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麻袋一被解開,我第一時間朝皇帝望去。
可對上的,是皇帝嫌惡至極的目光。
此刻的我,頭發(fā)被剃光。
臉頰紅腫,雙唇被縫得密不透風,鮮血直流。
整張臉已然面目全非,皇帝都沒認出我來。
他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直接看向沈卓君,問道:“勾引我的狐貍精?什么意思?”
沈卓君含蓄地嘟了嘟嘴,撒嬌道:“皇上,你就別隱瞞了,我都知道了,你們兩個有一腿。”
“胡鬧!”
皇帝低喝了一聲:“朕不是已經(jīng)應(yīng)承過你,在你誕下太子之前不會納妃嗎?君無戲言,朕怎么可能和別的女人有瓜葛!”
見皇帝神色有些許不悅,沈卓君也不敢再放肆任性了。
弱弱道:“那便是臣妾搞錯了?!?br>“不過這賤婢膽大妄言,對太后不敬,也著實該死?!?br>皇帝臉色陰沉地瞪了我一眼:“確實該死?!?br>“但母后一向不喜血腥場面,朕不能讓這種臟東西礙了她的眼?!?br>“來人,將這賤婢丟去獵場喂狗!”
聞言,兩個侍衛(wèi)立即上前,拖著麻袋里的我,朝獵場而去。
獵場之內(nèi),圈養(yǎng)了無數(shù)獵犬。
獵犬全部以啃食生肉為主,兇殘狠厲,是宮內(nèi)貴族的狩獵助手。
一旦被丟進獵場,就等于踏進了地獄。
我想呼喊,想掙扎。
可被縫緊的雙唇,再無法張口。
被長劍刺穿的胸膛,也仿佛無法呼吸了。
只能茍延殘喘的蜷縮在麻袋之中。
任由兩名侍衛(wèi),拖離封后大典,丟入獵場。
7
封后大典之上,所有人各就各位,翹首等候著太后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可太后的身影,遲遲沒有出現(xiàn)。
眾人心有不解,卻無人敢問。
偌大現(xiàn)場,鴉雀無聲。
沈卓君的眉間,已經(jīng)逐漸浮現(xiàn)出了一絲焦急與不耐。
她面帶委屈,看向皇帝,輕聲道:“皇上,太后是不是不喜歡臣妾,不想來參加臣妾的封后大典?”
皇帝不假思索道:“不會的,母后答應(yīng)了朕,將親自為你加冕鳳冠,她怎會不喜歡你?”
“母后金口玉言,說了會來,斷然不會缺席?!?br>說完,皇帝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篤定道:“母后遲遲未到,想必是想讓朕去迎接。”
“唉,朕也是,竟如此大意,差點怠慢了母后!”
確認了這一點,皇帝直接對著百官命令道:“所有人隨朕一同,去迎接太后!”
一聲令下,莫敢不從。
百官整齊列隊,緊隨皇帝,移步深宮中的佛堂。
而沈卓君,更是容光煥發(fā),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得到太后的親自加冕,她就難掩激動。
她的幾個世家姐妹,也是興奮不已:
“沈姐姐,等接到了太后,她正式為您加冕之后,您就是名副其實的皇后了。到時候,誰見了您都得點頭哈腰,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兒!”
“是呀,我就說嘛,沈姐姐身上貴氣天成,天生就是當皇后的命!”
“到時候可別忘了咱們姐妹呀,若還有什么狐媚子想與您爭寵,我們姐妹還替您出頭!”
“對呀,我們愿意當您一輩子的跟班,為您披荊斬棘,鏟除所有對您不利的賤人!”
眾姐妹的吹捧,讓沈卓君臉上的笑意,愈發(fā)濃烈。
她揚起下巴,傲然道:“放心吧,今日你們助我鏟除狐媚子有功,本宮不會虧待你們的。”
話音剛落,沈卓君臉上的笑意,驟然僵硬。
因為皇帝的腳步,停在了佛堂門口。
正得意洋洋的幾個世家小姐也瞬間傻了眼:
“不是說去迎接太后嗎?皇上怎么來那賤婢住的晦氣地方了?”
“應(yīng)該只是走累了,想停在這里歇歇吧?!?br>沈卓君看向皇帝,直言道:“皇上,臣妾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太后,咱們還是趕緊去太后那吧?!?br>“待封后大典結(jié)束,臣妾伺候您好好休息?!?br>“現(xiàn)在就別在這耽誤時間了”
沈卓君語氣急迫,神色里還帶著點嬌羞。
皇帝看向佛堂,正色道:
“朕的母后,就在此地!”
8
話落,皇帝鄭重面向佛堂,恭恭敬敬,開口喊道:
“母后,兒臣來接您去參加封后大典了?!?br>一旁的沈卓君見狀,霎時愣在了原地。
她身后的幾個世家小姐,也是面面相覷:
“太后怎會在此?”
“難不成是特意來此拜佛?”
“對,聽說佛祖會保佑新婚夫婦和睦恩愛,太后既答應(yīng)了要為沈姐姐親自加冕,想來是尤為喜歡沈姐姐的,所以才會趁著封后大典之日,來此處拜佛,祈求保佑。”
“沒錯,沈姐姐必是深得太后歡心了,竟能引得太后如此重視?!?br>聽了這群世家姐妹的分析,沈卓君凝滯的表情才終于舒展開來。
她保持著得體的笑,對皇帝柔聲道:“皇上,待封后大典結(jié)束,臣妾一定爭取早日誕下子嗣,讓太后歡喜?!?br>皇帝對著沈卓君微微一笑:“你有這份心,朕很欣慰?!?br>說完,皇帝又看向寂靜無聲的佛堂,疑惑道:“朕都特意前來迎接了,母后為何沒回應(yīng)朕呢?”
想了想,皇帝不再等候,直接上前,推門而入。
沈卓君等人緊隨其后。
一開門,映入皇帝眼簾的,便是躺在血泊中的碧月的尸體。
皇帝腳步猛地一頓,瞳孔驟縮,滿目驚駭。
“護駕!”
皇帝的親衛(wèi)迅速反應(yīng)過來,拔劍圍繞在皇帝周身。
一個個全副武裝,警惕萬分。
“母后?母后!”
皇帝神經(jīng)緊繃,聲音顫抖的呼喚著我。
他的臉上滿是急切和擔憂。
碧月是跟隨了我十幾年的貼身婢女,眼下她莫名慘死,如何能不令皇帝憂心。
皇帝不敢耽擱,立即派人尋找。
“皇上,佛堂內(nèi)空無一人?!?br>聽聞這通報,皇帝幾乎要急瘋,臉瞬間變得煞白無比。
此刻佛堂的氛圍,尤為緊張。
沈卓君蹙起了眉,不解道:
“皇上,不過是死了個婢女而已,您為何如此緊張?”
皇帝神色不悅地瞪了沈卓君一眼:
“這是太后的貼身侍女。”
9
皇帝這話,令沈卓君臉色大變。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可能啊,這不是那狐媚子的婢女嗎?”
“還是我親手殺的呢!”
聞言,皇帝轉(zhuǎn)過頭,瞪大雙眼:“你殺的?”
沈卓君點了點頭:“對呀,一個下賤的奴才,竟敢跟我大呼小叫,臣妾當即就把她給殺了。”
“皇上,區(qū)區(qū)一個賤奴才而已,你應(yīng)該不會怪罪臣妾吧?”
沈卓君仗著皇帝對她寵愛,有恃無恐。她甚至都沒注意到,皇帝的身子都顫抖了。
她的幾個姐妹也未注意皇帝的反常,繼續(xù)幫沈卓君說話:
“皇上您肯定是認錯人了,這狗奴才囂張得很,跟她的賤主子一樣,目中無人?!?br>“對,什么主子教出什么樣的狗,這奴才竟敢當眾頂撞沈姐姐,簡直該死!”
“依我說,她能死得這么痛快都算是便宜她了,這種賤奴才,就應(yīng)該跟她的賤主子一樣,被丟進獵場喂狗!”
本就搖搖欲墜的皇帝,聽完這幾人的話,更是宛若遭受了晴天霹靂,幾乎站不穩(wěn)腳。
他面色煞白,顫聲問道:
“所以,剛剛被你們裝在麻袋中的人,是她的主子?”
沈卓君一臉無所謂地回:“對呀,臣妾就是在這里殺了這狗奴才,然后將她那賤主子裝進麻袋拖去封后大典的!”
聽到這話,皇帝眼眸瞬間猩紅,他猛地轉(zhuǎn)身,瘋了般朝著佛堂外狂奔。
“皇上?皇上您去哪呀!”
沈卓君一邊不解地呼喊,一邊邁開步伐,緊隨其后。
那幾個世家小姐和文武百官,也跟著快速奔跑了起來。
所有人,都跟隨皇帝的步伐,朝著獵場疾馳而去。
一向沉穩(wěn)如山的皇帝,此刻卻如離弦之箭,滿面焦慮,步履飛快,一刻不停。
那奔跑的速度,連一些訓(xùn)練有素的護衛(wèi)都追趕不及。
很快,皇帝來到了獵場。
碩大的獵場內(nèi),幾條巨型獵犬正圍成一個圈。
在啃食著什么。
10
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皇帝。
他瘋狂大叫,命人驅(qū)趕走了獵狗。
然后快步?jīng)_到我面前。
走近一看,皇帝才發(fā)現(xiàn),原來剛剛那幾條獵狗,并沒有啃食我。
而是在為我舔舐傷口。
這下,皇帝狠狠松了一口氣。
他快速彎下腰,第一時間試探我的鼻息。
見我還有一息尚存,他立馬厲聲大吼:
“快,快傳太醫(yī)!”
得令,一個太監(jiān)頓時飛速趕往太醫(yī)院。
沈卓君見皇帝如此緊張我,十分不悅。
她上前拉住皇帝的手,抱怨道:
“皇上,您又是特意狂奔而來,又是緊急傳太醫(yī),所謂何意啊?”
“您為何如此關(guān)心這個賤人?”
“咱們的當務(wù)之急,是找太后為臣妾加冕,舉辦封后大典呀!”
“您當真要為了這賤人,置臣妾的封后大典于不顧嗎?”
啪!
沈卓君話音剛落,皇帝便驟然爆發(fā)了滔天怒意。
他一把甩開沈卓君的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臉上。
“給朕閉嘴!”
巴掌聲響亮清脆。
皇帝的怒吼聲,更如震天霹靂。
嚇得所有人縮緊脖子,緊閉雙唇。
沈卓君不敢置信地捂著臉,雙目含淚:
“皇上,您,您這是做什么?”
“臣妾做錯了什么,您為何要打臣妾?”
沈卓君一向受寵,皇帝連重話都沒跟她說過一句。
更別說打了。
此刻,沈卓君心中,積滿了不解與震驚。
皇帝臉色鐵青,他蹲下身,輕輕抱著我,緩緩擦拭掉了我臉上的血跡。
隨即,他雙目赤紅,死死瞪著沈卓君:“為何打你?”
“你可知,她是誰?!”
皇帝憤怒的質(zhì)問,令在場的幾個世家小姐膽戰(zhàn)心驚,又疑惑不已。
沈卓君更是皺緊眉頭,想也不想的回:“當然知道。”
“不過是一個妄議太后的賤人而已呀?!?br>“皇上,您為何如此激動?”
皇帝瞋目切齒,憤然大吼:“蠢貨,她是朕的母后,是當朝皇太后!”
“來人!把她們所有人全部押入死牢!等候太后發(fā)落!”
11
皇宮內(nèi)。
一個又一個的太醫(yī),接連為我救治。
不分白晝黑夜,傾盡畢生所學(xué)。
可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后,他們也只能勉強治好我的雙唇和雙腿。
真正令我危在旦夕的,是將我胸膛刺穿的那一劍。
皇帝簡直悔青了腸子。
沒日沒夜的陪在我床邊,時時刻刻懺悔道歉。
多日的陪護,加上深切的擔憂和自責,令皇帝憔悴不堪。
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幸得老天眷顧。
在鬼門關(guān)徘徊了半個月之后,我終于醒了。
接著,我又足足休養(yǎng)了半個月,才算康復(fù)。
在我下床的這一天。
皇帝將所有參與折辱我的人,全部從死牢押到了大殿之上。
原本身著華麗的沈卓君,此刻蓬頭垢面的跪在我面前。
那瘦了一圈的身子,伴隨著陣陣惡臭,瑟瑟發(fā)抖。
至于那幾個世家小姐,更是滿臉污垢,看不清模樣。
“太后娘娘,臣女屬實不知您的身份,才會對您做出那些事,還請您切莫怪罪呀!”
其中一個世家小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
看似是乞求原諒,實則是在推卸責任。
我神情冰冷,聲音凜冽:“不知哀家身份?”
“哀家那日曾一遍又一遍坦露過身份。”
“可你們不信,甚至還將哀家的嘴縫起來,雙腿打斷!”
“現(xiàn)在一句你們不知,就想了結(jié)此事?”
“你們那日不是很囂張嗎?怎么,敢做,不敢認了?”
我話語凌厲,目光冰冷,毫不留情。
見我明顯要追究到底,其他世家小姐也緊張地大叫了起來:
“冤枉呀,我們?nèi)糁翘竽锬?,給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您不敬呀!”
“我們之所以會冒犯您,完全是被沈卓君威逼利誘的,您心中有氣,就找她吧,與我們無關(guān)呀!”
“對對對,這一切都是沈卓君指示的,她即將被封皇后,我們不聽她的不行啊!”
她們你一句我一句,一邊喊冤,一邊將責任甩到沈卓君身上。
聞言,一直沉默的沈卓君直接破口大罵:
“你們這些賤人,動手之時叫得最歡,現(xiàn)在出問題了,就將一切都怪罪到我身上?”
幾個世家小姐不肯服輸,大聲反駁:
“難道我們說的不對嗎?要不是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帶著我們?nèi)ド藐J佛堂,大家何至于淪落至此?”
“對,這一切就是你的責任!”
沈卓君氣紅了眼:“見我要當皇后了,一個個阿諛奉承,恨不得給我舔鞋。一出事就落井下石,只想分道揚鑣?!?br>“就你們這下賤的嘴臉,這輩子也只配給人當狗!”
從前看上去姐妹情深的幾人,此刻都在用最惡毒尖銳的話語,中傷彼此。
要不是侍衛(wèi)阻攔,她們怕是要當場廝打起來。
爭執(zhí)過后,沈卓君又將目光對準了皇帝。
“皇上,您不可以讓太后怪罪于臣妾呀!”
“臣妾之所以會對太后下手,也是因為有誤會在其中,實屬無意啊!”
“您不是還要封臣妾為后嗎?若是讓天下百姓知道,當朝皇后淪落至此,那皇家顏面何存呀?”
沈卓君字字情真意切,說完還不忘擠出幾滴眼淚。
她知道皇帝一向看重她。
所以直接略過我,向皇帝求饒。
殊不知,皇帝此刻目光犀利至極,仿佛眼神都能殺了她:
“將朕的母后虐打成這樣,還騙得朕親手用劍刺傷她,差點要了她的命。你還有臉跟朕提封后一事?”
“差點將你這種毒婦封為皇后,才是真正的有損皇家顏面!”
“若不是朕想讓母后親自出這口惡氣,你們這群人,早在獵場,就已經(jīng)死無全尸了!”
沈卓君的種種惡行,早已消磨掉了皇帝對她的寵愛。
往日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沈卓君,此刻在皇帝眼里只有一個身份。
那便是險些讓他成為弒母兇手的罪魁禍首!
沈卓君從皇帝眼里看到了最深的恨意和最絕情的冷漠,她瞬間心如死灰。
臉色煞白的癱坐在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其他世家小姐更是嚇破了膽,紛紛哀嚎著認錯求饒。
但皇上,絲毫不為所動。
“朕的母后,大過一切,所有傷她害她之人。”
“皆不可饒恕?!?br>留下這一句話,皇帝便大步離去。
所有參與此事之人,全部滿門抄斬。
并將沈卓君等人的頭顱,懸掛于城門之上。
以儆效尤。
而皇帝,也在懲治了眾人之后,將自己關(guān)進佛堂內(nèi),閉門不出。
如他所言,所有傷我害我之人,皆不可饒恕。
而他,也是其中之一。
皇帝一直秉承著孝道為先。
封后大典拔劍傷我一事,令他無顏面對自己。
更無臉掌管江山。
所以他拋下一切,將自己幽禁在佛堂之中。
懺悔己過。
以此作為懲戒。
但,國不可一日無主。
皇帝閉門不出,眾大臣便主動推舉我為女帝。
他們說,獵犬兇殘,嗜血如命。
卻唯獨對滿身是血的我不敢造次。
此乃奇跡。
我被刺中要害,又遭遇如此大劫,卻大難不死。
此乃天意。
眾大臣長跪于我宮殿門口。
稱我為天命女帝。
懇求我執(zhí)掌江山。
我在大家的推舉恭迎之下,坐上了皇位。
期間有一些反對之聲。
我毫不眨眼,命人將其一一斬殺。
從此,世間少了一位不問世事的太后。
多了一位嫉惡如仇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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