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痛不已？
姜韞忽地想起從前還在含秋宮的時候，那時麗嬪剛懷上龍種沒多久。
她白日要替麗嬪操持著宮務(wù)，還要時不時地擔心麗嬪的肚子。
如此情景，她自然是沒撐過幾日便病倒了，也是那幾月，一向來葵水時不痛的她，在榻上痛得險些昏死過去。
幸好水煙來尋她發(fā)現(xiàn)了不對，替她回了麗嬪，而后尋了醫(yī)女來瞧，這才讓她少受了些罪。
也是因此，后來的姜韞才會對水煙另眼相待幾分。
想來，她們便是那個時候下手的吧。
姜韞微垂了眸子，勉強壓制住喉間的澀意，顫聲問：“那……以后可還有做母親的機會？”
聽了姜韞的話，那太醫(yī)頓了頓，看向姜韞的眼神帶了幾分可惜，如此絕色，又有這般心性，若不是有此意外，以后應(yīng)當會是第二個淑妃吧？
他斟酌道：“良媛此前服過的劑量應(yīng)是不多，要是以后好生將養(yǎng)著，許是能有幾分機會?！?br>
聞言，姜韞心下微松，忍不住捏緊了手心，她自認從未招惹過她們半分，卻遭得她們?nèi)绱藢Υ?，憑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余光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桂嬤嬤一眼，忽地感到有些頭疼。
太后若是知曉她子嗣艱難，應(yīng)當不會像現(xiàn)下這般了吧？
畢竟，當初太后送她去東宮的意圖只差沒寫在臉上了。
桂嬤嬤何等精明，她一眼就看穿了姜韞的想法，她故作不知，對著太醫(yī)輕輕頷首：“太醫(yī)請隨我來?！?br>
見此，姜韞身形微僵，她忍不住輕喚：“嬤嬤……”
桂嬤嬤回首，沖他安撫一笑：“良媛稍坐，老奴去去就來?！?br>
待她們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偏殿，姜韞這才嘆息一聲，如泄了氣般軟了身子。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身側(cè)自方才起就再未說話的竹七，她抬眸，揚聲喚：“小七？”
竹七驟然回神，她擰眉應(yīng)道：“主子？”
這般神色有幾分怪異，不過姜韞現(xiàn)下也有些心緒不寧，倒也沒在意。
不多時，桂嬤嬤回來了，看著同平時并無兩樣。
看著這樣的桂嬤嬤，姜韞心下有些忐忑，這要是旁人倒罷了，她尚有幾分信心瞞住消息，可這人卻是桂嬤嬤。
姜韞敢確信，一旦她有異心，桂嬤嬤必定不會對她手軟。
桂嬤嬤是來喚姜韞去前面的，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她們也得動身去章華臺了。
她微微頷首，含笑道：“良媛快隨老奴走吧，咱們可得出發(fā)了?！?br>
她眉目含笑，看著就讓人生出幾分親切來。
姜韞扶著竹七緩緩起身，光影下，姣好的臉龐像是踱了一層銀輝，手心傳來陣陣刺痛，原是方才指甲不小心刺破了皮，她擰擰眉，并未在意。
將要出門時，她忽地揚聲喚住前方的桂嬤嬤：“嬤嬤可知太醫(yī)方才開的哪幾味藥？我這宮女粗笨，方才竟忘了問了?！?br>
她目光溫柔地看著前方，似乎被人下了紅花的那人不是她。
桂嬤嬤聞言，沒有回頭，眼底卻飛快地閃過一絲贊賞：“不過就是些調(diào)理身子的藥罷了，良媛回了東宮尋個太醫(yī)開一副就好了。”
姜韞明白，她是不必擔心方才的事了。
雖然不知桂嬤嬤為何會幫她，但眼下這份情，她必須得承。
當下便道：“多謝嬤嬤提點，來日有了好消息，必定第一個來請嬤嬤吃茶?！?br>
“那老奴便等著良媛主子的茶了?！?br>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待她們到了正殿，就見眾人俱都已經(jīng)來齊了，良修儀和梁意如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太后身側(cè)。
見姜韞來了，太后也沒有多言，只揮揮手免了她的禮。
姜韞幾步走到梁意如身下坐好，她稍稍移開了視線，不著痕跡地打量打量著。
她怎么瞧著，太子妃像是哭過呢？臉上的妝容要比早前厚重了些，生生得將人顯老了。
眾人陪著太后閑話了一會兒，就聽內(nèi)侍悠長的通報聲：
“皇上駕到——”
“太子到——”
“趙王到——”
這幾人竟然碰到一起了？
謝氏皇族的這一代，竟是除了楚王謝錚，剩下的父子三人眼下全都聚在了建章宮。
姜韞隨著眾人深深俯身，發(fā)間的步搖碰撞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遠處，一道挺拔的身影緩緩而至，清朗如月，襯得一旁的景帝和趙王都要黯淡了幾分。
路過姜韞時，那道身影滯了下，手臂微微動了動，而后又大步離去。
景帝對著上首的沈太后深深一禮：“兒子恭祝母后生辰快樂，愿母后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端得是孝子賢孫的模樣，然而沈太后早就對這個所謂的“兒子”冷了心，她頷首應(yīng)道：“皇帝有心了?！?br>
而后便是謝濟和趙王謝琮，對這兩個孫輩，沈太后自然不像對景帝那般敷衍。
殿內(nèi)氣氛瞬時大好。
一旁有史官正奮筆疾書，羊皮紙上，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完美的皇室形象。
等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章華臺，天已經(jīng)黑了大半了。
眾人次第如席，姜韞的位置就在梁意如下首，正對著謝濟。
梁意如睨了眼姜韞，輕聲叮囑：“放機靈些，別惹麻煩。”
方才太后才對著她發(fā)了一通火，這個時候，若是姜韞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想必不止是太子，就連太后也饒不了她。
想到這兒，她心中愈發(fā)得冷，偏偏面上仍得露出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她瞧著姜韞，心底忽地生了些羨慕。
姜韞現(xiàn)在心下正是煩躁，聽完也沒甚反應(yīng)。
如今她能進宮的機會不多，也不知何時才能讓害她的人吃到教訓(xùn)。
宮宴上的食物個頂個得好看，實則口感并不比東宮的廚子好，姜韞垂眸看了看，徹底失了興致。
她伸手招來竹七，低聲吩咐：“我從前有個認識的小公公，你替我去將他尋來，就說我有事需得麻煩他?！?br>
竹七應(yīng)了，悄然退了出去。
她一走，一直關(guān)注姜韞的謝濟便察覺了，他使了個眼色，人群中的賀宰也立時追了出去。
他伸手倒了一杯酒，一滴不剩地喝了個干凈。
其后不斷有人過來敬酒，謝濟全都來者不拒。
李勝在一旁急得干瞪眼，這又怎么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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