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在民警的陪同下，工作人員敲開了房號為302的房門。
是許昭年開的門。
他披了件浴袍，腰帶松散，露出線條分明的腹肌。
“你們……”看到門口站著的幾個人，許昭年愣住了。
“我們接到群眾舉報，麻煩配合調(diào)查。”
我跟著民警走進房間，看見衣物散落一地，從窗邊到沙發(fā)再到床邊。
夏芝芝尖叫一聲，把自己緊緊裹在被子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他是我老公！我們的關(guān)系是合法的！”
民警聞言，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許昭年慌張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染染，她不是雞，我真沒找小姐！”
我們被帶去派出所做筆錄。
許昭年出來時，我已經(jīng)在門外了。
他急切地沖過來：“染染，他們弄錯了，我跟他們說清楚了！”
“說清楚了嗎？你和夏芝芝的關(guān)系?！?br>我神色平和地望向他。
“說清楚了，我……”
他意識到什么，猛地頓住。
“是你報的警？”
我沒回答他，只是笑了笑：“說清楚就好。萬一要打離婚官司，筆錄上可寫得明明白白，是你出軌。”
“姜亦染！”許昭年扶著我的肩，憤怒地吼道，“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我沉默著，任憑他搖晃我的身體。
許昭年，該問這句話的是我。
10
我身體條件不好，不易孕，婚后一直沒懷上。
時間一長，許昭年的媽坐不住了。
從一開始的軟磨硬泡，到后來的冷嘲熱諷。
許昭年為我，屢次擋下他媽媽的怒火。
他說，就算一輩子沒有孩子，他也不在乎。
只要我們在一起。
可我知道，他很喜歡小孩子。
于是我吃了很多藥，中的西的，湯的干的，終于懷上了。
許昭年很開心，他說，我們的寶寶生下來一定是個可愛的小團子，就叫他團團。
孕期該吃的苦我一點沒落，早期孕吐，中期坐骨神經(jīng)痛，晚期胃反酸，手腳浮腫。
35周的時候，妊娠紋開始多了起來。
“真丑。”我有點憂傷。
許昭年不許我這樣說。
“我不覺得丑。”
“這些都是你為寶寶付出的見證。”
就在快要足月的時候，胎心消失了。
我做了引產(chǎn)手術(shù)。
36周引產(chǎn)，和生孩子已經(jīng)沒什么區(qū)別了。
我甚至幻想，其實機器測錯了，等孩子拿出來一看，是有呼吸的。
但這僅僅是我的幻想。
整個小月子，我一言不發(fā)，許昭年悉心照料，給我燉各種補氣血的湯。
終于有一天，我能開口說話了。
我抱住許昭年，渾身顫抖，哭著說：“許昭年，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br>這是當時的我唯一能想到的，抽離悲痛的方式。
許昭年輕輕觸碰了一下我腹部凹凸不平的妊娠紋。
“染染，引產(chǎn)對你身體傷害太大了，等你完全恢復了，我們再要孩子。”
我以為他為我的身體著想，做了很大的犧牲，殊不知他另覓新歡。
11
夏芝芝抹著眼淚走出來。
她沒看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許昭年。
“許昭年，我要回學校。”
許昭年站在我身邊，沒有給她一個眼神。
夏芝芝怔了一下，繼續(xù)說：“我打了網(wǎng)約車，你陪我回去好不好，這么晚了，我一個人坐車不安全?！?br>許昭年蹙眉：“你走你的，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要跟染染一起回家。”
夏芝芝的目光倏地刺向我，滿眼妒恨。
“夏芝芝，你要做什么？”許昭年不滿。
“對不起，我……”她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控制住，對不起。”
車來了，她逃似的上了車。
“染染，我不會再跟她有任何聯(lián)系了?！?br>“我發(fā)誓，我只愛你一個人。”
一路上，許昭年反反復復地跟我保證。
我想起結(jié)婚的時候，司儀問：“你愿意永遠愛她，尊敬她，保護她嗎？”
彼時許昭年還有些青澀，他緊張地說：“我愿意！”
趁司儀進行下一個流程之前，許昭年又補充了一句：“姜亦染，我發(fā)誓會永遠愛你！”
我不禁莞爾。
座下的來賓也被他急切的表白逗笑。
原來，永遠的保質(zhì)期只有五年，誓言在人性面前如此蒼白。
人人都說我眼光好，看中了許昭年這支潛力股。
我也曾在內(nèi)心得意過。
慶幸縱有萬般困難，我們都沒有放棄彼此。
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那不過是對不可能的反抗，是被苦難和阻礙激發(fā)出的一腔無畏。
12
許昭年不肯離婚。
我讓他寫出軌保證書，他寫完，懇切地問要不要跪著念給我聽。
我把保證書鎖進書房的保險柜。
“不用。我不過是想多一份你出軌的書面證據(jù)?！?br>許昭年氣得咬牙切齒。
“姜亦染，從來沒人敢這么羞辱我。”
“是你自取其辱?！?br>許昭年揚起手，終究沒有落下。
“既然如此，就讓上天來抉擇，要不要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凝視著我，目光晦暗。
“什么？”
我沒聽懂。
許昭年整個人壓了上來。
我劇烈地反抗，卻被他掐住脖子。
“染染，如果這次能懷上，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
我感到惡心，比知道他出軌時還要想吐。
趁著去廁所的工夫，我用手機拍下他在我身上留下的傷痕。
這些都是證據(jù)。
我強忍眼淚，把這些照片藏在最近刪除里。
怕我去買藥，許昭年整整三天不讓我出門。
此時正是多雨的季節(jié)，暴雨突至，天空一片陰霾。
“還記得剛來北京的時候嗎？”
許昭年看著窗臺上濺起的雨滴，露出悵然的表情。
“那時也像現(xiàn)在這樣，連著下了好幾場大雨。”
“有一次，我們都忘記帶傘，回高教大樓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大門外面全部被水淹了，水一直淹到小腿?！?br>“我拉著你的手，在大雨里狂奔?！?br>“那天你穿著一雙高跟鞋，居然跟在我身后跑得飛快。”
說著說著，他笑了起來。
“回去以后我拿吹風機給你吹鞋子，結(jié)果跳閘了?！?br>我勾起嘴角。
我怎么會不記得。
那是我們最艱苦的日子。
每天一起上下班，地鐵里擠滿了人，他緊緊抓著我的手怕被擠散。
有一次早高峰，兩個男人因為誰踩著誰的腳爭執(zhí)起來，大打出手。
我離得近，沒來得及躲開，許昭年下意識用身體護住我的頭。
我感覺到他的背部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但他只是晃了晃身子，又站穩(wěn)了腳跟。
地鐵到了，他趕忙拉著我上車。
晚上回家一看，被撞的地方已經(jīng)青紫。
我心疼，他卻說，幸好被撞的是他，如果沒能護住我，他會后悔一輩子。
那時我們住800塊錢一個月的房子。
只有10平，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張書桌，一個狹小的洗手間。
沒有空調(diào)，電扇一開就斷電。
天氣最熱的時候，我們每隔半個小時就要去洗手間沖涼，給身體降溫。
我們很苦，也很快樂。
10平米的房間困不住我們對未來的渴望。
而現(xiàn)在，我們在北三環(huán)8萬一平的房子里，貌合神離，度日如年。
13
半個月后，許昭年帶我去抽血。
結(jié)果出來，我懷孕了。
“染染！連上天都站在我這邊?！?br>許昭年的眼眶有些潮濕，一滴淚水沿著他微紅的眼角滑落。
“我們命中注定會有一個孩子?！?br>醫(yī)院的走廊上，人來人往，有人好奇地打量著我們。
一個激動難以自抑的準爸爸，和一個面無表情的準媽媽。
我和許昭年又恢復了昔日的溫存。
他和夏芝芝斷了往來，夏芝芝找不到他，來申請加我好友。
她給我發(fā)許昭年跟她的聊天記錄，許昭年給她買的各種東西，最后她詛咒我死在產(chǎn)房里。
可惜不能遂她的愿——我本來就不打算生下這個孩子。
我趁著許昭年放松了警惕，偷偷去醫(yī)院預約流產(chǎn)。
醫(yī)生跟我確認意愿。
我的子宮條件本身就不容易受孕，還引產(chǎn)過一次。
如果這次再流產(chǎn)，有終身不能懷孕的風險。
終身不孕意味著，如果有一天我后悔了，再無可能用孩子來挽回許昭年。
“謝謝你，醫(yī)生，我確定不要?！?br>我的第一個孩子用生命給我敲響警鐘，讓我看清了枕邊人的面目。
許昭年把之前放在車庫里的嬰兒用品都搬了上來，仔細地擦拭著上面的浮塵。
他突然想到什么。
“染染，我準備請年假，我們?nèi)B門玩?！?br>我是在廈門上的大學，特別喜歡這座城市。
之前一直說，要帶他去廈門玩，但當時他正處于事業(yè)上升期，抽不出時間。
后來他事業(yè)穩(wěn)定了，又忙于應酬。
再后來我懷孕了，要保胎，，始終沒能去成。
這話一說完，他干脆丟下手里的活，打開手機開始查機票。
“明天中午的那班飛機好不好？”
“下午三點到高崎機場，把東西放到酒店，晚上去海邊玩?！?br>“誒，你之前說有個特別好吃的叫什么？里面有蝦仁的?！?br>“月亮蝦餅?！?br>得到我的回應，他眼睛一亮，“還有你吃了過敏的那個……”
“海蠣煎。”
“對，就是那個！我看很多人說好吃，我也嘗嘗。”
他眼里有光，好像又重拾了曾經(jīng)的率真與憧憬。
我微微一笑，溫柔地給他潑了冷水。
“前三個月是胎兒最不穩(wěn)定的時候，我恐怕沒法去了。”
許昭年愣了一下，隨即又露出喜色。
“你看我，臨時起意，竟然忘了這么重要的事?！?br>“那等寶寶生了我們再去。到時候我給你跟寶寶拍照片！”
“好。”
14
我做完手術(shù)出來，發(fā)現(xiàn)手機上多了好幾個來自我媽的未接來電。
我撥回去。
“丫頭，你又懷上了？”
我媽喜滋滋地問。
“……許昭年告訴你的？”
“你弟要帶女朋友出國玩一趟，媽手頭緊，就問小許要了點。你弟手里有了錢，出門底氣足?！?br>我感覺氣血往頭上涌。
“媽你瘋了？”
“你錢不夠跟我說啊，你找許昭年干什么？”
“你懂什么，女婿就是半個兒。他將來可是要給你弟出婚房錢的，這點小錢對他來說就是毛毛雨！”
“你總算聰明了一次，把自己給弄懷孕了，上次可把媽嚇壞了，以為你真要跟小許離婚呢?！?br>我捏緊手機。
“你說對了。我和許昭年要離婚了?！?br>“孩子我沒要，人流手術(shù)剛做完！”
剛掛斷我媽的電話，許昭年他媽又給我打來了電話。
“小染啊，媽聽昭昭說你懷孕了?！?br>“媽是這么想的，等四個月的時候，你去照一下B超，看看男女，要是女孩，就趁早打了?！?br>“你也別生氣，我們昭昭現(xiàn)在的條件在相親市場有多搶手，你可能不知道?！?br>“昨天媽去相親角，遇到一個女孩兒，我就隨口跟她聊了幾句，她說，阿姨，讓你兒子離婚，我來嫁，你想讓我生三個兒子我都樂意！”
“媽說這個沒別的意思，也不是真的要你們離婚。”
“媽就想說，現(xiàn)在不是你挑許昭年的時候了，你得認清自己。”
我等她絮絮叨叨說完，才開口。
“是男是女我不知道，因為孩子我已經(jīng)打了?！?br>“阿姨，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許昭年要離婚了?！?br>15
很快，許昭年就開始瘋狂給我發(fā)消息，打電話。
我沒接。
在家收拾自己的物品。
東西真多。
自從買了這套房子，就不再像租房時那樣克扣著不敢買東西。
想著反正要住好久，甚至要住一輩子呢。
提升生活儀式感的，以后寶寶要用到的……看到什么喜歡的都往家買。
大門的密碼鎖嘀嘀嘀地亂響。
許昭年按錯了兩次密碼，才終于打開了門。
“姜亦染，你跟我媽說你要離婚？”
“你已經(jīng)知道了?。俊?br>我把特地找醫(yī)生打印的病歷單丟到他眼前。
“本來想等你回家了再告訴你的，誰知道你媽先給我打電話了。”
“孩子我打了，抱歉沒有提前通知你?！?br>許昭年的身子猛地晃動了一下，臉色變得蒼白。
“為什么？！”
“我們不是已經(jīng)和好了嗎？”
“為什么你還要這樣？”
他撕碎手中的病歷單，紙屑紛紛揚揚灑落一地。
“你騙我？”
“你一直在騙我，假裝原諒我，假裝一切都回到了從前?！?br>“就為了此時此刻？”
他眼眶發(fā)紅，眼里布滿血絲，滿臉絕望。
“當我跟你說我們的未來時，你在想什么？”
“姜亦染，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
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許昭年，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殘忍？”
“你和夏芝芝滾床單的時候怎么沒覺得對我殘忍？”
許昭年搖頭：“染染，我真的不愛夏芝芝?！?br>我無奈：“我不想再聽……”
“你先聽我說完?！?br>“她原本是周總養(yǎng)的金絲雀，我?guī)椭芸偨铀瓦^她幾次。”
“去年周總調(diào)到了上海，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和平地結(jié)束了?！?br>“所以我才選擇了她。因為我只把她當一個消遣，她永遠不可能動搖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皺眉，“許昭年，你要說你對她是真心的，我還能送幾句祝福，現(xiàn)在，我只覺得你臟。”
我拿出離婚協(xié)議書放在茶幾上。
“簽字吧，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16
離婚冷靜期期間，我獨自去了廈門。
上次許昭年提起要去廈門旅游，勾起了我想去輪渡碼頭看日落的念想。
以前沒課的時候，我除了去圖書館，最愛去的就是輪渡附近的大街小巷。
我和相熟的民宿老板定了房間。
老板是我大學的學弟，本地青年，家境不錯，沒什么生活壓力，畢業(yè)后開了家民宿。
現(xiàn)在是旅游淡季，來住的人不多。
我正坐在前院的美麗異木棉花樹下喝百香果茶，民宿大門上掛著的風鈴響了。
“給我開個單人間。”
我的呼吸滯了一秒。
回頭，是許昭年。
“不好意思客人，店里已經(jīng)客滿了?！?br>許昭年有點不相信：“怎么可能？”
“是可能的哦，”學弟笑瞇瞇地說，“從今日起本店不再接待新的客人了?！?br>許昭年感覺自己被針對了，臉色有些難看。
“那我不住了，我來找人。”
“可是，那位小姐好像不太想被你找?！?br>學弟臉上還帶著笑，眼里卻沒有笑意。
“客人要是堅持的話，我只有報警了?！?br>許昭年不甘心地叫了我一聲。
我低頭玩手機，沒理他。
他走后，我問學弟：“你怎么知道他是來找我的？”
“學姐你在朋友圈發(fā)過你們的合照啊?！?br>我才想起，結(jié)婚前夕我發(fā)過婚紗照。
我的朋友圈設(shè)置了三天可見，學弟竟然還記得。
“讓你見笑了?！蔽铱嘈?，“我們現(xiàn)在在離婚冷靜期?！?br>“這有什么見笑的，要是有我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雖然我畢業(yè)了沒進律所，但我同寢的兄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業(yè)內(nèi)很出色的律師了?！?br>還沒等我說話，一個女孩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姜亦染呢？出來！”
學弟笑著對我說：“托你的福，今天我這個小旅館可要門庭若市了?！?br>他話音剛落，民宿的門又被推開了。
許昭年走進來，面色不善地看著夏芝芝：“誰讓你跟過來的？”
“你怎么一直躲著我？”
她指著我問：“是不是那個女的不讓你來找我？”
我攤手以示清白。
“我跟你說得還不清楚嗎？”
“我愛的只有姜亦染，跟你不過是玩玩而已?！?br>夏芝芝不可置信地瞪著許昭年。
“許昭年，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會默許我的小任性，包容我的小脾氣?！?br>“我嘲笑姜亦染的時候，你表面生氣，可你的眼神是寵我的?！?br>“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可現(xiàn)在你告訴我，這一切都只是玩玩？”
許昭年聽到她提起我的名字，慌亂地看了我一眼。
他警告夏芝芝：“你再亂說話，別怪我翻臉，把你發(fā)給我的那些自拍全發(fā)出去?！?br>“你！”
夏芝芝漂亮的臉蛋因憤怒而有些扭曲：“你無恥！”
“我無恥？”許昭年冷笑，“當初你還是周總情人的時候，在我車上假裝喝醉，勾引我這個有婦之夫，你不無恥？”
“你給我發(fā)那些照片的時候，不會覺得自己冰清玉潔吧？”
我和學弟默默對視，都露出吃瓜的神情。
夏芝芝看向我，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姜亦染，你好厲害，以退為進，手段真高?！?br>“你拿無辜的孩子當犧牲品，打掉一個孩子，換許昭年對你永遠念念不忘，你夠狠毒?！?br>我沉下臉。
“我要是生下那個孩子，讓他生活在這樣的家庭，才是真的狠毒?！?br>“至于許昭年，你高看他了，他那樣薄情的人，又怎么會對我念念不忘呢。”
“更何況，一想到他會對我念念不忘，我還不如死了算了?！?br>許昭年臉上掛不住，遷怒夏芝芝，沖上前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夏芝芝發(fā)出一聲哀嚎，不管不顧地抓著許昭年不肯放手。
學弟報了警。
鬧劇結(jié)束。
許昭年走之前，問我還有沒有什么話要對他說。
我想了想，說：“小姑娘的那些照片，你還是刪了吧。她不自愛，你也挺無恥的?！?br>“還有，冷靜期結(jié)束了別忘了去領(lǐng)證?！?br>許昭年的眼眸里一點點染上絕望。
他嘴唇輕輕動了動，終究沒說出話來。
17
世界終于清靜了。
我騎單車去輪渡碼頭。
出發(fā)前，學弟叮囑我出去少吃點，他晚上要做沙茶烤肉請小旅館的客人吃。
我迎著落日余暉，輕快地蹬著單車，風灌滿我的衣衫。
這是我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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