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br>我直接開口道。
父子倆像是沒想到我會拒絕,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
“晚晚,漠北環(huán)境艱苦,你還想繼續(xù)留在這里嗎?你我夫妻情深,只要你低頭,侯府的富貴從來都有你一份的?!?br>謝彥卿的話簡直可笑,他竟也知道漠北艱苦嗎?
從前那個無助的我或許期待過他能來接我,但現(xiàn)在,不需要了。
六年前剛來漠北的時候,氣候苦寒,兵士嚴(yán)苛,我做完苦工后甚至吃不上一口熱乎飯。
長期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身子,一下子病倒了。
幾個看管犯人的老兵油子趁機偷偷鉆進了我的營帳。
他們邪笑著掀開我的薄被,撕爛我的外衣。
“這一批犯人里,有幾分姿色的婦人都嫁給了駐軍的兵士脫了奴身,只剩這個最絕色的守著不愿再嫁,不能浪費,讓我們哥幾個好好疼你?!?br>在瀕死的絕望中,我突然想到,謝彥卿和謝留此時一定在和穆云嬉笑打鬧,闔家歡樂吧。
我不甘心地閉上了雙眼,卻聽見一聲慘叫。
身上的重量陡然變輕,一張英武不凡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在我的治下,不能出現(xiàn)這樣的事,把他們幾個都拖出去斬了!”
來人說完摸上了我的額頭:“你在發(fā)熱,我去抓幾幅藥來?!?br>我死死抓住了他要離開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樣。
我嘶啞著嗓子開口:“求你,娶我?!?br>我不甘心一直在軍營當(dāng)一個奴隸,我要爬上去,替我爹伸冤。
被我抓住的人,是漠北將軍裴遠山,漠北最大的將領(lǐng)。
他無妻無子,整日里留宿在軍營里,和手下士兵同吃同住。
我沒想到他竟真的愿意娶我這樣一個流放的婦人。
漠北軍營條件艱苦,一塊紅蓋頭,一桌子小菜,簡簡單單的儀式,我與裴遠山就算成了夫妻,排場比不得我當(dāng)年嫁進侯府時的一分大。
裴遠山是個軍老粗,更是比不得謝彥卿一半才華橫溢,風(fēng)流倜儻。
可裴遠山不僅帶我出了奴隸營,還將我體弱的爹娘和族人也都安置在了附近的農(nóng)莊。
他相信我爹的清白,他承諾會想辦法幫我家平反。
從那以后,我一心一意撲在裴遠山身上,再也沒有想起過京城的那對父子。
一年后,我生下了我和裴遠山的兒子裴越。
半年前,裴遠山說已經(jīng)搜集好穆云誣陷忠良,通敵賣國的證據(jù),決定親自上京城告御狀。
裴越?jīng)]去過京城,吵著跟他爹一起出遠門了。
前些日子裴遠山送信來,說事情已經(jīng)有了眉目,叫我跟著他安排好的商隊一起入京一家團聚。
心里惦記著裴家父子,我沒心情再和謝家父子多費口舌。
“是,不必。我與你永平侯府早就沒了瓜葛,你們還是盡早離開吧?!?br>謝留沉不住氣,當(dāng)場就紅了眼:“阿娘,你為何不能明白我和爹的苦心呢?”
謝彥卿到底還是老成了許多,思忖后說道:“晚晚,我知道你只是一時氣惱,我和留兒會等你,你什么時候想通了,直接上柳樹下第二輛馬車就行。”
我沒理會他們的話,轉(zhuǎn)身回了自己住的帳篷收拾包袱。
商隊派人來通知第二天清晨啟程。
我收拾好自己繡給裴遠山和裴越的披風(fēng),拿上了裴越愛吃的幾樣漠北果干,來到了車隊前。
謝家兩父子見我拿著行李過來,兩人皆是釋然一笑。
謝留直接出言嘲諷:“看來六年了,娘這個口是心非的毛病還沒改掉啊,明明就想和我們回京城,偏要嚇唬我和爹爹呢。”
謝彥卿則是笑著沖我伸出手:“想通了就好,回家吧。”
從前出行時,我腿上沒力,若無馬凳,只能由前人拉一把才能上車。
謝彥卿明顯是還記得我的習(xí)慣,做好了準(zhǔn)備要扶我上馬車。
可我卻在他們的注視下,徑直上了距離他們幾米遠標(biāo)著商隊圖騰的馬車。
謝家父子原本明媚的臉同時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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