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頓了頓,補(bǔ)充道:“當(dāng)然了娘要是愿意留下來,后天官差……”

錢氏氣的哆嗦著手,指向李氏尖酸刻薄的罵道,“李氏,你個賤人,離了我們娘幾個,我看你怎么活,當(dāng)年我就不該救你這個白眼狼,這么多年給你吃給你喝,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凈生些死丫頭片子,還生了個傻子,你就該天打雷劈?!?/p>

錢氏嘴里不停的罵著李氏,似乎這些熟悉的惡罵,讓她找回了些膽子,拔步上前,惡狠狠的推開站在灶房門口的李氏,恨不得生吃活剝了李氏。

李氏微微傾身就扶住了門框,聽到這些熟悉又惡毒的咒罵,都是錢氏往常用來罵自己的,雙拳攥的緊緊地,一字一句的恨聲道,“錢氏,離了你我只會活的更好,你救我,所以當(dāng)年你在向陽村到處說我是趙根生的媳婦,我沒有反駁。丫頭怎么了?總比有些連人性都沒有的兒子強(qiáng)!說我七丫是傻子,要不是你在七丫五個月的時候,斷了我的口糧,我的七丫會沒有奶吃,我辛辛苦苦在野外找了些野雞蛋,想給七丫補(bǔ)補(bǔ),都還被你這個親奶奶搜刮了個干凈,趙根生這個親爹還到處說七丫是個傻的,就該餓死。啊,到底是誰該被天打雷劈?”

雖說之前交代過李氏,向南時還是有些擔(dān)心,但是還是穩(wěn)住了。

現(xiàn)在事情還沒有失控,就讓李氏也散散多年的郁氣。

看著李氏不但沒有被自己推倒狠狠的摔在地上,還雙眼赤紅的盯著自己,在黑夜里如同惡鬼。

錢氏嚇得心驚膽顫,硬撐著口不擇言的辱罵道:“你個生不出兒子的賤人,沒了我兒子你就是個沒人要的賤人,無媒無聘沒有婚書就和男人生了一堆賤丫頭、賠錢貨的破爛貨……”

剛才已然撕破臉皮,情緒也得到舒緩,李氏也不想再聽這些污言穢語,嘲諷的打斷錢氏,“看來錢嬸子是不想走了,那我就叫……”

聽到李氏的威脅,錢氏如同忽然被卡住了喉嚨。咬牙切齒的跺了跺腳,轉(zhuǎn)身跑出了院子。

上次就該把李氏賣掉!不、十年前撿到李氏的時候,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賣掉!錢氏越想越是后悔。

錢氏出了院子,有些不甘心回頭,看到伸手扶著門框,站在灶房門口的李氏朝自己笑了笑,錢氏又跺了跺腳,雙手恨恨的拍了大腿幾下,轉(zhuǎn)身朝著趙樹生和趙根生走的方向追去。

此時傳來幾聲雞鳴,聽到雞鳴,錢氏跑的更快了。

向南時朝李氏點了點頭,也跟著追了出去。

直到已經(jīng)看不見錢氏,李氏才松開握著門框的手,手指都已因用力過度,有些泛紅,李氏微向后將身體靠在門上,垂在身側(cè)的手有些顫抖。

四丫見奶已經(jīng)走了好一會,五丫也跟著跑去了,娘還沒有出來,悄悄走到院子門口,探頭向院子里看去,見娘靠著灶房門欄坐在地上,連忙跑了過去,急聲道:“娘你怎么了?”

李氏聽到四丫帶著哭腔的聲音,愣了一響才回過神來,想說什么,嗓子有些干疼,發(fā)不出聲音。便搖了搖頭,伸手示意四丫扶自己起來。

李氏抖著酸麻的雙腿,一手扶著四丫,一手撐在門框上,緩緩站起來。

四丫要扶李氏出去,李氏靠在門框上搖頭,用下顎指了指廚房里的小木墩子。

四丫忙去搬了小木墩子放到李氏身后,然后伸手扶住李氏,李氏撐著酸軟無力的身體,慢慢屈膝坐在小木墩子上。

四丫見李氏坐好,忙又去灶上掀開鍋蓋,灶里的火已經(jīng)滅了,鍋里的水還是微溫的,四丫忙舀了些水到碗里,端到李氏嘴邊說:“娘,喝水。”

李氏舉起還有些顫抖的左手扶著四丫端著的碗,仰頭一口氣喝完,干澀的嗓子稍有些好轉(zhuǎn)。

四丫又舀了一碗端過來,李氏喝完感覺已經(jīng)好多了,見四丫又端了一碗過來,笑了笑,對四丫說:“娘現(xiàn)在不喝了,四丫你喝了吧?!?/p>

四丫聞言,看了看李氏的嘴唇,不再像剛才那樣干涸慘白。便"咕嘟咕嘟"喝了起來。連續(xù)灌了三碗水,四丫才停下來。

月已歸巢,晨霧有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