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方向的一片海天相接的懸崖邊,突然懸空出現(xiàn)了一個金光閃閃的梯子,這個梯子沒有盡頭,直直的連到碧藍如洗的天際。附近首先發(fā)現(xiàn)他的人連忙拍了照片發(fā)到網(wǎng)上,說自己遇見了世上最美的海市蜃樓。
很快這組照片被瘋狂傳播開來。
而這并不是所謂的海市蜃樓,他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這一點。
此時超自然研究所的湖心基地,黑涂正在等待面試,他已經(jīng)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大致參觀了整個基地。他從湖底漂上來的大門進入,那其實是個電梯,下降了約有一兩百米。整個基地的全貌才大致浮現(xiàn),這是一個建在湖底的基地。
外殼有幾處甚至是透明材質(zhì),像是海洋館參觀魚類的觀景臺,可以清晰的看見外面充斥著湖水,偶爾可見幾條小魚搖頭擺尾。
這里的工作人員不少,穿著統(tǒng)一的白色大褂制服,行色匆匆。
內(nèi)部結(jié)構(gòu)與尋常的研究院倒區(qū)別不大。
主要分為兩個部門,科技部和人文部??萍疾恐饕ㄟ^科學的手段分析異常磁場波動和探索未知。人文部主要研究現(xiàn)實世界中真實發(fā)生的靈異,超自然事件,并做好報告。
“清揚博士,這是前來面試的新人?!?/p>
名為清揚的博士帶著斯文的金絲眼鏡,桃兒般的臉廓有幾分幼態(tài),和那副金絲眼鏡并不相襯。更不相襯的,是他高挑健壯的身材,一個人的身上竟然能同時存在幾種矛盾。
黑涂見到他的第一眼,他正低著頭聚精會神的研究著手中文件夾上的數(shù)據(jù),工作人員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他抬起頭,推了推眼鏡,漫不經(jīng)心的上下掃了黑涂一眼,然后提出了一個干脆的問題,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黑涂其實對此是將信將疑的,他也不能說自己完全相信,也不能說完全不信,主要是這個世界太大了,宇宙太過廣袤,如果有超過人類理解范圍以為的東西也是十分正常的。最重要的一點,他面試的是超自然研究所,他如果說自己不信,那又何必來這兒呢?
于是黑涂斬釘截鐵的說道,
“信,當然信?!?/p>
清揚點點頭,說道,
“嗯,好的,你被錄用了,現(xiàn)在就可以辦理入職,人事處出門右轉(zhuǎn)?!?/p>
說完,又一股腦鉆進研究里。再也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黑涂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半分鐘。面試太快,腦子有點兒跟不上。
好家伙,這面試也太草率了吧。不過草率也有草率的好,他獲得了一份新的工作。
湖心基地是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就像建在郊區(qū)的電廠,所以他會給員工安排員工宿舍,黑涂帶著行李來到分配給自己的房間,剛一進門,卻看見白斯坐在不大的客廳沙發(fā)上發(fā)呆。
“白斯?你怎么在這里?”
“我應該會成為你的室友?!?/p>
黑涂覺得宿舍如此安排大不合理,但發(fā)現(xiàn)這間宿舍有兩間臥室,便勉強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還記得我在飛機上給你講的那個故事嗎?”
白斯見黑涂坐定后身體放松下來,問道,
黑涂很識趣的說道,
“當然記得,你不是說過還有一個故事嗎?現(xiàn)在要講給我聽嗎?”
白斯點點頭,講起第二個故事。
這還是關(guān)于類人的故事。
女孩兒很小的時候喜歡在河邊扔石子玩兒,她可以讓石子在水面飄很遠,石子在河面像是蜻蜓點水般舞蹈著。
她十分熱衷于這個游戲。
而某天,再次重復這個游戲時,她遇到了對手,一個小男孩兒,他可以輕松的讓石子跳到河對岸,比女孩兒扔的遠多了。
于是女孩兒賭氣似的,將石子重重的砸向水面,撲通一聲沉底。
男孩兒也像石頭一樣撲通一聲跳進河里,女孩呆住了,在河邊喂喂的叫著,河面遲遲沒有動靜,她以為男孩兒淹死了,哇哇大哭起來。
過了一會兒,男孩兒浮了上來,手里拿著女孩兒剛才扔下去的那塊石頭。
那塊石頭打眼一看沒什么,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罕見的紫金石,男孩兒高高的舉起那塊石頭,憨憨的咧開嘴笑,露出掉了顆門牙的口腔。
女孩在岸邊看著他這幅傻氣的樣子,混著眼角的淚笑出了鼻涕泡。
這是初見。
從那以后,他們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會在晚上悄悄溜出去看風靡一時的類人戲。
陰差陽錯,他們總是只能看到最后一節(jié),
男主躺在一片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說完最后一句臺詞,
“我希望你能活,在清晨曬到太陽,在峽谷吹到清風,會有人愛你,有很多的故事等著你,活著才能有選擇的余地,我說過要把最好的給你,活著,就會有一切美好可能降臨?!?/p>
周圍好多類人都在哭,可他們兩個小家伙從來不哭,還覺得哭的那些類人好生奇怪。
他們慢慢的長大,男孩兒成為了族中青年里最會使用輕質(zhì)武器的類人,任何武器在他手里都能被發(fā)揮出最大的作用。女孩兒也同樣優(yōu)秀,不光出落的美如皎月,還聰穎異常,學習能力極強。
他們相戀,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畢竟從剛相識起,他們的眼里就只有彼此。
如果可以,我愿在清晨第一縷陽光到達你眼底之前,吻上你的額頭,在峽谷第一縷清風吹過你發(fā)梢之前為你盤好發(fā)髻。我們會像我們的父母、我們的祖祖輩輩一樣,安穩(wěn)的相戀,相伴一生,去邂逅美好與感動,與彼此的人生水乳交融。
要是類人不曾相互廝殺殆盡,貪婪的丑陋心靈不曾暴露在外,簡單的期許都可以實現(xiàn)。
那一日,他將她一路護送到天梯附近,他身上已多處負傷,但身后殺紅了眼的類人依舊窮追不舍。
“我們明明真的只想過普普通通的生活,為什么,不能放過我們?!?/p>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不想成神,要么我殺了你們要么你們殺了我,要么你們殺了自己。”
他們不相信真的有人不想登上天梯,渴望力量的人看不見別人對此的不屑。
他將她緊緊護在身后,被一斧頭砍斷了左臂,天梯之下的血早已浸濕整片土地,此時再多些鮮紅也難以察覺。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她推上天梯,然后與追殺者同歸于盡。
她本想與他一起死。
但她被推上天梯后,像是被一股力量吸引直上。
她眼睜睜的看著他跪在血泊中,僅剩的胳膊癱軟的耷拉著,他滿臉血漬,嘴里念著什么。
她知道,她知道,那是無數(shù)個仲夏夜他們牽著手去聽的那場戲的最后一句臺詞,
“我希望你能活,在清晨曬到太陽,在峽谷吹到清風,會有人愛你,有很多的故事等著你,活著才能有選擇的余地,我說過要把最好的給你,活著,就會有一切美好可能降臨。”
他笑著目送愛人遠去,閉上眼迎接他的死期。
而她登上天梯之后,手里立刻幻化出了一把鎖,天梯也隨之消失,她成了類人最后一個神。
迎接她的是永生永世的禁制。
白斯講完這個故事后,沉默了好一會兒。
黑涂心里說不出來的滋味,明明只是個尋常的be愛情故事罷了,明明這種故事看了很多很多篇,可為什么,心里竟然會難過。
而且,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黑涂的太陽穴一陣刺痛,猛的一站起來,眼前發(fā)黑,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再次對白斯講故事能力進行了肯定,然后徑直回到自己的臥室,像昏迷一樣沉入夢鄉(xiāng)。
白斯看著黑涂的背影,忽而蒼涼且無奈的笑了。
終究過去了數(shù)萬年,終究你也不一樣了。
我又在期待什么?
罷了,罷了,再次見你,了我執(zhí)念。你擁有著讓人羨慕的平靜人生,我本來就不應該打擾。
白斯閉上眼,消失在了本就空蕩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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