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黎明前的歌聲

邱月白執(zhí)意自己先守夜，讓陸羽休息，等過幾個小時在換他。

陸羽沒有多推辭，邱月白不到三個小時，眼皮就往下垂了，恰巧這時候陸羽醒了過來。

一看他的狀態(tài)就知道是有過這種經(jīng)驗的，閉目眼神的時候，也是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睜開眼睛，看不出一點惺忪的狀態(tài)。

"趕緊睡吧！"邱月白沒有多說什么，沉沉睡去。

陸羽雙手搭在膝間，時不時的往火堆里添上幾根樹枝，這里的樹枝水份很充足，沒有太多的油質(zhì)，火燒的不是很旺，也沒有噼啪的聲音傳出。

他總是下意識的看著林中的方向，等明天太陽升起，他們就要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到底往哪里走。

如果選錯了，別說回到這里來，恐怕性命都會搭上。

陸羽白天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座林子沒那么簡單，看似松散，實則是個迷宮，他在父親的筆記中看過關(guān)于周易八卦的記載，可惜他只學(xué)了點皮毛。

這里的布置跟父親寫的一種叫做石中路的機巧很相似。

陸羽在努力回想著筆記里說的事情，卻始終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幾個小時過去了，陸羽打了一個哈欠。

這是一天最黑暗的時候，黎明前，日月交替，無邊的黑暗籠罩著大地，陸羽看了一眼表，按照時令來算，再有半個小時太陽就會升起了。

邱月白一直在打鼾，她也確實疲乏了，就算考古是風(fēng)餐露宿，想來也沒經(jīng)歷過這種生死的絕境，陸羽也不禁感嘆，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事情能做到這樣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

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有洪水猛獸出現(xiàn)在你的眼前，而是原本的寂靜被不和諧的聲調(diào)打破，人們恐懼的是恐懼本身，在心里給自己營造的恐懼。

黎明將至，陸羽原本放下的心被一個忽遠(yuǎn)忽近的聲音給打破了，赫然是一段歌聲，是個女人唱的，聽不清楚詞，只是一段繞耳的旋律。

陸羽大驚失色，想尋聲望去，卻發(fā)現(xiàn)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明明沒有風(fēng)，不遠(yuǎn)處的花朵就開始搖曳起來。

陸羽暗罵了一句，立馬叫邱月白，"小白，小白！"

喊了兩聲沒反應(yīng)，陸羽以為是睡得太沉了，就去晃邱月白，可是還沒有反應(yīng)。

陸羽去看她的表情，竟是一種沉沉的迷醉狀態(tài)，陸羽心說不好。

各色的鮮艷花朵，不住的搖擺著，他們與土地間發(fā)出一種滲人的摩擦聲，沒有了月光的映襯，這一幕變得格外詭異。

陸羽也來不及想那么多了，扛起邱月白就往一個方向跑去，那是他思考了一夜，得到的一個不確定的結(jié)果，如果這里真是如同父親筆記中石中路的記載的話，那里肯定是生門。

陸羽沒跑出兩步，腳下就是一個踉蹌，在歌聲中搖曳的花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綠色的藤蔓，從地面涌出，他們朝著陸羽的腳踝沖了過來。

陸羽心里咯噔一下，他舌尖一頂上牙膛，腳下瞬間發(fā)力，不要命的往計劃的方向跑。

歌聲越來越大，陸羽感覺旋律很熟悉，眼前好像出現(xiàn)了某種畫面，他忙的甩頭，這歌聲能給人帶來幻覺。

說不定后方的藤蔓也是他的幻覺造成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勇氣停下來，如果不是幻覺，他們兩人就都沒命了。

"小羽！"

一個聲音讓陸羽的腳步頓住了，原本跟藤蔓拉開的距離正在慢慢縮小。

"媽！"

陸羽剛想回頭，就意識到不對，罵了一句，又開始奔跑。

"小羽，你干什么去，等等媽媽！"

陸羽咬破了舌尖，腳下一點沒有停歇，瘋了一樣朝前跑，前方的樹林并沒有發(fā)生任何的變化，這是讓陸羽最為慶幸的。

歌聲慢慢變成了起立的哀嚎，陸羽似乎聽到了父親死前的悲呼，十幾個呼吸之間，陸羽總算到了那片樹林。

雖說事態(tài)危急，但陸羽還保留著最后的理智，到了林子的入口，他就停了下來，這時候回頭望去。

歌聲與哀嚎都消失了，他腦中的混沌也消減了不少，藤蔓在距離陸羽腳下三四米的地方就緩緩?fù)巳チ恕?/p>

陸羽在原地大口喘息著，十幾分鐘過后，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總算沐浴到了大地，在看向來的地方，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

紅碩花朵變成了綠枝藤蔓，上面還卷曲著幾具尸體，想來之前沒反應(yīng)過來重了這些東西的道的。

藤蔓是一種食人的植物，這點不奇怪，最讓陸羽后怕的是那個旋律。

當(dāng)陸羽看到遠(yuǎn)處藤蔓中唯一還健在的花叢時，突然想到了什么，"這是曼陀羅！"

"這種花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東北！"

曼陀羅花發(fā)源于古西域，唐代才傳到傳到中土，這種話只有南方溫暖的氣候才得以生長，很是嬌貴。

看來所有的花都是地下藤蔓的障眼法，為的只是隱藏這些曼陀羅，如果陸羽昨天看到了，絕對不會留在這里的。

曼陀羅具有藥用價值，少劑量的提純有麻醉效果，如果像是這種的話，吸入花香就能讓人致幻。

陸羽長嘆一聲，心說致幻的原因不是那詭異的歌聲，竟然是這些曼陀羅花朵。

邱月白一直沒有醒來，陸羽用小石子在地上擺著各種奇怪的東西，眉頭始終緊鎖。

這時候陸羽又聽到了那個歌聲，只是這次能聽到傳來的方向了，就是他們來的地方的另一個樹林入口。

這次藤蔓也沒有暴走，只是開始緩緩蠕動，陸羽淡然一笑，環(huán)顧四周，終于明白為什么了。

歌聲也叫醒了邱月白，"醒了？"

邱月白看看自己的位置，"發(fā)生什么了？"

陸羽簡單說了一下情況，過于危險的則忽略了。

"我只記得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陸羽笑道，"一定是個美夢吧？"

邱月白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

陸羽微笑不語，邱月白一愣，"哪來的歌聲？這首歌好熟悉，好像是《不歸》。"

"你聽過？"

邱月白點點頭，"歌手不是很出名，但這歌卻很好聽！"

陸羽指著逃出生天不久的地方，"這樹林很有意思，聲音來的方向?qū)⒁舨龜U(kuò)大，傳到了這邊！"

"就是說這里是個天然的音響！"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那歌聲的來源又是什么？"

陸羽看著一個方向，"看來這樹林里面還有其他人，多半就是那些炸毀龍脈的人！"

邱月白眼神一亮，"他們應(yīng)該不是從我們進(jìn)來的入口來的，說不定知道出去的辦法呢！"

陸羽一笑，"你怎么能這么斷定呢？"

邱月白明顯不快，看著陸羽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以為誰都像你這么瘋狂，直接跳下山澗??！"

陸羽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事情緊急嘛！不過這也無法肯定他們沒有走那條河，畢竟那里的尸體一看就是剛死不久的！"

邱月白登上靴子，看著叢林的后方，"我們什么時候走！"

陸羽看著自己用石頭的擺出的符號，"在等等，我需要有一定的把握！"

知道邱月白要問這是什么，本想先解釋，卻被邱月白打斷了，"陸羽，你這十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這種刀頭舔血的生活一看你就是個老手，一時也沒有慌張的情緒！"

陸羽噗嗤一聲了笑了，無奈的搖搖頭，"想聽故事？等活著出去了，我慢慢講給你聽！"

邱月白這下可認(rèn)真了，"這可是你說的，作為男人說話得算數(shù)！"

望著她認(rèn)真且滿是好奇的眼神，陸羽再次苦笑，隨即精神也恍惚了一下，他父母離開后，陸羽被迫輟學(xué)，后來跟著師父，在古玩店里打雜，在到后來師父去世，他用師父留下的積蓄開了一家自己的古玩店。

那時候時不時的就被師父帶到這種荒山野嶺來，邱月白不提他都沒意識到，面對這些常人咋舌的一切，他已經(jīng)如此的淡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