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jié)當天,我提前一個小時改簽了飛機趕著和家人團聚。
卻在門口聽到了家人們的歡呼聲。
弟弟:“天大的好消息啊,楚禾的飛機墜機了,無人生還。”
媽媽:“謝天謝地,菩薩保佑,我每天許的愿終于靈驗了?!?br>
爸爸;“快點通知親戚朋友來參加葬禮,兒子,你就等著當億萬富豪吧。”
手機收到了原本那趟航班的空難消息。
而我就是楚禾...................1拿著鑰匙的手僵在空中,門內(nèi)歡呼雀躍,恨不得開香檳慶祝。
而門外的我卻心痛得像幾萬根鋼針扎了進去。
因為他們慶祝的不是別的事情,而是我的死亡。
幾個小時前,工作提前結(jié)束,我想著早點趕回來和家人一起過中秋,于是改簽了早一個小時的航班。
為了給他們一個驚喜,我沒有通知任何人。
沒想到,迎接我的居然是我自己的葬禮!
我媽還在重復(fù);“菩薩保佑啊,真是菩薩保佑,這么多年,我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希望菩薩讓楚禾早點去死?!?br>
無數(shù)回憶涌上心頭。
是的,從我記事起,我媽每天起來就給菩薩上一炷香。
我問過她;“媽媽,你都許什么愿啊?!?br>
她總是笑著摸摸我的頭。
“當然是讓菩薩保佑小禾啊?!?br>
對,是保佑我,但不是保佑我生,是保佑我死。
我想,菩薩也是看不過去了吧,誰會給她上香讓自己女兒去死呢?
所以鬼使神差地讓我改簽了飛機。
我人沒死,但是心已經(jīng)死了。
門內(nèi)的人,平時裝得一個比一個對我更好,可一聽說我飛機墜毀,馬上就全部露出了真面目。
我打開一點門縫,里面的喜悅撲面而來。
雙胞胎弟弟楚廉歡天喜地。
“她那公司市值上億,還有幾套別墅,豪車,這些全都是我的了,MD!
被她壓了一輩子,吸了我所有的好運,終于該還給我了?!?br>
我媽心疼地摸著他的頭。
“兒啊,這么多年,可算是委屈你了,當年你們一生下來媽就去給你們算了命,大師說你們兩個只有一個人是有福氣的,另外一個只能一輩子窮困潦倒?!?br>
“他還說除非一個死了,另外一個永無翻身之日。
“我爸跟著點頭。
“是啊,我當時就想直接掐死楚禾的,可大師說,不可強求,不然只會更加糟糕,要不然她能活到今天?
還賺這么多的錢,過這么好的生活?!?br>
2一切都清楚了。
原來在他們的心中,我早就該死了。
拖到今天,已經(jīng)是我幸運!
心底的痛苦難以言說,眼睛澀澀地想流淚。
我一直都知道他們重男輕女,以前只當作老一輩人的思想不能轉(zhuǎn)變。
原來我錯了。
樓梯口傳來聲音,我連忙躲在一邊。
是二叔,他應(yīng)該是接到了爸爸的電話。
他在門口愣了一會兒,然后左右看了看才打開門。
“大哥,小禾真的沒了?”
我爸裝得很是傷心。
“是啊,空難,還怎么回得來。”
二叔皺了眉。
“我剛剛好像在門口看到她的影子?!?br>
我媽連忙打斷他。
“不要胡說,她已經(jīng)死了,你能看到她的魂嗎?”
二叔不說話了,好一會兒之后,他才又問我爸。
“你不去機場確認一下嗎?
就這么匆忙地給她舉行葬禮?”
是啊,不確認一下嗎,但凡去機場問問,都知道我改簽了啊。
我爸只是看了看他手中的微信,那是我昨天給他發(fā)的航班信息,當時我還特別交代讓他們不用去機場接我。
現(xiàn)在想想,真是諷刺啊,我在期待和他們的團聚,他們卻在期待我快點去死。
我爸一錘定音。
“沒什么好確認的,她已經(jīng)死了,馬上舉行葬禮,告訴所有親戚?!?br>
可是,我的尸體你們都沒看到啊,拿什么舉行葬禮?
3親戚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到來,大家都臉色凝重,有的甚至哭紅了眼睛。
只有我們家的那三口滿臉掩蓋不住的興奮。
我悄悄地躲在了小區(qū)花園里,戴了大墨鏡和鴨舌帽,然后打開家里的監(jiān)控,他們的一舉一動在我眼里清清楚楚。
親戚們都在唏噓我這么年輕卻遭遇橫禍,我媽卻笑瞇瞇地熱情給他們遞瓜子花生。
“吃吃吃,這都是她的命,躲不過,沒辦法的?!?br>
我爸和一堆長輩在喝酒,當然別人都在默默喝,只有他一個人高談闊論。
“是啊,以后小禾的公司就只能給阿廉管理了,不然怎么辦呢,她又沒有成家,我這把老骨頭又不會管理那么大的公司,但是小廉行,他大學(xué)生啊?!?br>
沒有人回應(yīng)他,他又自顧自地說。
“其實阿廉他一直就比小禾能干,只是小禾是姐姐,總是壓著他,要不然阿廉早就成功了?!?br>
此時的楚廉正抱著他的女朋友陳婷婷。
“寶寶,明天想買什么都可以,什么包包項鏈珠寶鞋子,哥全部給你安排上。”
陳婷婷跟他一樣高興。
“好啊,不過,我早就看上楚禾一款限量包包了,你現(xiàn)在就帶我去拿?”
楚廉點頭,馬上拉起她就走,可我媽攔住了他們。
“現(xiàn)在別去啊,她那個家現(xiàn)在不知道多晦氣,你們暫時別去動。”
陳婷婷失望了;“那她那么多好看的貴包包就都不要了?
還有那些幾百萬的珠寶首飾都不要了?”
我媽吃了一顆瓜子。
“當然不是,那多值錢,怎么能丟呢?
等我改天請個大師過來做做法,干凈了你們再去拿。”
我心底一陣一陣的刺痛,但是現(xiàn)在更多的是憤怒。
我的媽啊,謝謝你還給我做法事,是想讓我永世不得超生嗎?
繼續(xù)啊,繼續(xù)辦我的葬禮啊,給我請法師啊,我就要看看,當我活著出現(xiàn)在葬禮上時,他們是什么反應(yīng)。
好累,我準備回自己的家睡一覺,再來接著看他們的表演。
剛起身,一個堂哥牽著他女兒經(jīng)過,我連忙低頭,可小侄女卻大聲喊我。
“禾姑姑,禾姑姑你怎么不回家。”
我連忙低頭跑開,好險啊,現(xiàn)在可不能讓他們看到我,那不就不好玩了嗎?
堂哥左右看了看,馬上蹲下來問小侄女。
“你真看到禾姑姑啦?”
侄女兒肯定地點頭。
“看到了,禾姑姑對我最好啦,每次都給我買玩具,我不會看錯。”
堂哥嚇得抱起她就跑。
下一秒我在監(jiān)控里面看到了他們。
他驚恐地跟大家講述剛剛的事情。
“小禾就在外面,真的,她真的在花園里。”
4大家都緊張起來,倒是二叔有些興奮。
“她沒事?
回來了?”
我爸一下把他扯到一邊。
“放什么屁,她明明白白地死了,空難,知道什么是空難嗎?
我看你就是沒坐過飛機,哪個空難還有幸存者的?”
小侄女又大聲說。
“真的,我真的看到禾姑姑了,她穿著黑衣服,黑色帽子。”
我媽黑了臉。
“只有小孩子才看的到那些臟東西,我看那個賤種還是不甘心,還舍不得她那些財產(chǎn)不想走,不行,我要馬上去找大師讓她她魂飛魄散。”
我爸也點頭。
“對,別讓她在周圍搞鬼,你明天就去找大師?!?br>
親戚們都勸他們。
“不至于吧,她可能只是舍不得你們,就是留戀,別找什么大師了。”
“對啊,她又不可能害你們,你們怕什么,自己的女兒,你們沒必要這樣做。”
是啊,他們怕什么呢?
怕我變成鬼魂回來索命嗎?
我當然不會變成鬼魂,但是我真的會索命。
我坐在自己家里的陽臺上,看著天上最圓的月亮。
原本應(yīng)該多么溫馨的一晚,現(xiàn)在卻變得如此殘忍。
我看到手機上的新聞,那些遇難者的家屬都齊聚到了航空公司。
他們哭得死去活來,大聲呼喊著家人的名字。
有人甚至直接哭暈在地上。
可再看看我的親人們。
他們臉上洋溢的微笑好像今天辦的是我的婚禮而不是葬禮。
多么開心啊,多么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啊。
5很快,我爸就通知了所有能到的親戚,他這時倒是裝了一下傷心。
我看到他拿著喇叭發(fā)言。
“今天請大家來呢,就是給大家宣布個事兒,我的女兒,楚禾,不幸遭遇空難,我們作為父母的不能為她做別的事,只能給她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希望她早點超度。”
我媽也是強行擠出一滴淚。
“我的女兒啊,她怎么那么命苦,自己辛辛苦苦把公司做到上市,就這么走了,老天爺怎么不讓我走,讓我代替她去死,我的心啊,真是痛得都不能呼吸?!?br>
是笑得不能呼吸吧,太拉跨的演技了。
二叔又問了。
“大哥,你看,其他家屬都去了航空公司要說法,我們要去嗎?
不管怎么說,也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就算了啊,那可是小禾的命?!?br>
我爸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一拍腦袋。
“對啊,我怎么忘記這回事兒了,趕緊去,找他們要賠償?!?br>
二叔很不高興。
“我是讓你去看看小禾有沒有生還的可能,就算真的遇難了,也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尸?!?br>
我媽瞪了他一眼;“要你多事。”
楚廉更加興奮了。
“楚禾的身價上億,她在這飛機上出了事,那就讓他們賠我們一個億?!?br>
我隔著屏幕差點沒笑死,這錢就這么好掙的嗎?
眼看他們往機場出發(fā),我也帶上帽子和口罩跟了過去。
我就想看看他們還有多么地無恥。
機場里面,凄慘的哭聲在大廳回蕩,遇難者家屬們都聚在一起哭泣,有的甚至直接哭暈在地板上。
一個中年婦女拉著工作人員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女兒啊,她才18歲,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沒了,怎么可以,絕對不可以,你們一定要把她還給我,她是我的命,你們這是要了我的命啊?!?br>
隔著人群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悲傷。
可反觀我們這家人呢?
6我爸迅速找到了工作人員,他什么都沒問,第一句話是。
“這次空難的家屬可以拿到多少賠償?”
工作人員都驚呆了,因為他們太過于冷靜,一點沒有悲傷,甚至是期待。
“目前還沒有出來具體方案,請問你們的家屬叫什么名字,我?guī)湍銈儾橐幌率遣皇沁@趟航班。”
楚廉手一揮。
“不用查,我確認過了,就是這趟,她死了,我姐死了,所以你們必須賠償?!?br>
整個大廳里面圍了幾百人,他們是唯一提起賠償?shù)娜恕?br>
大家都在傷心,都還在祈禱有奇跡發(fā)生,希望飛機上的人還有生還的可能。
只有他們,心里只有錢。
剛剛那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媽媽指責他們。
“你們是人嗎,出事才幾個小時,一切都還沒有定數(shù),你們就只想到賠償,萬一他們都沒事呢?
萬一有奇跡呢?”
我媽橫了她一眼。
“屁的奇跡,空難啊,你看看什么時候的空難還有幸存者的?
簡直搞笑,他們死定了,絕對死翹翹了?!?br>
那個阿姨一巴掌甩在我媽臉上。
真好,太爽了,打得我心里好舒暢啊。
我媽氣死了,她什么時候被人打過,還是陌生人。
她不服氣,叫上我爸和楚廉就要打過去,可是其他人都站在阿姨這邊啊。
人們都掛著淚珠指責他們。
“你們太不是人了,航空公司都還沒有定論,你們一點不關(guān)心自己的家人嗎?”
“對啊,口口聲聲只想要賠償,你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你們家人一句吧。”
他們被圍在一個圈圈里面,楚廉到底是年輕些,他馬上反駁。
“我姐是億萬富豪,你們這些賤命怎么能跟她比?
我們當然要賠償,而且最少一個億?!?br>
我媽也大聲喊著。
“死了,都死了,全部死了,不會有奇跡,不會有希望,你們認清現(xiàn)實吧,跟我們一起要賠償?!?br>
她瘋了!
在別人最傷心的時候傷口上撒鹽,完了還要再捅一刀。
我看到好多家屬已經(jīng)捏起了拳頭,于是,我在人群中高喊了一聲。
“打死這么冷血的東西,你們口口聲聲說他們都死了,那你們也別活了,都去陪葬吧?!?br>
憤怒的人群沖向了他們。
在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們身上時,我媽驚恐地順著聲音朝我這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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