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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殺神死陣

在來之前,爾爾覺得前方困難重重,定是要經(jīng)歷諸多磨難才能找到轉(zhuǎn)魂石,此中經(jīng)歷,該是多么曲折起伏蕩氣回腸,說不定能載入九霄仙史,為后人所樂道。 可現(xiàn)在。 爾爾看著面前十分顯眼的新土,甚是失望地嘆了口氣。 沒有妖怪,沒有愛恨糾葛,只有一棵郁郁蔥蔥的銀杏樹,和一處傻子都看得見的埋藏地點。 捏著鏟子撅起嬌臀,她沮喪地道:"這連野史都進(jìn)不去。" 坎澤輕聲道:"想進(jìn)史冊有何難,你若如我所言,認(rèn)真修習(xí)坎氏仙術(shù),那遲早會成為上神,入仙史神榜。" 話是這么說,爾爾撇嘴,她要真在離燁眼皮子底下修坎氏的仙術(shù),那不用進(jìn)仙史了,先進(jìn)棺材吧。 新土沒有埋實,幾下就挖出了一方鑲著銀線的紫晶寶盒。爾爾扔開鏟子,費勁將它扒拉出來掂了掂。 說是轉(zhuǎn)魂石,她以為好大一顆,沒想到只這么點分量。 "你打開它。"坎澤的聲音低啞了些,聽著似乎很是痛苦,"把它放到神木第一處枝椏的凹槽里。" 聽話地抬頭看了看面前的銀杏樹,爾爾有些不解:"只放上去,不用我滴血之類?" "不用。" 不愧是上神的寶貝,手續(xù)流程就是這么簡單方便。 飛身躍上神木,爾爾拿起轉(zhuǎn)魂石放進(jìn)了凹槽。 滿樹的青蔥杏葉突然成了金黃,被風(fēng)一吹,像染衣坊里化開的顏料一般浸染了下頭的土地。 爾爾哇了一聲,坐在枝椏上晃著腿笑:"原來九霄上也有冬天,那上神轉(zhuǎn)魂之時,記得多穿點衣裳。" 坎澤微微一噎,沒有答話。 分明是個懂得趨利避害的聰明小仙,可有時候的想法,怎么就這么傻氣。 九霄之上的衣裳哪里能御寒,源源不斷的仙力才能,只有把禍害全用仙力扼殺,才能讓自己長長久久的溫暖妥當(dāng)。 那要是仙力不夠扼殺像離燁這樣的禍害,當(dāng)如何? 坎澤輕笑,借用爾爾的雙眼,看向銀杏被風(fēng)吹走的方向。 四周的天暗了下來。 離燁站在上壬宮的正中央,突然察覺到一絲涼意落在臉上。 他皺眉,伸手一抹。 細(xì)小的雪花落在他指尖,只片刻就化成了水汽,重歸于天。天邊云層厚重晦暗,只消片刻,就落回更多的雪來。 結(jié)界里怎么可能有四季更迭。 離燁側(cè)眸,看向玄水的背影:"真君欲往何處?" 正躡手躡腳往旁退的玄水真君脖子一僵,艱難地轉(zhuǎn)過身來道:"上神不是要找那把鑰匙么?小仙看過了,鑰匙就在西南面的神木之下,上神徑直過去即可,小仙……小仙家中有事,這便要先告退了。" 離燁恍然,寬宏大量地點頭:"真君慢走。" 一聽此言,玄水如獲大赦,立馬招來行云就想開溜。 然而,不管他往哪邊走,十步之后,看見的都是離燁這張似笑非笑的臉。 玄水:"……" 離燁十分欣慰地看著他,低聲詢問:"真君可是怕我找不到地方,特意來引?" 眼角抽搐,他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吧。" "那就有勞了。"離燁頷首。 玄水恨不得當(dāng)場一巴掌打死自己。 方才神識所見,神木四周已經(jīng)落下殺神死陣,有神力者若踏半步,便是誅魂破元的下場,他去引路,哪怕不去陣中,也要損傷修為。 可是。 偷偷打量離燁一眼,玄水撓了撓下巴。 此人性情暴虐,陰晴難定,若留他縱橫九霄,坎氏便永無寧日。 殺陣都成型了,若不引他去,豈不是白費坎氏眾人的苦心? 罷了,損傷修為就損傷修為吧,若能為坎氏除害,也算他功勞一件。 糾結(jié)半晌,玄水咬了咬牙:"上神這邊請。" 靄色的眸子靜靜地打量他片刻,離燁收回目光,跟著他抬步。 "這結(jié)界里,除了你我,可還有其他人?"他問。 玄水一抖,搖頭:"沒有,自坎澤上神失蹤之后,上壬宮就再無旁人進(jìn)出。" "是嗎。" 離燁輕笑,看向天邊的烏云:"我還以為你們會布下天羅地網(wǎng),只等我來自投。" "上神這是哪里的話。"玄水賠笑,"各仙家雖有沖突,卻也不至于要起殺心。" 他一邊說,一邊瞥著前頭。 快了,快到了。 眼前有銀杏樹葉飛過,離燁伸指捻下一片輕輕摩挲,眼里靄色氤氳:"你們起殺心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 玄水哈哈笑著,額頭上冷汗都要落下來了,眼瞧著快到陣邊,他一咬牙,直接扶住離燁的手肘,往前帶了兩步:"上神多慮,小心腳下。" 黑色的云靴在陣邊一寸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 離燁抬頭,看進(jìn)他的眼睛:"此地陰云密布,天降細(xì)雪,周遭煞氣正沖,無生門可出,是個什么地方?" 玄水臉色驟變。 千鈞一發(fā)臨門一腳,他已經(jīng)想不出更多的話來掩飾了,干脆拼一口氣,翻手聚起水光,直拍他的心口。 他不愿進(jìn)去,他就送他一程! 激進(jìn)的水流似蛟龍躍海,一股斷他退路,一股直襲命門,他算好他能躲的地方,可再怎么躲,也不可避免地會跨進(jìn)陣中。 玄水緊張地看著,卻發(fā)現(xiàn)面前這人壓根沒動。 離燁回視他,眼里的嘲諷壓也壓不住。 他問:"坎澤是不是沒有好好教你們仙術(shù)?" 術(shù)字落音,洶涌的水流碰著他的衣袍,悉數(shù)化作水汽,朝四周翻滾開去。 玄水臉色蒼白地看著。 他知道自己不是這個怪物的對手,但沒想到,連推他一把也做不到。 "我來,是因為坎澤欠了我一樣?xùn)|西。"水霧彌漫間,離燁收回了衣袖,懶散地看向遠(yuǎn)處那棵銀杏樹,"是在那里吧?" 玄水自嘲地笑了:"技不如人,你殺了我便是。" "我問你的是。"離燁低頭,略為不悅,"我要的東西,是不是在那里?" "在又如何?"玄水微惱,"你還能破了這殺神陣不成?" 殺神陣既成便難毀,一萬道天雷也無奈何,離燁自然更是破不了。 玄水破罐子破摔地往地上一坐,哼聲道:"快些動手,我也不想在此處久……" 話沒說完,耳邊就被帶起了一陣風(fēng)。 烈烈的衣袍闖陣而入,上頭的淺藍(lán)色如退潮一般落下,火紅的金烏花紋掠過他的面前,灼得人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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