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噩夢

她看向葉芷兮，把‘妹妹’這兩個字要的很重，葉芷兮一副心虛的表情，站在那里，低著頭，沒有吭聲。

“嫣然……”

顧天祥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妹妹也是一時大意，才會被那個人騙了，我們到底是一家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你妹妹?！?/p>

聽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口中說出的那句“我們到底是一家人”，顧嫣然冷笑一聲，又故作平靜回應：“好，想要保住她，依目前的情況來看，只有一個辦法，讓她跟那個男人說，不管別人問他什么，都不要亂說話，一切的后果由他負責……”

“什么？”

葉芷兮抬起頭，不悅道：“你是想讓我舍棄他，保全自己嗎？”

“妹妹，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的話，我很樂意躲這個清閑，現在網上已經罵成這個樣子，對我們顧氏的名譽造成不可估量的打擊，本來，保住你這件事就已經很困難了，你還想著保住他，是想徹底毀掉我們顧氏嗎？”

葉芷兮不說話了，見顧嫣然冰冷微怒的神情，顧天祥也意識到他們的要求有些過分，于是，向葉芷兮斥責：“看看你做的好事！”

葉芷兮往后縮了縮，又聽宋秋萍尖著嗓子站出來：“哎呦，這個也不能只怪芷兮啊，她畢竟年齡小，身為姐姐的又不肯教她……”

顧嫣然恍若未聞，把手機拿起來，站起身，向顧天祥鞠了一躬：“爸，我有些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邁步走上樓梯，又聽到宋秋萍尖細的聲音：“等她到現在，又準備了那么多菜，這是跟誰擺架子呢？”

顧嫣然的腳步微微一頓，頭也不回地朝著樓上的臥房走了。

晚上，顧嫣然睡得很不安穩(wěn)，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宋秋萍和葉芷兮這對母女剛來到顧家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一家還很幸福，她有媽媽，還有一個可愛的弟弟，爸爸雖然平常很忙，但對于家里還是很照顧的。

是她的父親顧天祥帶她們回來的，據說，葉芷兮的父親葉誠，是他多年前的兄弟好朋友，只可惜葉氏集團破產，葉誠也因為車禍身亡，家里的存款全都用來償還外債，就連房子也被法院封了準備拍賣，只能暫時住在他們家里。

起初，對于這對母女，他們還是很歡迎的，甚至，覺得她們很可憐，在生活上對她們非常照顧。

小時候的她，和她的母親一樣，天真單純，對于人際交往軟弱怯懦，又看在葉芷兮失去父親，失去家庭，十分可憐，出于同情，不管葉芷兮看上什么，她都會很好脾氣地讓出去，漸漸地，宋秋萍變成了這個家里的女主人，葉芷兮則變成了顧家的大小姐，她和她的母親，還有年僅六歲的弟弟，住在自己的家里，卻像是外人一樣。

再后來，他們發(fā)現了顧天祥和宋秋萍**這件事，她的母親悲憤之下決定離婚，是顧天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說僅此一次，不會再犯，再然后，宋秋萍懷了孕，給她生下了一個所謂的弟弟，而她本來的弟弟，由于意外溺死在自家的游泳池中，她的母親，悲傷過度，也忍受不了宋秋萍這對母女在家里對自己的折磨和侮辱，換上抑郁癥，最終在一個晚上，選擇跳樓自殺。

“嫣然姐姐，你的裙子真好看，我很喜歡，送給我好不好？”小女孩望著她，一臉討好地問。

“嫣然姐姐，不好意思，我剛才不小心打了你哦，但是你媽媽得了抑郁癥，醫(yī)生說不開心會死人的，所以別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好嗎？”

說話的小女孩，用力踩著她已經受傷的手指，卻偏偏作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不然的話，我和媽媽就把你們趕出去，把你那個弟弟留下，永遠都不讓你們見到他，那樣的話，不管我怎么打他，罵他，你們都不知道了。”

“嫣然姐姐，你媽媽自殺了哦，真可憐，剛剛死了弟弟，連媽媽也沒有了……”

那個女孩，把她推倒在地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的狼狽和痛苦，像是欣賞自己最為得意的作品。

還在囂張地笑著：“你的爸爸說，要把你送到鄉(xiāng)下去，求我，跪下來求我，我就讓他們把你留下來?！?/p>

顧嫣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發(fā)現自己的身上全是冷汗，她定了定神，細細地喘息了一會兒，想起剛才夢中的一切，不由瞇了瞇眼。

沒有什么，比她以前更加愚蠢的了，總以為做人都是有道德底線的，總以為自己一次次的妥協和退讓，會換來暫時的安寧，卻不知道，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動物，越軟弱，就被欺負得越慘，越妥協，對方就越不知道收斂。

她從床上起身，跌跌撞撞地在臥室摸黑行走，找到桌子上的涼水，仰頭猛灌了一杯，這才真正的冷靜下來。

夜晚的寒涼，透過輕薄的真絲睡衣，讓她冷得忍不住發(fā)抖，她站了一會兒，又走到梳妝臺前，打開鎖著的抽屜，里面放著一張照片。

臨睡前，房間的窗簾沒有拉好，月光透過縫隙投射進來，落在那張照片上。

照片上是三個人，一個婉約清麗的婦人坐在椅子上，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站在她的背后，而那個不到六歲的小男孩，則被她抱在懷里。

小男孩長得粉雕玉琢，十分可愛，眉目和那個女孩有幾分的相似，三個人對著鏡頭，都在淡淡的笑著，洋溢著滿臉的快樂和幸福。

顧嫣然緩緩撫摸了一下那張照片，又把它放了回去，伸手把抽屜里那張已經褶皺得不成樣子的畫拿了出來，由于池水的浸泡，畫上的水彩已經暈開，結成一片不成樣子，但還是能看出，那畫上是三個人，媽媽坐在椅子上，姐弟兩個一前一后，陪伴著溫柔的母親。

“哲然，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沒有保護好媽媽……”

顧嫣然哽咽的聲音響起，淚水打在那張畫上，又喃喃地說：“你放心，很快，姐姐就能為你們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