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受過如此侮辱的許月蓉,一把將手邊的杯盞揮落,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尖叫著站起來,“你算個什么東西!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庶女!這是我表妹家我怎么來不得了!”
坐在主位上的紀清妍的臉色鐵青,去按表姐的手也被狠狠甩開。
她的及笄宴,完了。
女眷這邊所有人,不知何時,全都相覷地看向這里,連屏風那邊的兩桌男賓都驚動了。
瞧著在場的許家女,柔安聲調(diào)漸冷,“我只是說,我喝不得酒水,怎的就變成瞧不起你們了?”
“是有誰看見了,還是聽見了我做了什么,讓你們兩個在我家大放厥詞,肆意污蔑!”
“三姑娘說得好!”
拍手稱快的是徐欣意,紀時澤的未婚妻子,她在旁邊桌上聽著,早就忍不下去了。
另一位臉生的穿著像是武將家的小姐站起來一腳踩在了凳子上,指著她倆憤然開口,“都欺負到人家家里來了,還忍氣吞聲的是孬種!許家姐妹好樣的啊。”
幸虧旁邊有人拉著,否則就要上前去評理了。
一貫嫻靜的吳小姐也不屑地看向許家姐妹,“如長舌之婦,尖酸刻??!”
場面十分混亂,女眷們臉上無一不是對幾女的嫌惡。
發(fā)泄完了的柔安還不忘俞氏那邊,站起身面帶微笑地看向眾位夫人,“小輩紀三今日仗著父母的身份,在此托大一把,叫諸位貴人們受驚了。
實是有些話欺人太甚,才讓紀三憤慨,擾了長輩們的興致,還望各位長輩們、小姐們,海涵。
紀三雖是平妻所出,卻也從沒自怨自艾,做出有辱門楣之事。還望今日的鬧劇到此為止,家父改日定當設(shè)宴給各位賠罪?!?br>
這話一出,大家的視線不由得往紀清妍身上瞟,兩相對比,高下立見。
紀三姑娘不卑不亢,既能維護的了府里聲譽,又能控制住場面。
甚至不少人開始打聽起了柔安的生辰。
烏云散去,太陽破云而出,熾亮的光線將柔安周身都包裹起來。
吳姑娘盯著柔安的臉,直到泛起了紅暈,才別過頭去。
將席上的場面控制住后,柔安匆匆往后院趕。她開始短暫的頭暈,心想應(yīng)是剛才情緒激動所致。
阿娘可千萬不要出事?。?br>
聯(lián)想起從始至終都沒露面的大夫人,柔安焦急萬分。
馬上就是最后一條長廊了,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讓柔安體力不支慢下腳步,她撫上心口,極力地平復(fù)著內(nèi)心燥熱的感覺。
還是中招了!
是茶碗?還是……
她無法細想是哪里出了問題,扶著花墻過了彎,門石絆了她一個踉蹌,猝不及防地撞進一個陌生男子懷里。
柔安大驚,想掙脫開,卻被一把抓住雙腕。
面前赫然是張縱欲過度的臉,是安王!
相比少女滿臉的驚惶,安王則顯得游刃有余,“紀三姑娘這是怎么了,是吃醉了嗎?本王扶你去別處休息可好?!?br>
說著就要將人帶著往后門走。
紀清妍提前給他安排好一個閣樓,說是清幽又無人打擾,他可不信。
男子的氣息讓柔安體內(nèi)的藥性迅速發(fā)作,她指甲掐著手心,讓自己有一瞬的清醒,推拒著眼前人,“安王殿下您,放開臣女……”
“跟著本王,本王會愛惜你的。”
眼角清淚如滾珠般落下,柔安被他鉗在懷里,閉著眼睛,感覺已經(jīng)要崩潰了……
‘砰’地一聲,身子驟然一輕。
她閉著眼,落入了一個小心堅實的懷抱,那人環(huán)抱著她,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旁邊似乎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和一聲悶哼。
“將他拖走,廢了,扔到王府門口去?!?br>
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柔安覺得熟悉又想不起來。
帶著陌生的龍涎香。
“朕…我來晚了,桓桓……不怕了,你睜開眼睛看看?!蹦腥祟澏兜穆曇羧攵?。
潛意識里的柔安,仿佛一下找到了靠山,她雙手緊緊抓著男人胸前冰涼的衣料,仰著頭開始嗚咽地哭起來,淚流滿面,像只被拋棄的幼獸。
少女面色酡紅,脖頸也染上了緋色,淚珠子噼里啪啦地涌了出來。
自己都沒舍得冒犯的寶貝,叫人如此對待,邵承冕咬著牙關(guān),忍著滔天的怒意,不敢想象再晚來一會兒是什么景象。
“好熱……”
柔安已經(jīng)神智不清了,語無倫次的話語從口中吐出,她抓住男人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脖子上,貪婪的汲取涼意。
這樣不行。
將小姑娘亂動的雙手緊緊地壓在胸口,邵承冕深吸一口氣,橫抱起她就往晴花榭走去——
拐角處,趕來尋人的忍冬,心里的弦也松了,悄悄退了出去。
估摸著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了。
坐在席上一言不發(fā)的紀清妍,露出一絲陰冷的笑。
后院一個小丫鬟失魂落魄地跑過來,撞到了好幾個起身的小姐,不遠處和人說話的許國公夫人注意到她,“跑什么,沒規(guī)矩的!驚著貴人了你擔得起責任嗎!”
“俞,俞…”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跪在紀清妍面前,指著后院的方向,眼里都是驚慌,話都說不清楚。
穿著萬字流云妝花緞裙的貴婦林夫人,和大夫人是手帕交,“怎么了,慌慌張張的?”
小丫鬟立馬就嚎啕哭了起來,“我家平夫人在蓮花池附近不見了,奴婢找了好久也沒找到!”
聽到平夫人三個字,吳姑娘抬頭看向說話之人。
“什么?”紀清妍焦急的問,“什么時候的事兒?”
“有一會兒了?!?br>
紀清妍眼中露出震驚之色,“怕別是落水了!清妍在此煩請眾位夫人,帶著會水的丫頭,去侯府后院走一趟吧!”
“平夫人,可是剛才那位紀三姑娘的母親?”
有知情者,“正是?!?br>
“那快把春紅叫來,我的丫頭會水!”
“我家的也會!”
立馬就有好事者領(lǐng)頭,跟上了幾個結(jié)實的丫鬟,大家浩浩蕩蕩地往蓮池附近趕。
紀清妍衣袖下的手指都攥成了拳頭,這個賤人,真是陰魂不散!
等事兒成了,看她還怎么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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