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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嫁
“你個遭天譴的玩意兒!讓你嫁給陳家二小子算是看得起你,不然你以為就你這樣的,還有誰會要你?鎮(zhèn)子上的翠煙樓嗎?!”
王初喜跌坐在王家小院灰蓬蓬的泥土地上,只覺得手腳一陣發(fā)涼。
她穿越了,成了王家的二女兒,眼前這個正舉著掃帚要往自己身上招呼的婦人是原身的娘李氏,正帶著全家一起逼著她嫁給村東頭陳家的二兒子,一個傻子。
而原身早就在李氏那一掃帚呼過來的時候,磕到了地上的石塊,就這么沒了。
王家的大女兒王香學(xué)著城里小姐的模樣,捏著張帕子抽抽搭搭地站在一旁,滿臉凄楚地哀求。
“妹妹,我知道這事是與你為難,但姐姐也沒有辦法,陳家二哥他出去了幾年,誰想竟然變成了一個傻子……你就答應(yīng)爹娘吧,別惹娘生氣了……”
“姐姐這話說得倒是輕巧,與陳家二哥有婚約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看不上人家是個傻子,就想讓我給你收拾這個爛攤子!就你是個人,別人就草都不如了?”
王初喜冷眸看著王香嘴角用帕子都遮不住的笑意,滿臉譏誚。
王家這么窮,王香還養(yǎng)了一身嬌慣的小姐做派,而原身只是不想替姐姐嫁給一個傻子,竟然活生生被打死,同樣是女兒,怎么小女兒就連草都不如了?
一聽這話,李氏立馬又變了臉,抬手就是一掃把刮上她的后背,瞪著一雙三白眼:“你瞎說什么話?香兒她能和你這賠錢貨一樣?我香兒以后可是要嫁官老爺?shù)?,哪像你!老娘今天就告訴你,你要是不嫁陳家二小子,改明兒我就把你賣樓子里去!讓你夜夜換相公!”
“你!”
王初喜胸口劇烈地起伏,一把扯住掃帚上的竹枝,生生折斷了好幾根。
李氏為了貪墨那幾個聘禮銀子,竟然要用讓她“夜夜換相公”這種話來逼迫自己的女兒,這是一個娘會對女兒說的話嗎?!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坐在檐下抽著旱煙瞪著自己的王長貴,心中沉了又沉。
這樣的家人真的太讓人窒息了!
她只跟這幾個人說了兩句話,就已經(jīng)難以忍受,哪怕以后要跟個傻子生活,也好過和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生活在一起……
“好!我嫁!”
李氏眼睛一亮,正要說她識相,誰想下一秒王初喜的話差點(diǎn)讓她翻著白眼厥過去。
“要我嫁可以,但是我要五兩銀子當(dāng)嫁妝!少一個子兒都別想我進(jìn)陳家的門半步!”
“啥?五兩銀子?你咋不去搶?!”李氏豎起手里的掃帚,又要打。
“好了!”王長貴在門檻上咳了咳煙斗,不滿地翻了王初喜一眼:“五兩就五兩,欠下的救命之恩總要還的,不然,人家要當(dāng)我們王家是什么人了?”
聽聽,這五兩銀子是人家還陳家恩情的,不算她的嫁妝!
王初喜冷哼一聲,不想再說什么廢話了,伸出白皙的手掌往李氏面前一攤。
李氏的腮幫子狠狠抽動了兩下,不情不愿地回屋子里拿出兩塊碎銀子塞在王初喜的懷里,拉著王香罵罵咧咧地鉆進(jìn)廚房。
王初喜捏了捏手里的碎銀子,頭也不回地出了院門。
她依著原身的記憶,在后山上尋了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將兩塊碎銀子藏起來,這才又轉(zhuǎn)身回了王家小院。
王初喜一松口,事情基本就穩(wěn)當(dāng)了。
幾日之后,陳家請了個媒婆,用一頭搭了塊紅布的老黃牛將王初喜馱去了陳家。
新郎是個傻子,村里人也不是特別講究,王初喜只是被扶著磕了幾個頭,就聽見主婚人大喊了一聲:“禮成——”
一只和村夫孑然不同的修長大手伸到了王初喜的蓋頭下,輕輕挑起一角,她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躲開了那只手。
“啪!”
不知是誰打了下那只手的手背,王初喜感覺有人推著自己往某個方向走,最終落在了一個嘎吱作響的木板床上。
她悄悄伸手摸了下床上的被褥,被子挺軟的,但不像是新棉,褥子,估計也就是一床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舊褥子蒙個粗布床單,左右也看不出來。
這么一番小動作,王初喜心里有了數(shù)。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床頭坐得昏昏欲睡,頭上的紅綢突然擦著臉滑落,她驚愕地抬起頭,對上了一雙澄澈黝黑的瞳仁。
“娘,娘子……”
王初喜突然回過神,身子往后一縮,抬手推開了面前的人。
嵌著兩個黝黑瞳仁的人跌在了地上,這樣的距離讓她看清了男人的臉。
昏黃的燭光下,男人無措地蜷著長腿,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自帶了柔焦的功能,有種讓人看不透的朦朧的俊美深邃,只有兩只黑瞳過于清澈純凈,恍若無物,細(xì)看之下,泛著淡淡的委屈。
“娘子……”英挺的眉淡淡皺起,陳蕭現(xiàn)在的樣子就像是被主人嫌棄的大狗。
王初喜有點(diǎn)頭疼,難怪這么多年王香那么勢利的女人都沒想過要退了陳家的親,光是這張臉,就能讓人失了原則。
她起身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將他按在床榻上:“天黑了,要睡覺了,快躺好閉上眼睛?!? 話音未落,新房的木門被人撞開,喝得兩眼醉醺醺的陳茂踉蹌著走進(jìn)來,看著掀了蓋頭的王初喜眼神輕佻。
“喲,弟妹這小臉真是俊,看得哥哥都心動了,可惜陳蕭他是個傻子,哪里能給弟妹幸福?來,今天哥哥我就好心,教教弟弟該怎么疼愛女人……”
說著,他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下流地解著自己的腰帶,轉(zhuǎn)身朝王初喜撲去。
撲鼻的酒氣近在咫尺,王初喜冷眸一笑,袖子里的東西滑出,堪堪在陳茂的手要碰到她的時候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脖子上冰涼尖銳的觸感漸漸加重,陳茂似真非真的酒意散了大半,抖著兩條腿差點(diǎn)跪下:“弟,弟妹,這,這玩意兒可不是鬧著玩的,趕緊,趕緊放下……”
王初喜攥了攥手里的半把剪刀,刮著他的脖子上下比劃了片刻,帶起了陳茂渾身的戰(zhàn)栗:“大哥這話說的不對,我倒是覺得這東西不錯,以后還要日日帶在身上,以免,有些人記吃不記打,三天兩頭地來招惹我?!? 早在嫁來的這幾天,她就已經(jīng)悄悄打聽過了,陳家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家,昨天在家干活時,她便悄悄磨了剪刀藏在身上,為的就是防備著這種事。
原本她是怕陳家傻子瘋起來要折騰她,但現(xiàn)在,這傻子看著是個好的,只是陳家別的人心思倒是活絡(luò)得很,看樣子陳家也不是個久留之地。
“別別別,我這就走!你你就當(dāng)我沒來過!”陳茂快步往后退,連滾帶爬地沖出了房門。
王初喜悄悄松了口氣,一轉(zhuǎn)身,撞上了一個寬闊硬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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