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君終于摸到了錢包,紅色的皮夾,是她以前在羊城買的,已經(jīng)用了好幾年,看著有些陳舊。
里面的錢不多,數(shù)來數(shù)去也只有三百多塊,跟皮夾放在一起的是一本存折,戶頭是她的名字,里面也只有二百三十五塊二,加起來就是她的全部家當。
懷著兒子回來的時候,她的手里還有五千塊錢,回來后一直靠著這些錢生活,兒子出生后上戶口又交了三千的罰款,現(xiàn)在只剩下這些。
她雖然住在農(nóng)村,吃什么都能種,但因為前幾年在外打工,常常不在家的緣故,地里并沒有種莊稼,空著的地也是給了家里的公婆種。
家里的幾兄弟都和公婆分了家,要吃糧食,得花錢向公婆買,免得其他人說閑話。
剛開始回來的時候,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都得花錢買,身上的錢用了不少,后來大著肚子種了一些菜,這才好些。
生孩子,坐月子,罰款,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公婆就算是能補貼,又能補貼多少?
幫著伺候月子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因為錢不湊手,生完兒子坐月子,吃得最多的就是紅糖雞蛋,以至于后來,她再也不想碰雞蛋。
說到錢,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兒。
林哲回來之前從羊城寄了一筆錢回來,一共三萬,是他上半年運氣好做接了個小工程賺的錢,本來打算回家買磚建樓房的,誰知道他這人嘴巴大,告訴了他二哥,匯款單她都還沒收到,這錢就被借了出去。
等她收到匯款單,他二哥跟著一起去了郵局,取出來轉(zhuǎn)手就給了人家。
要是有借有還還好說,可惜這筆錢一直到她和林哲離婚都沒見到人家還回來。
更可笑的是,借錢的時候說是要和人合伙開高粱酒廠,可是直到這三萬塊錢被他二哥花個精光,也沒見酒廠開起來。
沈曉君樓房沒建起來,還聽了他二嫂不少的抱怨,抱怨他們不該借錢給林緒,什么都沒干成不說還背了一身的債。
問題是這債也沒見你們還???
為這,沈曉君也生了不少的悶氣!
既然她重生了,那么這輩子,他們休想能把這筆錢借走!
沈曉君像打了雞血一樣,已經(jīng)開始為這還沒到的三萬塊錢興奮起來了,想著怎么把它給花了。
建房就沒必要了,得買房!
他們市里的房價現(xiàn)在便宜得很,和以后比起來,簡直就是白菜價??!
到了兩千年,房價才開始慢慢的漲了起來,到了零八年更是翻了兩翻兒,越到后面就越貴,翻了幾十倍!一直到他們買不起的地步。
說起來,他們有很多次的機會可以在市里買房子,只是那個時候年輕,沒想那么多,也沒到房價會漲成這個樣子。
等想到要在市里買房,已經(jīng)過了最好的時候。
孩子們越大,學費生活費開銷就越多,再加上手里也總是存不住錢,買房對他們來說就更難了。
沈曉君上輩子最想要的就是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這輩子她打算提前實現(xiàn)。
哪怕是在市區(qū)找個老破小也得買!
本來她還不想給林哲打電話的,現(xiàn)在嘛,這個電話必須得打了。
要打電話,就得去一趟村小學旁邊的小賣部才行,從家里走過去得要一刻鐘。
趁著小兒子還在睡覺,沈曉君讓兩個女兒的守著弟弟,拿起記著電話的小本子,從錢包里掏了五十塊錢出了門。
……
羊城。
下午三點,太陽高懸,天氣悶熱的要命,地上的泥土都被曬得滾燙。
林哲光著膀子,滿頭大汗的拉著一輛手推車在已經(jīng)初見雛形的建筑工地忙碌。
等到了地方,他把車一放,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對著一旁的工人道:“趕緊卸車。累死了,等忙完了這趟老子非得好好歇上一陣子不可!”
工人就笑:“林哥,嫂子兒子都給你生了吧?等這里結(jié)束,是不是得回一趟家?。縿e到時候兒子長大了不認你!”
“滾蛋!”林哲伸腿虛踢了一腳,“老子的種,就算是我不回去,他長大了也得認我!”
說笑間,手里的活并沒有停下。
林哲是個小包工頭,手底下有十來個工人,大多都是同鄉(xiāng),有活兒干時,林哲便把大家聚在一起一起干,沒活兒干時,就散開來各自找出路。
去年,林哲接了個小工程,帶著大家在這里已經(jīng)干了快一年,馬上就到了收尾的時候,就等這結(jié)完賬給大家發(fā)這一年的工資。
他干這行已經(jīng)干了三年,最開始來羊城,是和沈曉君一起進電子廠,后來他嫌電子廠干著沒意思,自己跑了出來,開始和同鄉(xiāng)在工地上干小工,最開始時還被包工頭克扣過工錢。
但林哲這人不是個軟脾氣,按那是的話說,有點痞子氣質(zhì),脾氣也渾得很,誰要是欺負他,當場得到的可能就是一記拳頭!
這家伙當時就造了包工頭的反!帶著一群人揍了人家一頓,錢拿回來了不說,還得了幾個非得跟著他一起混的兄弟。
可他一個外地人,又沒有門路,哪個老板會把工程拿給他做?
為這個,也鬧了一陣饑荒,家里的花銷都得靠著沈曉君在電子廠的工資。
后來,也不知道他怎么跑的,慢慢的還真就接了幾個小活兒,開始有了進賬。
要是就這樣干下去,家里不說富裕,錢肯定是不缺的,可這人喜歡講兄弟義氣,講的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的那一套,從他跟著工人一起在工地上做苦力就能看出。
這人花錢還大手大腳的,誰要是和他張口借錢,從來沒有說不給的,人家要是借五百,他見人家困難,可能會拿一千出來。
為著這個,沈曉君不知道和他鬧了多少次,可每一次,都會被他拿話給哄住,這樣那樣的道理講一大堆。
這也是為什么,沈曉君懷著孩子回家,手里就那點錢的緣故。
“林工,有你電話!”林哲剛推著推車沒走兩步,就聽見鐵皮房傳來喊他的接電話的聲音。
他放下車,叫了個工人,“你先干著,我去接電話,肯定你嫂子打來的。”
“林哥去吧,咱嫂子肯定是想你了!”工人接過推車笑嘻嘻打趣。
林哲咧了一下嘴,“狗屁!肯定是要錢來了!”
不得不說,他真相了!
“喂!”
沈曉君等了半天,才聽到話筒那邊傳來聲音。
這個聲音,年輕了很多,熟悉又陌生。
她清了清喉嚨,“是我。”
電話那頭的林哲痞里痞氣的笑了一聲,“我知道是你,除了你還能有誰???咋了,想你男人我了?”說完后,還呵呵的笑了起來。
笑屁??!
沈曉君差一點沒罵出口!
最煩他這點!
每次她想要好好談的時候,他也是這一出,嘻嘻哈哈,油嘴滑舌,沒個正形。
以前的沈曉君喜歡,現(xiàn)在的沈曉君,神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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