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梅在被湯菜灑了一身之后忘記了偽裝,站起來對我破口大罵。
“林夕你個賤貨,你他媽瘋了是不是?難怪顧川不愛你,你這個潑婦!”
她的身上全是菜的湯汁,臉上也漸看了一些黑胡椒上去。
比起發(fā)瘋的我,她這幾聲罵得比我還像潑婦。
顧川滿臉通紅,大概是這輩子沒在外面丟過這樣的臉,也沒有過這樣的狼狽。
他正想罵我的時候,聽到了賀梅的罵聲。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賀梅一眼。
賀梅急忙抓住他,哭喊著:“顧川,我是不是要毀容了,顧川……我不活了?!?br>說話間,賀梅的身子就軟了下去,暈倒了。
顧川要抱著她走,我卻揚(yáng)聲喊道:“有沒有醫(yī)生?有人暈倒了!”
“我是醫(yī)生?!?br>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朝人看了過去,竟然是顧川的妹妹,我的小姑子。
“然然,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到?!?br>“誰暈倒了?”
我連忙指了指賀梅,“她,剛才抓著你哥的衣袖,直接就軟下去了?!?br>顧川把賀梅放在了地上,顧然走了過去,她翻了翻眼皮,試了試呼吸,手指放在鼻子口放了很久,只見賀梅憋這口氣憋得滿臉通紅。
顧然皺著眉頭說道:“我得試試這人還有沒有知覺?!?br>說完揚(yáng)起收狠狠地兩巴掌就打了下去。
所有圍觀的人都看到“暈厥”的賀梅皺了眉頭。
顧然笑道:“看了是我力道有些輕,再試試?!?br>說完抬手又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顧川一把拉住了顧然的手說道:“顧然,你不要太過分!”
顧然反手又打了賀梅一巴掌,起身看著顧川說道:“過分嗎?有你和這個賤人對我嫂子過分?”
“誰好人暈厥憋氣憋得滿臉通紅啊,誰暈厥被打了巴掌還皺眉?”
“裝死也要裝得好一點!”
賀梅硬是裝死沒起來,顧川抱著她離開了。
留下了滿地的狼藉和狼狽不堪的我。
顧然去付了賬賠了錢,拉著我離開。
第二天我讓音音帶著離婚協(xié)議書去找了顧川。
顧川沒有簽字。
音音準(zhǔn)備了資料遞交給法院,起訴離婚。
法庭上,顧川告訴法官,我懷孕了,我們還有感情,只是一時矛盾,他不愿意離婚。
我讓音音遞上去了住院單據(jù)。
我因為車禍流產(chǎn),做了清宮手術(shù),孩子已經(jīng)沒了。
看到法庭上呈出來的單據(jù),顧川像是瘋了一樣,大喊著我們偽造證據(jù)。
這些單據(jù)都是假的,是我為了離婚而編造的。
一審并沒有判離,出了法院的時候,顧川紅著眼看著我說道:“林夕,你就這么想要離開我,為此不惜弄假單據(jù)來?”
我不懂,顧川為什么要這么憤怒。
他又不愛我,離了婚,他就可以和他最愛的人在一起了,有什么不好嗎?
顧川冷聲說道:“林夕,我們在一起七年了,你真舍得就這樣?”
要換在七夕前,我舍不得。
可那天,起祈求他救我時他頭都未回的那一天。
我這十二年的愛情,結(jié)束了。
我愛了十二年的那個人,在我心底死了。
“顧川,你知道嗎?七夕那天我本來想約會的時候告訴你我們有寶寶了的,但你帶著賀梅來了,路上全程我插不進(jìn)去一句話?!?br>“出車禍的時候,我被卡在座椅上,我的下身在流血,我喊著你的名字祈求你救我,而你抱著賀梅越跑越遠(yuǎn),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坐上了一輛車。”
“我就那么靜靜的,看著我的孩子從我的身體里消失?!?br>“顧川,那一刻,你在我的心里死了?!?br>我看著他不解的搖了搖頭說道:“以前我以為你不知道我懷孕,可是那天你跟我說你知道?!?br>“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嗎?”
“顧川,我的十二年,就當(dāng)喂狗了?!?br>說完我轉(zhuǎn)身離開,顧川在背后喊:“夕夕,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懷孕……”
我譏笑一聲。
說知道的是他,說不知道的也是他。
我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顧川應(yīng)該是回了家,他給我發(fā)微信過來,問我什么時候搬的家?現(xiàn)在在哪里?
我沒有回,避免糾纏,我怕顧川找到公寓來,我去住了一個多月的酒店。
后來我們上訴,二審判離。
事情終于塵埃落定,我以為我會很傷心,但好像也沒有。
我以為會很開心的顧川,但他卻像是失了魂似的。
在法院門口,他紅著眼說我:“林夕,你真狠心?!?br>我撐起一抹笑,淡淡說道:“需要我恭喜你和賀梅嗎?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顧川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離去。
離婚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準(zhǔn)備辦護(hù)照辦簽證。
順帶感謝一下郝音音幫我處理離婚的事情。
她問我:“吃飯可以帶家屬嗎?”
我以為是帶她男朋友,笑著說當(dāng)然可以。
等到了餐廳才知道,是她那個毛頭弟弟。
我看著他笑問:“弟弟什么時候回來的?”
他微微蹙眉,也不喊我姐姐了,淡淡道:“剛回來?!?br>“聽我姐說,你申請了溫哥華的學(xué)校?”
“嗯。”
我應(yīng)下之后,他勾了勾唇,小屁孩也不知道樂什么。
吃了飯,陪郝音音喝了點酒,最后是她弟弟開車回去。
到家郝音音還喊著不盡興,又開了兩瓶。
這幾年我要備孕,已經(jīng)很久沒喝過酒了。
正好啊,現(xiàn)在一醉解千愁。
郝音音的弟弟和母親姓,叫聞濯。
都回到家了,開了酒我們?nèi)艘黄鸷?,郝音音就是人菜癮大,兩瓶還沒喝完就躺下了。
我和聞濯繼續(xù)喝。
他舉著酒杯眼神迷離的喊著我。
“林夕,恭喜你,離婚快樂。”
我聳了聳肩,和他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下去。
“你為什么不叫我姐姐了?”
“小時候你姐不愛帶你玩,可都是我?guī)愕?,長大了就只認(rèn)她不認(rèn)我了?”
他靜靜的瞧著我,一雙深邃的眼睛像是能把人吸進(jìn)去一般。
“你缺弟弟?”
我笑了笑,想到那倆遠(yuǎn)在國外的雙胞胎弟弟,搖了搖頭。
“不缺?!?br>“那不就得了?!?br>兩瓶酒清空,我起身說道:“把你姐搬到床上去,我回去了?!?br>“客房我收拾出來了,你在這兒睡,別折騰了?!?br>我們把郝音音搬去睡好,聞濯拿了睡衣和浴巾來給我,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很細(xì)心的嘛。”
這一晚,不知道是酒的原因還是心里的石頭落下了,我睡得很沉很沉。
第二天起來,郝音音上班去了,聞濯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我收拾了一下東西回了公寓。
宿醉的結(jié)果就是頭痛。
我從回來一覺就睡到了傍晚。
我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帶著疲憊的身子爬起來一看,竟然是聞濯。
“你這昨晚沒睡夠?。俊?br>我打了個哈欠,“睡夠了,我頭疼。”
“吃飯了沒有?”
“沒?!?br>“那你要吃什么?喝個皮蛋肉粥怎么樣?”
我笑了笑:“都行。”
“那你躺著去,我去做,喝完再吃藥?!?br>我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沒管,回屋倒下繼續(xù)睡。
不知過了多久,聞濯喊我起來吃飯,我爬起來他做了一盤青菜,還煮了皮蛋瘦肉粥,聞著還挺香的。
我看了一眼窗,天色已黃昏。
嘗了一口皺,煮得很軟爛,味道也不錯。
“廚藝不錯呀。”
聞濯笑了笑:“你喜歡以后給你做?!?br>我淡淡的嗯了一聲。
忽然聽到砰砰砰的敲門聲,聞濯起來去開了門。
只見顧川從外面進(jìn)來,把聞濯推倒了一邊。
“你誰???”
我瞧著顧川那樣子,像是喝了酒。
我把聞濯拉了過來,皺著眉看向顧川:“顧川,你干什么?撒酒瘋嗎?”
顧川緊緊的抓著我的胳膊,他的雙眼通紅。
“林夕,你騙我!你騙了我!”
我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我騙你什么了?”
“你說你最愛的人是我。”
“你不是,你是有喜歡的人了才逼我離婚的是不是?”
“你移情別戀了是不是?”
夫妻多年,我說不上來此時此刻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覺。
他是不是從來沒想過,自從賀梅回來之后,我們吵過多少次架?
他是不是沒想過,因為賀梅,他丟下過我多少次?
我愛他,難道我就必須要一輩子都這么卑微的等著他施舍嗎?
他竟然覺得,我們離婚是因為我移情別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怒火戰(zhàn)勝了理智。
我真想狠狠的刺痛他。
“顧川,你說得對,我是不愛你了。”
“我也確實有喜歡的人了。”
“現(xiàn)在看你,怎么看都覺得不過如此,我想到我在你身上浪費(fèi)了十二年,簡直覺得自己有病?!?br>“顧川,滾出去吧,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你別來我面前礙眼,看著挺倒胃口的!”
“滾!”
我指著門口,冷冷的沖著顧川說完,他似乎酒醒了不少,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隨后橡根木頭似的,走了出去。
我關(guān)上門,長舒了一口氣。
正準(zhǔn)備回來繼續(xù)吃飯的時候,外面又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我從貓眼里看去,是去而復(fù)返的顧川,他趴在門上,不停的敲打門。
“林夕,你不能這么對我?”
“我錯了林夕,我們復(fù)婚?!?br>“林夕,我錯了?!?br>“林夕,你理我一下?!?br>“林夕……”
我無視他的存在,走到了餐桌旁,看著聞濯有些尷尬。
“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br>聞濯的神色不太好,“他有這么愛你嗎?”
是啊,顧川有這么愛我嗎?如果他是這么愛我的話,我們就不會離婚了。
“別管他,他自己發(fā)酒瘋?!?br>我說完之后聞濯說道:“林夕,別相信男人懺悔的眼淚?!?br>“都是騙人的?!?br>顧川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走的,聞濯收拾完廚房,看著我吃完藥睡下后離開了。
第二天我接到了郝音音的電話。
“夕夕,你今天有空去看一下我弟?!?br>“他怎么了?”
“這臭小子,和人打架了,還掛了彩。”
我買了創(chuàng)口貼和碘伏紗布這些,拎著去看聞濯。
開門看到是我,嘟囔了一句:“郝音音真是個大嘴巴?!?br>我笑道:“大嘴巴擔(dān)心你,讓我過來看看你?!?br>“怎么回事啊,這么大了還打架?”
“是那傻缺欠打。”
他額頭上掛了點彩,手背上也受了點上傷。
我給他拿了碘伏給他消了毒,準(zhǔn)備貼紗布,他連忙攔住我的手:“貼創(chuàng)口貼?!?br>“紗布比較透氣,好得快?!?br>“可是紗布包上去丑?!?br>我看著眼前這人,也是二十幾歲的人了,怎么還像小孩子一樣?
“你包袱這么重的嗎?你要不出去,就我和你姐看得見,我們誰會嫌你包紗布丑?”
我拒絕他的提議,還是給他包了紗布。
他手受了傷不能碰水,郝音音不在,我順手給他做了個飯。
“你做飯這么好吃啊?”
“我姐吃過嗎?”
我無奈的笑了笑:“我做的第一頓黑暗料理,就是你姐吃的?!?br>在和顧川結(jié)婚之前,我不會做飯,西紅柿炒蛋先放蛋還是西紅柿都分不清楚。
我為了討好顧川,學(xué)的做飯。
郝音音作為我的好閨蜜,是試吃的小白鼠,吃了我無數(shù)的黑暗料理。
想到那些年在喜歡的人面前,卑微到連我不會做飯都不敢說。
生怕他不喜歡自己。
可這樣的卑微,也不過是惘然。
“你簽證辦下來了嗎?”
“還要幾天吧?!?br>“到時候我們一起回?!?br>聞濯說完我一臉疑惑的瞧著他,“一起回?”
他嘴角帶著狡黠的笑意:“嗯,一起回?!?br>“你學(xué)校也在溫哥華?”
聞濯笑了笑,“你還說什么長大后不認(rèn)你了,你連我學(xué)校都不知道,也太不關(guān)心我了。”
“你姐說過,但我沒記住,我這些年記憶力不好?!?br>“以后記住了?!?br>半個月后,我拿到了簽證。
我和聞濯買了同一航班的機(jī)票,從香港轉(zhuǎn)機(jī),直飛溫哥華。
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往下看。
一切都將會過去。
往后余生,愛自己。
《正文完》
顧川番外
北京下雪了,別墅空蕩蕩的。
我百般無聊的翻著林夕的微博。
她發(fā)了一條微博,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有一個句號。
我看到了定位,在香港。
我心里說不上的慌亂,我拿出手機(jī)給她打電話,無人接聽。
我給她發(fā)微信,沒有回復(fù)。
我看到了聞濯發(fā)的朋友圈,他說,往后余生,換我守護(hù)你。
下面配著一張林夕的背影照。
我打通了聞濯的電話,他懶洋洋的接了起來。
我以為他不會接的。
“讓林夕接電話?!?br>聞濯在電話里不屑的笑了一聲:“我憑什么聽你的?”
說完少年在電話里笑了笑:“顧川,說起來要謝謝你,我等這一天很久了?!?br>“聞濯,你讓林夕接電話!”
“林夕在睡覺,我不會為了你這無聊的電話吵醒她?!?br>“顧川,得有個男人的樣兒,敢作敢當(dāng),你既然敢把她一個人丟在翻了的車?yán)?,你就要承?dān)失去她的后果,現(xiàn)在你這樣可真讓人瞧不起!”
“好好愛你的賀梅去吧,往后林夕就不勞煩你掛念了!”
說完電話被掛斷。
我讓秘書定了到香港的機(jī)票,連夜前往香港。
可我到了之后才知道,他們不過是在香港轉(zhuǎn)機(jī)。
去往哪里,我不知道。
我問了郝音音他們?nèi)ツ睦铮?br>郝音音反問我:“你要追著去嗎?”
我站在了原地遲遲沒有說話。
郝音音說,“顧川,你和林夕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就別故作深情了吧?”
“是夫妻的時候你怎么對她的,我們都看在眼里?!?br>“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深愛她呢。”
我愛林夕,可現(xiàn)在誰也不會信我。
婚姻七年,林夕早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是我自己有恃無恐的覺得,林夕永遠(yuǎn)都不會離開我。
她提離婚的時候我剛知道她懷孕,那一刻我慶幸她懷孕了,這樣我們就離不了。
我想著等我處理完賀梅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可后來我回去了,林夕已經(jīng)搬走了。
她讓郝音音拿來了離婚協(xié)議書,我拒絕簽字。
法庭上,我勝券在握,只要她懷孕,就不可能判離。
可她卻呈上了住院單。
原來車禍的那天,孩子已經(jīng)沒了。
我真是該死。
我失去了最大的籌碼,她二審上訴后如愿離婚了。
我去找她,我想復(fù)婚。
可她的家里有聞濯。
他年輕帥氣,最可恨的是他看林夕的眼神。
他愛著林夕。
我在他從林夕的家里出來后攔住他。
本來只是想質(zhì)問兩句,可他看到我之后,一句話沒說拳頭就招呼上來了。
我知道,這個小我六七歲的狗崽子,因為林夕恨我。
他在替林夕出氣。
打完我他還囂張的說:“你這輩子,都別想和林夕復(fù)合了,死心吧!”
就是點擦傷,林夕去藥店買了一堆的東西,拿著去看了聞濯。
聞濯還曬了林夕做的飯,還曬了她親手給他包扎的紗布。
這些,原本都應(yīng)該是屬于我的。
賀梅的抑郁癥一直沒有好轉(zhuǎn),我重新請了最權(quán)威的心理醫(yī)生。
那人給賀梅治療了一段時間告訴了我結(jié)果。
他說不用再治。
我以為是好了,結(jié)果他說,賀梅沒病。
一直都是演戲。
就是那一瞬間,我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賀梅跪在我面前求我,她說她只是太愛我了,舍不得我。
她只是想要我們重歸舊好。
顧然站在一旁冷笑一聲,“舍不得我哥,然后拿著五百萬毫不猶豫的離開,就是你的舍不得?”
賀梅的臉色慘白。
我才知道,當(dāng)年母親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但她和顧然說,如果賀梅拒絕錢都要和我在一起的話,就給我們舉辦婚禮。
五百萬的價碼開出來,賀梅沒有絲毫的猶豫。
拿著錢走了。
而這次她之所以回來,也不過是賭債欠得太多,需要一個人要錢罷了。
而我,就是她的備用金庫。
我為了這樣的一個女人,失去了林夕。
是我活該。
我連夜把賀梅送到了高利貸的人面前。
往后她是死是活,與我無關(guān)。
我經(jīng)常能看到聞濯發(fā)的朋友圈,里面都是他和林夕。
他們一起在瑞士滑雪,一起在冰島看極光……
聞濯照片里的林夕,笑得燦爛二絢麗。
是我在這七年婚姻里從沒見過的。
在這一刻。
我才徹底清晰的知道,我愛著她。
但遺憾的是,我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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