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觸動靈魂的琴聲


  張少和林巧巧沒有依照學府長者的要求,與學舍同伴一起表演節(jié)目,而是搞了個二人合唱,唱的還是情歌。這兩人的嗓音都算不錯,雖然稱不上專業(yè),但對普通學徒來說,已經算的上好。

  而且林巧巧本身樣貌還可以,又精心化了妝,穿著一身略顯性感的修身漏背短裙,更引得不少男生歡呼。而張少則是有錢的主,光是那一身名牌,就吸引了很多女生目不轉睛。

  他們唱的很投入,尤其是林巧巧,一雙眼睛,幾乎全部放在了張少身上??吹贸觯钦娴膭忧榱?。不管因為錢,還是因為別的,最起碼現(xiàn)在,她很喜歡眼前這個男人。

  至于張少……蘇杭忽然察覺到,張少一直在看自己這個方向,或者說,他其實早就知道蘇杭的具體位置。他的臉上,露出一個不屑和嘲諷的笑容,甚至還刻意摟住林巧巧的腰,似乎是在說:“你小子的最愛,現(xiàn)在被老子摟著,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蘇杭心里沒有半點波瀾,他收回目光,低下頭看著手里的琴,決定了究竟要彈什么樣的曲子。

  放開過去,重頭再來。

  生活,是值得懷念,又需要向往的。

  那么,就以這一曲,來紀念流逝的,展望即將獲得的!

  幾分鐘后,張少和林巧巧在歡呼聲中下臺。張少望向某個位置,嘴角露出了冷笑。窮小子,別以為這就算完了,這只是個開始。敢嚇我張少,一定讓你受盡折磨,再打廢你,讓你一輩子都是個垃圾!

  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天色漸黑,飯點將到。許多學徒看了一天的節(jié)目,已經有些審美疲勞。畢竟學徒的節(jié)目,沒多少有高水平。開始是看個熱鬧,看個新奇,時間長,就感覺無趣了。肚子餓的咕咕叫,倒不如先去食堂吃點飯。

  就在大部分人邁開步子要離開操場的時候,蘇杭他們學舍終于要上場了!

  抱著那張琴,蘇杭緩緩走向舞臺。負責安排的老師一臉納悶的看著他,然后又看看三個手舉裝有小石子可樂瓶的三人,心想猜測這是什么鬼節(jié)目?劉夏輝三人也很是忐忑,他們不清楚蘇杭的琴藝,甚至有些后悔不該上臺。下面那么多人,要是丟臉,可一下就丟遍全學府了。早知道,就該臉皮厚一些,直接逃跑。就算事后被先生罵,也好過丟人??!

  相比之下,蘇杭沒有任何緊張感。他曾在千軍萬馬中殺進殺出,血染衣甲。那樣的大場面都不在話下,更何況現(xiàn)在這點小意思。

  許多人看著他抱著一張古琴上臺,都在低聲議論這是誰?蘇杭的衣服老舊,就算再干凈,也能讓人一眼看出是便宜貨。而且還抱著一張琴,自然很容易被人當成在裝B。人群中的林巧巧,也看到了這一幕。她有些愣神,怎么想,也想不出蘇杭什么時候學過古琴。

  張少也微微一怔,問:“他還學過這個?”

  林巧巧搖頭,說:“我沒聽他說過,也沒見過他彈。”

  “故弄玄虛,看樣子是沒好節(jié)目,所以上去糊弄人吧。”張少不屑一顧的說。

  此時,蘇杭已經走到了表演位置。由于是臨時改變了節(jié)目,和一開始告訴先生的合唱不同,所以舞臺上除了一個麥克風外,再無其它。蘇杭沒有在意,席地而坐,將琴擺在了雙腿之上。不說別的,僅僅這份鎮(zhèn)定,已經值得稱贊。

  負責主持的學徒看著節(jié)目單,皺起眉頭,猶豫片刻后,這才上臺說:“節(jié)目稍有變動,402寢室改為古琴獨奏,請大家欣賞?!?/p>

  林東不滿的舉著可樂瓶大叫:“什么叫古琴獨奏,我們三個啦啦隊你沒看見??!”

  這話通過麥克風傳了出去,頓時引來哄笑聲。劉夏輝跟何慶生臉都紅到屁股了,趕緊踢他一下,說:“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主持人也懶得跟這群人瞎攙和,直接下臺了。

  臺下許多人都哈哈大笑,說:“行了,你們這小品不錯,有笑點?!?/p>

  “對啊,有創(chuàng)新,值得鼓勵!”

  “快滾蛋,我們要看師妹!”

  這時候,蘇杭的手動了。他的右手,在第三根角弦上輕輕撥動了一下,而左手則在第五根羽弦上撥了下。兩種不同的音混合而出,顯露出矛盾之意??蛇@矛盾,卻不刺耳,反而讓人覺得異常明亮,如同新舊交替的顛覆。

  現(xiàn)場頓時安靜了許多,但蘇杭沒有立刻繼續(xù),他雙手放在琴弦上,過往的回憶,在腦海中緩緩流過。

  下一刻,他再一次動了。

  那是回憶的琴聲,帶著留戀之意,令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

  許多原本打算離開的學徒,在這一刻停住了腳步。他們回過頭,聽著那舞臺上傳來的琴音,眼中流露出回憶之色。

  琴聲如酒,使人自醉?;貞浫缢?,不斷流逝。蘇杭想著過去,便把這過去,放在了琴上。那曲子中,仿佛讓人看到一個懦弱的男生,在大雨中嗷啕大哭。怨命運的不公,怨自己的不爭。那帶著三分凄涼,七分傷感的旋律,讓人有種流淚的沖動。

  每個人都有不想回憶的過去,但在這琴音的挑動下,卻又不由的回想起來。

  他們心有感觸,頓時淚流滿面,無法自控。

  就算是林巧巧,也忽然回想起最初與蘇杭在一起的日子。那時候,他們也很窮,但是很開心??刹恢獜氖裁磿r候起,對物質的欲望,逐漸占據了心靈。

  就在這時,琴音忽然激烈起來,由軟弱之意,轉為果斷!這種轉換一點也不突兀,就像雨中哀怨的人,突然頓悟,奮發(fā)圖強一樣!

  蘇杭想到了自己的十年修真,那充滿陰謀詭計,生死離別的過往。

  琴音中,這些都得到了體現(xiàn)。原本還有些哽咽的學徒們,忽然間心情激蕩,熱血沸騰。他們仿佛看到一個青年手持長劍,于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又仿佛看到一個不算高大的背影,在山谷前獨自面對萬千人。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那慷慨激昂的旋律,讓他們回到策馬奔騰的古代!征戰(zhàn)沙場,拋頭顱,灑熱血!

  十年修真,換來一曲琴音。

  下一刻,琴音再變,殺伐轉換成了柔和。

  這種銜接,依然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一位將軍,在功成名就后,看待了名利,解甲歸田。

  從容,淡定,看知天命。

  如春風拂過,所有人的情緒,變得平和下來。他們忘記了爭斗,忘記了陰謀,眼前所見,只有充滿希望的未來。

  這是蘇杭的琴,也是蘇杭的心……

  當琴音靜止,現(xiàn)場一片寂靜。

  站在舞臺上的劉夏輝三人,早已忘記自己的使命。他們手里的可樂瓶,從蘇杭第一聲琴音發(fā)出后,就沒舉起來過。

  所有人都在原地站著,無論學徒,還是先生。

  這一曲,讓他們有了無數的感觸,因為,這是譜寫人生的曲子!

  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了鼓掌聲。

  第一聲,第二聲,幾秒鐘后,鋪天蓋地,震耳欲聾的掌聲響起。

  那些臉上還殘留著淚水,卻充滿了希望的莘莘學子們,用盡全力拍自己的手。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

  沒有人說好,因為現(xiàn)場的掌聲,已經代表了一切。

  蘇杭從地上站起來,抱著琴沖眾人微微鞠躬,然后轉身下臺。他沒有驕傲之色,也沒有畏怯之意,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身上,除了從容,如今又多了一份灑脫。僅僅是這身影,便讓很多人終身難忘。

  林巧巧在人群中愣住,她沒有想到,琴曲可以讓人如此感動,更沒想到,蘇杭的古琴造詣如此驚人。

  這一刻,她忽然感覺到,眼前的蘇杭,身上有一層不可看清的迷霧。那份神秘感,讓她有些惶恐。因為,她想到說分手時,蘇杭投來的那一眼。

  那是嫌棄她,并讓她感覺自己才是被拋棄的眼神。

  張少強忍著內心的沖動,沒有鼓掌。他渾身顫抖,咬牙切齒的盯著蘇杭。能夠在學府里造成如此轟動,放眼全學府也無人可以。他很嫉妒,也很憤怒。

  “蘇杭!你等著,我馬上就要讓你玩完!”張少在心里憤怒的大叫。

  直到蘇杭離開,現(xiàn)場的掌聲依然持續(xù)了很久。人們在用自己的微薄之力,表達這份情感。而直到掌聲也消失,劉夏輝三人才反應過來。他們激動的互視一眼,忽然瘋狂的奔下臺,去找那位讓他們陷入癲狂的室友。

  放下已經拍紅的手掌,府主拿開眼鏡,擦了擦未干的淚水,問旁邊的人:“這個學生是誰?”

  沒有人能回答的上來,以前的蘇杭雖然學習尚可,但行事懦弱,為人低調。全學府除了幾個室友和林巧巧外,幾乎沒人再認識他。

  府主重新戴上眼鏡,一臉嚴肅的看著諸多教習先生,說:“這么好的苗子,我們竟然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這是學府的重大失誤!這些年所謂的流行音樂,一直把民樂壓的頭都抬不起來。燕城音樂學院的鄭教授已經和我聯(lián)系很多次,想共同舉辦古樂培訓班,以此喚醒國人對古人智慧的愉悅感。我一直沒敢答應,可現(xiàn)在,時候到了!找到那個孩子,我要他第一個進入培訓班!”

  一群先生和教習連忙應下,而此時,蘇杭已經走到食堂附近。劉夏輝三人氣喘吁吁的追上去,一臉崇拜的看著他:“杭子,你小子行??!竟然還瞞著我們!”

  “就是,早知道彈的那么好,我就換身漢服了!”何慶生一臉惋惜的說,好似換了身衣服,立刻就有無數師妹貼過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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