長是他殺?”丁長林顧不了身上的痛,也顧不上惱怒,驚恐地看著章亮雨問道。
“丁長林,收起你的偽裝,別演了!看看地上的兩樣?xùn)|西,認(rèn)識吧!”章亮雨鄙夷地看著丁長林說道。
丁長林這才從地上撿起了章亮雨砸過來的紙和筆,一看,直接就傻掉了。
那是他畫的章亮雨,那一對大肉球,此時格外滑稽地壓迫著他的視線,讓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再也不敢抬頭看章亮雨一眼。
章亮雨在現(xiàn)場堪測時,在竹林不遠處的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這兩樣?xùn)|西,當(dāng)然還有梁國富尸體邊的那根白色的禮品繩。
這支鋼筆上寫著丁長林的名字,章亮雨知道丁長林是梁國富的秘書,昨天英模表彰大會上不斷打量她,她就覺得不對勁,沒想到這賤人居然一直在畫她,而且畫得又流氓,又下作,特別是看到那句:“一棵又鮮又嫩的白菜被方肥豬給拱了”時,章亮雨恨不得剝了丁長林的皮才解氣,如果他在她眼跟前的話。
丁長林不再說話了,大腦里一片空白。
審訊一下子陷入僵局,章亮雨重新回到了審訊位置上,壓了壓自己的情緒后,這才盯著垂著頭的丁長林說:“交待吧,為什么要殺害梁市長?”
“我沒有殺害梁市長,我不是兇手,我不是兇手。
”丁長林急了,那個美得如仙子的女人是殺人兇手?可是他怎么說呢?而且他沒聽到梁國富半點求救之聲。
丁長林一直以為梁國富是那一炮打得太興奮了,心臟病發(fā)作才掛掉的,萬萬沒想到背影絕美得讓人想入非非的女子,下手這么干脆利落。
“那鋼筆寫著你的名字,那畫像也是你昨天畫的,你不是兇手,這兩樣?xùn)|西怎么就在案發(fā)現(xiàn)場?”章雨亮的聲音冷得如塊冰,令丁長林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冷顫,這兩樣?xùn)|西他記得清清楚楚,昨天明明留在秘書室里,這女子去過梁國富辦公室?
一想到梁國富是他殺,而自己也被人盯上了,丁長林后背全是冷汗。
“章局長,你現(xiàn)在派人去梁市長的辦公室查一查,昨晚一定有人進過他的辦公室,而且這人也翻過我的辦公桌,這兩樣?xùn)|西,昨天散會后,我,我就放在辦公桌上。
”丁長林越想越害怕,此時求救地看著章亮雨說道。
一聽到丁長林居然將這樣的畫像放在辦公桌上,章亮雨就恨得再上前把這賤人直接踢飛,可理智告訴她,丁長林作案動機不明顯,極有可能他說的是真的,兇手另有其人。
“好,你跟我們走一趟,如果辦公室被人動了,你的嫌疑就解除掉,如果辦公室完好無損,你就得回到這里老老實實交待!”章亮雨說著,起身出了審訊室,接著進來兩名干警,把丁長林架著出了審訊室。
警車直奔市政府大樓,到了政府大樓停車場,車一停穩(wěn),章亮雨推開車門走在了最面前,而后座的兩名干警又要架丁長林,丁長林想丟開他們的手,沒想到一下車,他們一左一右把他夾得更緊。
“你們放開我,我自己走!”丁長林抗議地說著。
“你現(xiàn)在是犯罪嫌疑人,最好配合點!”章亮雨扭頭冷冷地丟下了這句話。
丁長林想辯解,可章亮雨已經(jīng)大踏步地朝政府大樓走去,兩名干警也懶得和丁長林廢話,直接架起他就跟了上去。
一進政府大樓,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都向丁長林投來異樣的目光,丁長林也知道他掙扎無效,得罪了章亮雨,不被她當(dāng)成兇手,他就是萬幸了,至于別的,他現(xiàn)在不敢有任何奢望,前途和未來在得知梁國富已死的那一刻,他就心灰意冷了,現(xiàn)在只求能證明自己不是兇手就行。
電梯到了五樓,如同在一樓一樣,丁長林被人指指點點地猜疑著,各種不友好的聲音侵擊著他,他把頭垂得死死的,仿佛他真成了殺人犯一樣,只求梁國富的辦公室快點到。
那段長長的過道平時是丁長林最喜歡走的,傳說梁國富是市長的有力競爭人選,市長和書記不是很對付,省里為了地方團結(jié)搞經(jīng)濟,一直想把市長調(diào)走,所以市里傳言作為常務(wù)副市長的梁國富是最有可能接任的,前段日子,他自然成了政府口這邊的大紅人,被各種友好的目光和聲音恭維著,讓他很有些飄飄然,要不也不敢跟著梁國富去市公安局時,畫了那樣的一個章亮雨。
梁國富這下倒好,班沒有接到,被接到了閻王爺那里去了。
可他這一走,害苦了丁長林。
丁長林此時雙腿如灌了鉛一般沉重,整個人完全靠兩名干警架著才能行動。
那些平日里友好的目光和聲音全消失了,倒是章亮雨沿途被人不斷地問好著,而他們卻視丁長生如個陌生人。
丁長林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梁國富辦公室前的,兩個架著他的干警總算放開了他,任由他掏鑰匙開門。
丁長林完全沒力氣,掏了幾次都沒掏出來,一旁的章亮雨看著這樣的丁長林,愈發(fā)覺得他猥瑣,掏個鑰匙都不會,她想也沒想,直接把手伸進了丁長林的褲子口袋里。
夏天的褲子那么薄,那只蔥白的小手一探進去,丁長林整個人如通了電流一般被激活著,那地方噌地一下,如長滿了精蟲似的支了起來,越想壓制越發(fā)一柱摯天,被章亮雨瞧了一個正著,羞得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鄙夷地看著丁長林說:“齷齪!”
丁長林此時的尷尬比畫像落在章亮雨手里要強烈萬倍,那玩意真是活見鬼了,愧得他恨不得把頭埋進褲襠里,好在,章亮雨已經(jīng)打開了門,丟下他,率先進了秘書室。
丁長林跟在章亮雨身后走了進去,他的目光急急地掃向了自己辦公桌,辦公桌上的東西沒見任何異樣,該在的東西全在,丁長林頓時如木頭一般地立在了秘書室,大腦里一片空白。
章亮雨看著丁長林,重重地“哼”了一聲,接著她打開梁國富的辦公室,辦公室也是整整齊齊,看不出來有被動過的痕跡。
章亮雨示意兩名干警和她走進了梁國富的辦公室,他們四下認(rèn)真地堪查了一番,能取指紋的地方,他們?nèi)咳×酥讣y,章亮雨示意一名干警送回警局進行指紋辯別,而她和另一名干警繼續(xù)堪查。
很快,干警帶來了消息,除了梁國富和丁長林的指紋外,沒發(fā)現(xiàn)其他人的指紋,倒是現(xiàn)場那根禮品帶上留有丁長林的指紋。
章亮雨意識到自己被丁長林耍了,從梁國富的辦公室出來后,她看也沒看丁長林一眼,丟下一句話:“把人押回警局!”
丁長林嚇壞了,急著申辯說:“章局長,我錯了,我不該偷偷畫你,我以后不敢了,求求你,別帶我走,我真沒殺人,殺手另有其人。
”
丁長林的話一落,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想回收來不及了。
章亮雨一聽丁長林如此說,示意兩名干警,架起丁長林就走。
接下來,丁長林重新被帶進了審訊室,除了交待遠遠看到一身白衣的女子背影外,丁長林無法講述梁國富死亡的更多細(xì)節(jié),那竹林野合的一幕,他決定爛在肚子里。
無論章亮雨再怎么問,再怎么啟發(fā),丁長林都是重復(fù)只見過一個背影,其他的一無所知,包括那個背影象極了章亮雨,他也不敢透露半絲半厘。
他只想等他出去后,悄悄調(diào)查,那個女子到底是誰。
審訊限入了僵局,一連幾天,審訊的人換了好幾波,無論如何威逼利誘,丁長林卻不再開口說話。
章亮雨這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她反而拿丁長林半點辦法都沒有,這幾天,她一直都在尋找更有力的證據(jù)坐實人是丁長林殺的,可惜她沒有找到,案情沒半點進展,而紀(jì)委找她要人,她不得不放丁長林出去。
章亮雨放丁長林出去時,毫無表情地看著他說:“你作為嫌疑的人身份還沒解除,只能在本市活動,另外,想起什么事情來及時給我打電話,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
丁長林接過來那張紙條,看了看,問道:“我可以走了?”
“你可以從我這里走了,紀(jì)委的人在外面等著你呢,你跟他們走吧”。
章亮雨說道。
“紀(jì)委?”丁長林的腦子一懵。
“對,他們說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跟他們?nèi)グ伞薄?
章亮雨說道。
丁長林以為自己能回家了呢,沒想到剛剛出了公安局,又進了紀(jì)委,紀(jì)委是干嘛的他再清楚不過了,身在市委大院里,誰誰被紀(jì)委怎么了,那是經(jīng)常聽說的事,沒想到現(xiàn)在自己也進了紀(jì)委了。
但是和在公安局不一樣,丁長林被帶到了紀(jì)委后,他好像是被遺忘了一樣,有飯吃,能睡覺,但就是沒人理他,也沒人審問他。
身在官場,對于公檢法和紀(jì)委的手段,丁長林多少還是聽說過一些的,所以他一直都在準(zhǔn)備著,可是一直過了好幾天都沒人理他。
而市政大樓上一個布置豪華的房間里,一個人威嚴(yán)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人,微微躬腰匯報著什么問題。
“梁國富這一死,線索就斷了?”
“是啊,斷了,但是省紀(jì)委很不滿意,我今早去省紀(jì)委開會,被罵了個狗血噴頭,他們認(rèn)為是我們市紀(jì)委走漏了消息,所以才被人搶了先,解決掉了梁國富,這樣一來,什么都斷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丁長林在市紀(jì)委的辦公室里吃住了幾天之后,沒有人審問,也沒有人做任何的交代,直接就把他放回去了。
出了市紀(jì)委的這個辦公點,他還有些不信這是真的,外面的陽光很好,他好幾天沒見陽光了,抬起頭看著天上,除了不時飛過的鳥,沒有一絲生機。
“喂,你在家嗎,我這就回家”。
丁長林出來之后,首先給他老婆打了個電話,這些天市里一定是傳的沸沸揚揚,他老婆一定是嚇?biāo)懒恕?
“你,你出來了,我在媽這里呢,我這就回去,回去等你”。
他老婆喜極而泣道。
他回到家里時,他老婆齊莉莉已經(jīng)在家里等著了,丁長林一進門,他老婆齊莉莉就抱住了他,雖然他沒有收到任何的虐待和審問,但是總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到底怎么回事?”老婆齊莉莉松開丁長林問道。
“這事啊,說不清楚,我剛剛從紀(jì)委出來,這幾天我一直都被紀(jì)委關(guān)著,給我弄點水喝”。
丁長林說道。
齊莉莉去燒了水,還泡了茶。
“梁市長真的是自己吊死的?”齊莉莉還是有些不信,問道,因為她和丁長林結(jié)婚時,那個梁市長還到場祝賀,并且還發(fā)表了講話,這讓丁長林和齊莉莉的家人都倍感榮耀。
“唉,這事以后不要說了,我現(xiàn)在想起來就害怕,好像就在眼前一樣,那天我真的是該跟他進去的……”丁長林回了齊莉莉一句,也懶得解釋他其實被當(dāng)成了嫌疑人,梁國富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你不提,不代表別人不提,現(xiàn)在傳的很厲害,版本很多,說是省里要對靖安市的班子進行調(diào)整,對現(xiàn)在的班子很不滿意,原來我還指望著你的領(lǐng)導(dǎo)能更進一步,到時候你也能沾點光,現(xiàn)在才知道,梁市長可能是腐敗了……”齊莉莉話沒說完就被丁長林打斷了。
“你聽誰說的,瞎說,哪有的事?”丁長林不悅的問道。
“你呀,就是太老實,領(lǐng)導(dǎo)干了啥事你知道啊,不過,你也多虧是不知道,你要是也知道這些事,恐怕這次你就回不來了”。
齊莉莉說道。
丁長林一愣,說道:“你爸媽知道我回來了吧,我爸媽呢,你告訴他們了嗎?”
“我爸媽知道你回來了,你爸媽,我壓根沒告訴他們這事,他們在農(nóng)村,應(yīng)該傳不了這么快,所以,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齊莉莉說道。
丁長林點點頭,剛想喝點水,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市政府辦公室的座機號碼。
“丁長林嗎?下午到辦公室開會,兩點,不要遲到”。
“好,我知道了,謝謝”。
丁長林回復(fù)道。
丁長林掛了電話,心里涼了半截,看著齊莉莉說道:“以前常聽人說人走茶涼,梁市長沒了,茶不但涼了,都結(jié)成冰了”。
“你有什么打算?誰找你?”齊莉莉問道。
“市政府辦公室,這個家伙平時見了我一口一個丁大哥,丁秘書,現(xiàn)在他.媽的一句客氣話沒有,直接下命令給我,下午兩點開會,不許遲到”。
丁長林搖搖頭,苦笑道。
齊莉莉知道他難受,張了張嘴,想要說點安慰的話,終究是沒說出來,她知道,這個坎得靠丁長林自己去踏平了,否則,誰也幫不了他。
“給我找下衣服,我洗個澡,下午不知道是啥事呢,不過我覺得沒啥好事”。
丁長林嘀咕著,進了洗澡間。
齊莉莉在外面等了好久丁長林都不出來,擔(dān)心他想不開,進去一看,丁長林居然在浴缸里睡著了,無論是在市公安局,還是在市紀(jì)委根本就沒休息好,所以這會一下子睡了過去。
下午一點半,丁長林在市政府大樓前下了車,低著頭,像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走進了市政府大樓,他想去自己的秘書室看看,因為時間還早,想去坐一會,也想再去看看,會不會發(fā)現(xiàn)點什么線索,早點洗白自己,但是沒想到到了梁國富辦公室門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貼著封條了。
這時候,身后有個女聲小聲說道:“長林,到辦公室坐一會吧,這里你暫時進不去了”。
丁長林回頭一看,是市政府辦公室里的文思語,碩士畢業(yè),齊莉莉大學(xué)的同學(xué),雖說年紀(jì)輕輕,已經(jīng)是市政府里很有名的筆桿子,參與過很多文章和領(lǐng)導(dǎo)講話的起草,丁長林和她很熟,平時沒少一起加班。
剛剛文思語來到丁長林的身后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像貓似的,是因為辦公室有規(guī)定,不許女同志穿高跟鞋,不許男同志的鞋上釘鐵的鞋掌,免得在走廊里走路咚咚響,領(lǐng)導(dǎo)要安靜的環(huán)境,所以文思語從來都是穿著平底鞋球鞋上班。
丁長林沒說話,跟著文思語到了市政府辦公室,平時自己來這里后,這些人不是遞煙就是倒茶,但是現(xiàn)在抬頭看看是他,接著就去忙別的了,看起來誰都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似的,也就是文思語敢這么做,還給他倒了杯水,這讓丁長林的內(nèi)心里有些許的溫暖。
雖然還不知道自己要面臨的是什么安排,但是丁長林在內(nèi)心里告訴自己,要慢慢適應(yīng)這種人與人之間的涼薄。
可能是自己之前都是太順了,所以現(xiàn)在有了坎坷,這就是人生吧,他從大學(xué)畢業(yè)時,是校學(xué)生會主席,考公務(wù)員進了靖安市政府,三年之后,梁國富相中了他,把他提拔為自己的秘書,如果一切沒有意外,他的未來將是一片光明,哪知道能給他光明的那個人先走了。
他雖然知道自己的工作可能會調(diào)整,但是卻沒想到接下來的調(diào)整簡直是對他的又一次打擊,這就是所謂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吧,誰讓他攤上這事了呢。
“長林來了,走,到我辦公室去談吧”。
丁長林正在走神,忽然進來一個人,市府辦副主任滕文生。
他是自己的直接上級,年紀(jì)不大,四十多歲,平時沒事時就在一起吹牛,和他們這些小年輕很談得來,正因為如此,和丁長林談話這事才落到了他的身上。
“坐吧,喝茶還是白水?”滕文生問道。
丁長林搖搖頭,說道:“滕主任,別麻煩了,我不渴,你還是先說事吧,我這急著呢”。
滕文生笑笑,依舊是給他倒了杯茶,說道:“你小子外道了,以前你什么時候叫過我滕主任,怎么,這才幾天不見,這就生分了?”
丁長林搖搖頭苦笑道:“唉,不是我和大家生分,是大家和我生分了,算了,不說了”。
滕文生也跟著笑笑,但是,慢慢這笑容就沒了,丁長林明白,所謂的開會,不過是給自己下個通知而已,梁國富死了,自己肯定不會在繼續(xù)待在市政府辦公室了,自己當(dāng)過梁國富的秘書,也不會有人要他去當(dāng)秘書,他這人太晦氣了。
何況他還背著一個嫌疑人的身份,這個時候誰敢用他呢?
“長林,想開點,這事和你沒關(guān)系,市里雖然還沒最后定性,但是可以肯定和你沒關(guān)系,但,畢竟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又是他的秘書,還是先避避風(fēng)頭吧,我也是接領(lǐng)導(dǎo)的指示,給你調(diào)換了一下工作崗位,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先休息一段時間,我會和新單位打個招呼,讓他們遷就一下,應(yīng)該是沒問題”。
滕文生說道。
丁長林聞言,問道:“把我調(diào)走,調(diào)去哪?”
滕文生停頓了一下,丁長林看他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于是繼續(xù)說道:“滕主任,反正都已經(jīng)確定了,也沒什么難說了吧,去哪,我服從組織安排”。
服從組織安排這句話以前只是在電影電視劇里看到過,沒想到現(xiàn)在自己居然也用到了這句話,雖然很官方,但是無疑這是一種無奈的另類解釋。
“去文物局,他們那里暫時缺人,而且那里清閑一些,不太引人注意,你是有能力的,先去躲一段時間,到時候再謀進步吧,暫時也只能是這樣了,你知道梁市長這件事在社會上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而你,”后面的話滕文生沒說,丁長林也明白,他現(xiàn)在還貼著嫌疑人的標(biāo)簽,這標(biāo)簽一日不除,他一日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所以,你還是躲一躲,避避風(fēng)頭吧”。
滕文生愣了一下后,補充了一句。
丁長林點點頭,說道:“滕主任,你直接說有些人不想讓我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不就得了?”
文物局,那是什么單位,那里有幾個人?自己去了那里,這輩子就交代了,他又不是歷史畢業(yè)研究古董文物的,去那里能干啥?
“長林,你也想想我的難處……”
“我知道,好,我去,滕主任,我一個學(xué)中文的去文物局,我能干啥?唉,算了,去就去吧”。
丁長林知道,這件事不是滕文生能做主的,和他翻臉沒有任何的必要,還白白損失了自己這僅有的一點人脈。
“這就對了嘛,長林,你放心,無論你走到哪里,都是咱們市府辦出去的人才,所以……”滕文生還想安慰他幾句,說幾句好聽的話,但是被丁長林?jǐn)[擺手打斷了。
“滕主任,咱們都是成年人,自欺欺人那話就別說了”。
丁長林苦笑道。
滕文生一愣,繼而站起來說道:“長林,你這么走我很不放心,是啊,自欺欺人,但是你想想,我們每天干的事不都是在自欺欺人嘛,這個社會,除了自欺就是欺人,我們是如此,上面也是如此”。
丁長林一想很有道理,下面騙上面的,上面再騙更高一層上面的,不但如此,上面的還會欺騙下面的,欺上是為了升官發(fā)財,欺下是為了讓下面的人為自己賣命,自欺是無奈,欺人是無德。
丁長林走出了滕文生的辦公室,想去大辦公室看看,和大家告?zhèn)€別,但是走到了門口聽到了里面有人在說話。
“老丁這次是栽了,而且聽說他可是殺死梁市長最大的嫌疑犯,如果找不到兇手,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仕途沒指望不說,還得把牢底坐穿”。
“是啊,唉,誰能想到出了這事,誰還會用老丁,就是調(diào)到別的部門去,那也是帶著晦氣去的,也是被人嫌棄,說實話,我剛剛不是不想和他說話,我是怕他那身晦氣傳給我,唉,晦氣這玩意邪乎著呢……”
“你們有完沒完,看人笑話很過癮是吧?”文思語說話了。
“文思語,你這么護著他,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啊,我勸你啊,還是早點收起這個心思,他結(jié)婚了,而且現(xiàn)在他就是單身也配不上我們思雨了,哎,對了,思雨,我?guī)讉€可都還單著呢,你就不考慮一下?”
“滾……”文思語怒道。
丁長林沒心思再聽下去,轉(zhuǎn)身走了。
丁長林剛走,滕文生就給文物局打了個電話,文物局不在市政大樓上,能去市政大樓的都是很重要的關(guān)鍵部門,離的領(lǐng)導(dǎo)近,領(lǐng)導(dǎo)用起來才方便,像文物局這樣的單位,市領(lǐng)導(dǎo)哈時候能想起你來?
所以,像這樣的部門和被遺忘了差不多,有這么個部門,十年八年沒人用你,領(lǐng)導(dǎo)用不著你,你就沒有機會往上爬,這是最簡單的道理,小孩子都懂,正因為如此,丁長林才覺得絕望。
丁長林出來后,不顧旁人的目光,在通往市政大樓的九九八十一級臺階上隨便找了個臺階坐下了,進進出出大樓的人不時的看他一眼。
他只是想休息一下,但是沒想到的是,因為他的到來,文物局也刮起了一陣風(fēng)。
文物局局長崔金山接到了滕文生的電話,說了一下丁長林的情況,讓他照顧一下,崔局長滿口答應(yīng)的很好,但是扣下電話就開始罵。
“狗日的,把文物局當(dāng)垃圾桶了,什么人都往這里塞”。
也不怪他罵街,文物局雖然看起來人不多,那是來上班的不多,不來上班但是領(lǐng)工資的人多了去了,都是領(lǐng)導(dǎo)安排來的臨時工,現(xiàn)在又安排來一個把自己領(lǐng)導(dǎo)克死的秘書,怎么著,這是要來克死我咋滴?
“什么?去文物局?那,那是什么單位?”對于齊莉莉來說,文物局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么個部門。
“沒辦法,除非我不干這一行了,現(xiàn)在只能先去文物局混一段日子了,滕文生的意思是我先去干著,避避風(fēng)頭,以后再找機會”。
丁長林說道。
“他,他這話你也信啊,傻瓜,他這是敷衍你呢,你難道聽不出來嗎?”齊莉莉問道。
丁長林心里很惱火,齊莉莉這個時候不說安慰他一下,還這么對他發(fā)火,于是火上加火,丁長林一下子就爆發(fā)了。
“那我能怎么辦,我能怎么辦,我去找誰說理去,他就那么死了,死在我面前,我能找他說理去嗎?”丁長林大聲吼道,整個單元樓道里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你,你吼什么,我這不是為你著急嗎?”齊莉莉一看丁長林火了,降低了自己的聲音說道。
丁長林沒有再理會他,拿起茶幾上的煙盒出了門,出門的時候帶的防盜門咣當(dāng)一聲,仿佛是有很大的風(fēng)把門刮的一樣。
雖然出了門,但是卻不知道往哪里去,嘴上叼著煙走在大街上,一顆接一顆,一直到了街角的公園里,找了個凳子坐下,這一坐下就到了午夜時分才回去。
開了門,家里沒人,齊莉莉不知道去哪了,門口的冰箱上留了一張條子,說是去娘家了,丁長林不關(guān)心這些,將紙條揉成了一個疙瘩扔進了垃圾桶,泡了一碗面墊吧了一下,然后倒在了沙發(fā)上,一覺到了天亮,被手機鈴聲叫醒。
“喂,哪位?”丁長林沙著嗓子問道。
“我是章亮雨,你現(xiàn)在在哪?到局里來一趟”。
“我沒空,該說的我都說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如果你一定認(rèn)為梁市長是我殺的,你直接銬了我吧。
”丁長林說完就掛了電話。
但是這個電話鍥而不舍的又打了進來,人家是市局的副局長,她放他出來時說過,他還是嫌疑人,隨時要配合她。
丁長林現(xiàn)在也不敢真給章亮雨什么臉色了,想到這里,他不由的暗自嘆道,那句話說的還真是對啊,你在多高的位置上,你就有多大的膽子,現(xiàn)在自己位置沒了,連膽子也變的小了。
梁國富的死是大事,至少在這些天是大事,還在靖安市百姓的茶余飯后的談資里,和老百姓不一樣的是,這是一個案子,就擺在她的面前,章亮雨不得不管。
所以,雖然丁長林不接電話,她一邊打著電話,一邊開車,而丁長林一直就是不接電話。
聽著手機不停的響,丁長林一點都不著急,你愛打就打吧,反正現(xiàn)在也沒人找老子了,秘書當(dāng)不成,電話也少了很多,丁長林洗刷完畢,準(zhǔn)備換一身衣服去文物局報道,雖然是個爛單位,但也是個單位啊,在中國,沒有單位是不行的,信用卡都不給你辦。
剛剛把上衣和褲子脫掉時,有人敲門,丁長林以為是老婆齊莉莉回來了,就穿著一個褲頭去開門,沒想到站在門口的卻是身穿警服英姿颯爽的章亮雨。
兩個人同時怔住了,章亮雨完全沒想到這大白天的,丁長林穿成這樣,整個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睛還下意識地掃到了最該不掃的地方,那地方鼓鼓囊囊的,雖然章亮雨是過來人,也清楚那地方是個什么尺碼,臉涮地一下漲得通紅,胸口的景致因為情緒波動大,晃蕩得如海浪一般,壓向了丁長林,因為上次的教訓(xùn),丁長林想看而不能看,嚇得如見了鬼似的朝里屋跑去。
等丁長林穿戴整齊地從里屋走出來時,章亮雨已經(jīng)站在客廳里,丁長林不敢直視章亮雨,象個犯人似的垂著頭,結(jié)巴地說:“章,章局長,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你,你自己坐,自己坐。
”
“丁長林,你這是妨礙執(zhí)行公務(wù)啊”。
章亮雨看了看屋里的環(huán)境,皺皺眉頭地說著。
丁長林急忙在沙發(fā)上收拾出來一塊能坐的地方,讓章亮雨坐下,自己則是搬了一個小馬扎坐在茶幾的對面。
“章局長,喝茶嗎?”
“坐下吧,不渴,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手機壞了”。
丁長林說道。
章亮雨一聽,立刻拿出來手機要給他的手機打電話,丁長林一看這情況,急忙說道:“好好,別打了,是我不想接,章局長,這么說吧,你真有證據(jù)證明我就是兇手的話,早抓我了是吧,至于其他,我真不比你知道得多,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保證以后再也不畫你。
”
章亮雨沒想到這賤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又提那張畫像,那畫像她根本就不敢讓其他人知道,可以說至今只有她,兇手和丁長林知道這張畫像。
至如那支鋼筆和禮品繩,章亮雨替丁長林解釋是兇手有意栽臟陷害,而且就憑一只鋼筆和禮品繩也確實沒辦法證明丁長林就是兇手,雖然禮品繩上面確實有丁長林的指紋,但是越是這么多證據(jù)直指丁長林,章亮雨越是懷疑有人做局。
就因為章亮雨替丁長林說了話,才沒讓他再繼續(xù)收進去,可這賤人,不領(lǐng)她的情不說,又提那畫像。
章亮雨嚴(yán)厲地看著丁長林,足足盯了一分鐘,看的丁長林有些發(fā)毛,不得不再次垂下了頭。
“陳鶴你認(rèn)識吧?”章亮雨這才問了一句。
“這話問的,梁市長的司機嘛,我怎么能不認(rèn)識,不過出事之后,我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聯(lián)系過,怎么了?”丁長林問道。
“昨天夜里,從他家居民樓墜亡了”。
章亮雨說道。
丁長林聞言,一下子驚呆了,嘴.巴張的能吞下去雞蛋,陳鶴比他還早給梁國富當(dāng)秘書,而且陳鶴是梁國富升任副市長后帶來的司機。
領(lǐng)導(dǎo)升遷調(diào)任帶司機是很正常的事,也是官場里一個人所共知的潛規(guī)則,所以,要說和梁國富的親近,丁長林是遠遠抵不上陳鶴的。
“昨晚你在哪里?”章亮雨問道。
“我,我在家里睡覺啊”。
丁長林解釋道。
隨即他又意識到章亮雨問這個問題的含義,于是接著問道:“章局長,你不會是以為我殺了他吧?”
“我說他是自殺他殺了嗎,你急著解釋什么呀,說吧,昨晚去哪了?”章亮雨繼續(xù)問道,仿佛是對丁長林剛剛的解釋一點都不滿意,而且她領(lǐng)教過丁長林的剛韌,在那么多審訊方式面前,幾天不說話的還別說只有丁長林一個人!
就因為丁長林的這股子剛韌,倒讓章亮雨寧愿相信他不是兇手,也不愿意相信丁長林真的殺了人。
可是丁長林前腳放出來,后腳陳鶴就墜亡了,這只是巧合?還是下一個要干掉的人就是丁長林?這些章亮雨不得不思考。
丁長林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一五一十的把昨天自己的行動軌跡說了一遍,還有大致的時間,他知道,自己交代完這些后,章亮雨還會回去調(diào)監(jiān)控錄像查看印證。
他現(xiàn)在擔(dān)心的倒不是這個,他擔(dān)心的是自己去了一趟紀(jì)委之后,沒有任何人找自己談話,也沒問過什么事情,這不合常理啊,可是現(xiàn)在陳鶴死了,會不會也有人對自己動手?
“章局長,陳鶴是自殺的嗎?”丁長林問道,他注意到章亮雨說的是墜亡,墜亡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也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這是案子的事情,我還不能告訴你,我是想告訴你,你有什么沒告訴我的,最好是快點告訴我,否則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
章亮雨說道。
“什么麻煩?”丁長林問道。
“像陳鶴一樣的麻煩,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只能是告訴你,陳鶴的死沒那么簡單”。
章亮雨說道。
丁長林聞言一激靈,但是他真的是不知道什么了,在他和梁國富共事的時間里,梁國富到底還有多少其他丁長林不知道的內(nèi)幕,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么說吧,你知道多少,告訴我,我可以為你提供保護,你要是不說,有些人不會因為你不說就放過你,就像是陳鶴,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我覺得我說的夠清楚了吧,你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章亮雨問道。
“我明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和陳鶴不一樣,陳鶴跟了梁市長很多年了……”丁長林想要解釋自己和陳鶴的不同。
章亮雨聽了丁長林的解釋后,板著臉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是說道:“丁長林,你要想清楚,你現(xiàn)在有什么事和我說了,我可能會幫你,不要到時候再后悔,對了,我聽說你被踢到文物局去了?”
丁長林一愣,他沒聽錯,章亮雨說的是踢到文物局去了,而不是調(diào)去。
“對,托你的福,這個結(jié)果,你該滿意吧!要是沒什么事,章局長請回吧,我要去謀生了”。
丁長林極為情緒地說著,如果他沒得罪這個女魔頭,如果他不是被當(dāng)成嫌疑人,會如只過街的老鼠嗎?而且他的自尊心也被章亮雨那一句踢到文物局給傷到了。
章亮雨見丁長林這么不識好歹,也懶得解釋,收起了筆記本,然后起身向門外走去,丁長林也拿了包準(zhǔn)備出門,一路上遇到了好幾個鄰居,都很好奇的看著這一幕,于是在他們走后,鄰居們都開始傳丁長林被警察帶走了。
丁長林在手機地圖上找了很久才找到文物局所在的位置,居然離自己家不是很遠,所以他決定走著去。
一個破敗的小院,看起來像是一個土地廟改建的,不過這樣的老建筑很少了,該拆的不該拆的都拆的差不多了,門口的一對石獅子早就沒有了五官,看來是被歲月磨沒了。
“你找誰?”門口的一個老頭看到進來一個生人,推開傳達室的窗戶,問道。
“嗯,我是來報道的,該找誰?”丁長林問道。
老頭聽說丁長林是來報道的,把窗戶給關(guān)上了,也沒了下文,丁長林覺得這里怪怪的,繼續(xù)往里走,到了辦公室,看到一個中年人戴著套袖,正在伏案寫著什么東西。
“同志,你好,我是來報道的”。
丁長林自我介紹道。
中年人扭頭看向丁長林,從眼鏡的上方看了一眼他,說道:“你是丁長林?”
“對,我叫丁長林”。
“好,你等著”。
于是丁長林就一直等著,一直等到了中午快要吃飯的時候,他終于寫完了,要是放在以前,丁長林可能早就火了,但是他此時的心態(tài)卻平靜下來,因為他明白,自己可能在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要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了。
看人臉色,陪著笑臉,這樣的感覺雖然很考驗自尊,但是有一件事讓他明白的很透徹,那就是位子決定了你在這個圈子里的地位,位子是根本。
從前幾天一個常務(wù)副市長的秘書到現(xiàn)在被趕到文物局來,這中間有多大的落差,沒人能想的明白。
在這中間,這個中年人出去過幾次,但是每次回來都告訴丁長林再等等,再等等。
他不知道的是,在這等待的中間,他的命運早已掌握在走廊盡頭那個房間里,局長崔金山一上午都在打電話,打電話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知道丁長林這個人的底細(xì),但是打聽了一圈之后,沒人知道他的底細(xì),沒人知道他的底細(xì),就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丁長林根本沒什么底細(xì),一種是他的背景很神秘,但是崔金山傾向于第一種。
“老趙啊,你是什么意思?”崔金山抬眼問道。
老趙是辦公室主任,就是那個戴著套袖寫材料的中年人,剛剛在辦公室里就是他接待的丁長林。
“梁國富的案子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很復(fù)雜,他是梁國富的秘書,到我們這里來,那,會不會給我們局里帶來麻煩?”老趙很委婉的說道。
崔金山點點頭,問道:“局里有什么外派的活嗎,別讓他呆在局里,看著膈應(yīng),上邊把他一腳踢到咱們這里來,用意還不夠明顯,就是逼著他辭職的,沒成想,他還真的來了,那我們就再加把火,怎么樣?”
“局長高明,嗯,馮道墓那里缺個人,老柴再有一個月就該退休了,讓他提前回來吧”。
老趙說道。
“嗯,這主意不錯,年輕人嘛,要多鍛煉鍛煉才行”。
崔金山點頭說道。
“嗯,好是好,不過副市長的秘書,人家可是正科級,去守墓,這傳出去會不會……”老趙沒想到崔金山還真采納了他的建議,心里又很擔(dān)心萬一哪天這事冒出去,丁長林還不得恨死自己?
但是崔金山認(rèn)定這主意不錯,他再想往回找補已經(jīng)不可能了。
老趙帶著丁長林去了崔金山的辦公室,介紹道:“崔局長,這位就是小丁”。
“崔局長好,我是丁長林,我……”
“嗯,好好,坐下,請坐,老趙,你忙去吧,沒你事了”。
崔金山擺擺手說道。
丁長林看著這個自己未來的上司,肥胖肥胖的,都快胖成一個球了,他這個體型和這個冷衙門極不相配,而且說幾句話就喘粗氣,丁長林多少次都擔(dān)心他一口氣上不來憋死。
“你的事我很惋惜,不過也沒關(guān)系,哪里跌倒從哪里爬起來,再說了,你是高材生,學(xué)中文的對吧,咱們局里就缺你這樣人才,不過呢,現(xiàn)在局里一個蘿卜一個坑,沒有空著的崗位,只有一個地方缺人,就怕你不愿意去”。
崔金山鋪墊了很多,就是為了把最后這個坑上面搭上幾片蒲草,然后讓丁長林明知道是個坑還得跳下去。
丁長林不是剛?cè)肼殘龅男氯耍瑓⒓庸ぷ饕灿泻脦啄炅?,這點伎倆早就熟透了,于是笑笑說道:“局長,沒關(guān)系,我服從組織安排”
服從組織安排,這是他這幾天第二次說這句話了,每當(dāng)說這句話時,他的心情都是你看著辦吧,我沒轍。
“那好,在我們文物局有一個很重要的文保單位,叫馮道墓,你聽說過嗎?”崔金山問道。
馮道墓丁長林是知道的,但是從來沒去過,而且馮道墓據(jù)說有很多處,都說是真的馮道墓,但是靖安市這個馮道墓根據(jù)考證好像是真的,但是丁長林一直沒時間去,現(xiàn)在倒真的要去看看了。
“沒有,在哪?”丁長林來不及考慮馮道墓的事情,卻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因為是重要的文保單位,所以,需要有人長期看守,因為被盜過幾次,所以必須時時刻刻盯著”。
崔金山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去守陵?”丁長林面無表情的問道。
“守陵這話說的太難聽了,這是工作,我們一個老同志在那里一呆就是十年,任勞任怨……”
“十年?崔局長,你不會是打算也讓我在那里呆十年吧?”丁長林笑笑,問道。
“不會不會,你還年輕,還有其他合適你的工作,只是暫時局里挪不開其他的崗位,所以,你就先委屈一下”。
崔金山說道。
說是讓丁長林委屈一下,但是這位局長大人卻表現(xiàn)的很理所應(yīng)當(dāng),而丁長林也覺得,自己要是去了所謂馮道墓,再想離開那里,怕是不那么簡單了,要么辭職,要么干到退休了。
但是丁長林現(xiàn)在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他仿佛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崔金山不再說話,和丁長林對視著,最后丁長林不得不妥協(xié),說道:“好,我去”。
崔金山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氣,只要是他肯去就可以,反正那里也是天高皇帝遠,時間長了,誰還記得丁長林這個人的存在?
“好,你去老趙那里開個證明,明天開始上班,你自己去那里就行,單位用車緊張,都是自己解決”。
崔金山說道。
丁長林點點頭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崔金山,這一眼里到底蘊含著什么東西,崔金山一直都沒有想明白。
“他們這是要逼你辭職,要不你辭職算了,我們兩個都拿那點死工資什么時候能換大房子,我們單位的那誰……”
丁長林回到家里時,他老婆齊莉莉已經(jīng)回來了,他也懶得問她昨晚去哪了,他在想著兩件事,一件是陳鶴的死,一件是自己去看守馮道墓,會不會也死在那里。
“虎落平陽被犬欺,我要是不辭職呢?他們會不會這么一直整我?”丁長林說道。
“樹挪死,人挪活,梁國富一死,你的仕途也就到頭了,你想想,人家以后談起你時會給你貼個什么標(biāo)簽?你就是那個上吊自殺的副市長的秘書,就是這樣,我看,你還是辭職算了”。
齊莉莉說道。
丁長林看了看齊莉莉,想說什么,但是又覺得說了也是白說,所以就住嘴了。
不過齊莉莉一直認(rèn)為梁國富是自殺的,證明梁國富是他殺的消息并沒完全公開,看來章亮雨在有意識地保護他,他誤解了這個女魔頭。
他和齊莉莉是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的,介紹人還是市政府辦公室的文思語,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文思語和齊莉莉是大學(xué)同學(xué),在一次周末的聚會上,齊莉莉跟著文思語去玩,這么一來二去的就認(rèn)識了,齊莉莉最大的優(yōu)點是漂亮,比文思語漂亮很多,文思語最多只是標(biāo)致,而齊莉莉可以稱為驚.艷。
漂亮不能當(dāng)飯吃,齊莉莉在建設(shè)局,現(xiàn)在建設(shè)局比不上以前了,所以她老是想著出去開公司賺大錢,但是又沒有那個本事,以前還指望著丁長林能借著給領(lǐng)導(dǎo)當(dāng)秘書將來大富大貴,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基本不可能了。
想到這里,丁長林就感覺到很心煩,拿起煙出了門,看著丁長林這樣子,齊莉莉憋了很久的怨氣終于爆發(fā)了。
“窩囊廢……”這是丁長林關(guān)上門的瞬間聽到的齊莉莉?qū)λ脑u價。
他很想回頭和她大吵一架,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算了,吵破天有什么意義?
“喂,我是丁長林……”
“我知道,我手機里有你的號碼,說,什么事?”文思語看看周圍的同事,拿著手機起身出去了。
“嗯,沒什么事,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說一聲,我去新單位報道了”。
丁長林本來是想邀請文思語出來吃個飯,順便征求一下她的意見,在丁長林看來,文思語的建議可能還是比較靠譜的,要不然能給領(lǐng)導(dǎo)寫大文章。
“怎么樣?”文思語問道。
“一言難盡,唉,算了,那個,我沒事了,不耽誤你工作了”。
丁長林說完就想掛掉電話。
“嗯,我也該下班了,找個地方吃飯吧,老地方,怎么樣?”沒想到文思語對他發(fā)出了邀請,這讓丁長林有些意外。
“哦,好,我在老地方等你”。
丁長林說完掛了電話,街角的公園長椅下遺留了七八個煙頭,那都是他抽的,最近他的煙癮特別大。
老地方是一家飯店的名字,他們單位同事經(jīng)常去那里聚餐,主要是離市政府比較近,文思語并沒有因為他現(xiàn)在的落魄而換一個地方,好像根本不在意他去了哪里,或者是攤上什么事了。
“我現(xiàn)在是人人都想躲著的瘟神,你還能來見我,謝謝”。
見了面,丁長林為文思語倒了杯水,說道。
“才一天不見,你學(xué)會客氣了,看來新單位對你的磨練不小啊”。
文思語開玩笑道。
丁長林苦笑一下,沒說話。
“怎么,新單位里的人際關(guān)系不好處?”文思語看到丁長林的表情,問道。
“好處的很,我今天去報到,從早晨一直等到了中午,你知道給我安排的什么工作?”丁長林苦笑著問道。
文思語搖搖頭,丁長林繼續(xù)問道:“你知道咱們靖安市的馮道墓嗎?”
“嗯,我知道,還去玩過呢,墓園不是很大,門票五元”。
文思語說道。
“哦?你還真去過呀,下次你再去時就不收你門票了,他們把我派去守墓,說是接替一個快要退休的老頭,我當(dāng)時一聽差點掀桌子,但是最后想想,還是忍住了”。
丁長林說道。
“什么?他們怎么能這樣呢?”文思語涵養(yǎng)這么好的女孩子聽到這話都火了,難為丁長林當(dāng)時還能忍住,確實是不簡單。
“噓,回家后,齊莉莉說他們這是在逼我辭職,她也想我辭職去做生意,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覺得我這輩子還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丁長林問道。
文思語盯著丁長林看,好一會都沒說話。
為了掩飾尷尬,丁長林接著說道:“你聽說了嗎,梁國富的司機陳鶴死了,官方的說法是墜亡,自殺他殺還沒說呢,我現(xiàn)在覺得自己好像是掉進了一個網(wǎng)里,越是掙扎,網(wǎng)線就是越緊的束縛著我,想掙脫都沒有可能,你說,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